如果是这样,或许邢逸清也认识,可以帮忙联系一下,好歹告诉她让她儿子去楼里面等着。 可小孩儿摇了摇头,“妈妈说,是来这找爸爸的。” “你爸爸在这儿上班?” 小孩儿继续摇头,接过大书包,重新背在肩上。 邢岳就没辙了,看他又要回去那个旮旯站着,觉得挺可怜的,毕竟是自己的学弟,就建议说,“你可以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在楼里面等,我带你进去,找个凉快的地方待着。” 小学鸡抓了抓脑袋,“哥哥,你有手机么?” “没有。不过我可以领你去这楼里面用座机打。” 小孩儿琢磨了一下,又卸下大书包,搁在地上,从里面掏出文具盒,一本田字格练习册,又从文具盒里拿了支自动铅笔,按了两下,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垫着书包,埋头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串数字,再小心翼翼撕下来,撕得很整齐,递给邢岳。 “哥哥,这是我妈妈的电话号码,你能帮我打给她么?” 邢岳接过来。 “你帮我问问妈妈,还要多久能回来。要是她问我,你就告诉她,我没乱跑,很乖的。” 邢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小屁孩儿“乖”得有点离谱。 这不是乖,是缺心眼儿吧。 “行,那你等着吧。”说完就走了。 秘书见邢岳一阵风似的刮回来,以为他逛够了,肯回来了,正高兴,谁料还不到一分钟,风又刮走了。 邢岳跑回到小学鸡跟前,“你妈妈的电话没人接啊,我打了好几遍。” 小孩儿的嘴角耷拉下来。 “给你。”邢岳把自己的运动水壶递过去。 小孩儿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盖子,“谢谢哥哥。” 刚才说话的时候邢岳就注意到了,小学鸡不停地舔着嘴唇,可嘴唇还是干巴巴的。 小孩儿喝水速度慢,咕嘟几口,歇一下,又继续。邢岳就在旁边看着他慢慢灌了大半壶。 “谢谢哥哥。”扣上盖子之前,小孩儿还用手把瓶嘴抹了几下。 邢岳拿回水壶,内心有点嫌弃。 “那你怎么办,还继续等着?” “嗯。”小学鸡点头。 邢岳想了想,“你认识家么?自己能回去么?” 小学鸡眼睛眨巴了两下,“能回去。” “要不你先回家,等会儿让我爸拿手机给你妈发个短信,告诉她你回家了。” 小学鸡仰起脸瞅着他,像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邢岳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一对宝石。 “不用了,哥哥,我还是在这等吧。” 正说着,秘书风风火火跑出来,见邢岳就在门口站着,长出一口气,过来揽住他的肩,“邢岳啊,邢局的会结束了,正找你呢,赶紧跟我回去。” 邢岳就跟着他走了,进门前还回头瞅了一眼,见小孩儿还站在那,冲他摆了摆手,表示再见。 回到办公室,邢逸清已经换下了警服,正端着杯子喝水。见邢岳进来,立刻笑起来,“你小子,等这么一会儿就不耐烦了?” 邢岳拉着脸,“什么一会儿啊,都好几个小时了。” 邢逸清呵呵一笑,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边哄着儿子,“行了,别生气了,走,爸爸请你吃好吃的。” 邢岳抵住这波糖衣炮弹的攻击,因为此行的目的还没达到呢。 他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拽出一张纸,递到邢逸清面前,“爸,你帮我在这上面签个字。” 邢逸清接过来,“...免责同意书?” 他微皱起眉,目光逐行扫着纸面。 “你要学骑摩托?”他抬起眼,眉心仍蹙着,“开什么玩笑,不行!” 邢岳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赶紧解释,“是在正规场地里,低速的,有专人教的,很安全的!” “那也不行。”邢逸清把那张纸折了两道还回去,“你才多大?等18了再说。” “我已经大了,我现在就想学!” “你想学...我还想我儿子平平安安,别缺胳膊少腿儿呢。” “谁缺胳膊少腿了,谁说骑摩托就一定缺胳膊少腿了!” “有的是,回头我找照片给你看看。” 邢岳哑火,气得想发飙。 白来了!白等了这么久! 烦!!! 瞅着他那样,邢逸清打趣地问,“是不是你妈不同意,跑我这曲线救国来了?” 他并没把邢岳的这个要求当回事,小孩儿嘛,脑子里总是会冒出各式各样的主意,今天想骑摩托,明天说不定还想开飞机呢。都由着他们还能行? 有些要求他是很乐意支持的,比如打冰球。不但能锻炼身体,还能多交些朋友。 他总觉得邢岳的性格有点独,从没见他带朋友来家里玩儿过。 当然,这也与罗美华有关。 至于学骑摩托,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既危险又交不到朋友,就那么自己一圈一圈儿地骑,还不越骑越独? 邢岳不打算再跟他说话,直接把那张纸捏皱扔进垃圾桶,把校服上衣朝书包里一塞,“唰”地拉上拉链。 见他背起书包,一副要摔门而去的架势,邢逸清就问,“干啥,不答应你骑摩托,就生这么大气?连饭都不跟爸爸吃了?” 邢岳朝门口走去,“不吃,没心情。” 邢逸清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觉得好笑,赶紧过去把他拦住,“行了行了,再生气也得吃饭,你不饿我可是饿了,就当陪爸爸吃饭行不行?” 邢岳不吭声,拗着身子。 “哎,对了,”邢逸清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听你妈说,前几天她被老师叫学校去了?” “据说,你有女朋友了?”他绷着笑,想逗逗儿子。 这事他听罗美华提起时也觉得新鲜,因为邢岳打小就没被请过家长,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而且还是这么个原因。 对于早恋这事,他并不以为意。人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那些懵懂的好感,朦胧的小情绪,大概还谈不上“恋”,更不会是“爱”。与其如临大敌般打压,不如顺其自然地引导。 更何况,他总觉得,如果邢岳能学会“恋爱”,也挺好。 就怕他一直学不会。 “什么啊!!” 没想到,邢岳立刻就跳脚了,猛转过身子,“我没有女朋友!” “好好好。”见他真急了,邢逸清赶紧揽过他的肩,“没有就没有呗,发这么大脾气干啥。” 他也知道“女朋友”事件其实跟邢岳没多大关系,这一点罗美华在学校就和老师谈过了。可听她转述邢岳是怎么把人家女同学怼哭的,他这个当爸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照这样下去,这孩子将来还能找到对象吗? “爸爸的意思是,你可以有喜欢的女同学,也会有女同学喜欢你,但你要学着处理好和她们的关系,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把人怼哭了。” 谁知,听了这话邢岳更火了,气得脸都红了,“我没有喜欢的女同学!” “我压根不喜欢女同学!!” 邢逸清被他这一嗓子吼得耳朵嗡嗡响,赶紧结束这个敏感的话题,拉开办公室的门,“行行,爸爸错了还不行?爸爸跟你道歉,带你去吃好吃的行不行?” 邢岳梗着脖子,把书包朝肩上一甩,忿忿地跟了出去。 路过秘书室,邢逸清冲里面的人说,“小张,你也赶紧下班吧,明天早点过来,把跟分局的会安排一下。” “是!”秘书立刻从座位站起来,挺直脊背。 还没等他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邢逸清正领着邢岳朝楼梯走,迎面碰上江渊。 “邢局!”江渊站定,远远地就朝邢逸清敬了个礼。 邢逸清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下了班就别这么拘束,“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是。”江渊答应着,目光微转,看到跟在邢逸清身后的邢岳。 少年瘦瘦高高的,斜挎着书包,大概是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那双与邢逸清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满是冷漠。 这时候邢逸清已经来到跟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马上要结婚的人了,没事就别总在局里泡着了。” 江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日子定下来了么?” “嗯,定了。”江渊说,“下个月8号。” “行,那我等着吃你的喜糖。”邢逸清笑呵呵地说。 “是。”江渊也笑了。 邢岳站在一边肚子叫得跟打雷似的。 正聊着,秘书从身后一路飞跑过来,到跟前险些刹不住车,“邢局,广州市局来电话了!” 这话就像句暗语,反正邢岳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又像一记电流,他看见邢逸清和那个叫江渊的警察眼睛同时亮起来,就跟通了电似的。 “他们的行动计划定下来了?”邢逸清追问。 “是!”秘书同样目光炯炯。 邢逸清点头,就准备折回办公室,可看了眼一旁黑着脸的儿子,又迟疑了。 “那个,邢岳啊...” 没等他说完,邢岳扭头就走。 “哎,邢岳!”他冲邢岳的背影无力地呼唤着。 邢岳没停,更没回头,长腿阔步地走了,很快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邢逸清“啧”的一声,又重重地吐了口气。正要转身,听见邢岳消失的方向“咚”的一声闷响,像是垃圾桶被踢翻了。 一口气跑到大门口,天已经黑了。 背后的办公楼大厅灯火通明,把邢岳孤独的影子抛在地上,那么长,像漫画里的二十头身美少年。 他觉得自己今天来这就是个错误,或许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有兴趣了解。 没人需要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 “哥哥?” 脑子里一片狼藉,忽然被这怯怯的一声呼唤拉回现实。 他回过头,发现小学鸡竟然还在?? “你还没走?”邢岳顿时觉得这小孩儿简直比自己还惨,“你妈妈还没回来?” 小孩儿沮丧地摇着脑袋。 可是天都黑了。 邢岳转着脑袋四下看了看,“别等了,你赶紧回家吧。” 以他的个人经验判断,这小孩儿的妈八成是把他给忘了。 “可是,要是我一走,妈妈就回来了怎么办?” 邢岳走近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什么怎么办,她不是大人么,大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学鸡皱着脸,表情比大人还愁。 “你想想,要是她发现你不见了,第一件事会干嘛?”邢岳努力开导他。 小学鸡想了想,仰起脸,“报案。” “......”邢岳翻了个白眼,“报什么案,没看警察都在那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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