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瑛顿了顿,才说:“不至于,只要我们不打草惊蛇。” 许昭却仍有些担心,但庄局已经发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夜里,林清禹断断续续翻了两小时身,一直没能入睡。 许昭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林清禹仍在翻身,关心道:“你没事吧?” 林清禹轻轻摇头:“没事,帮我开片安眠药吧。” 许昭罕见地没有出言劝阻,起身就去开了药。 “你今天怎么没说我?”林清禹淡淡笑道。 “你也好几天没睡这么差了吧。”许昭刚睡醒的声音还有点低沉沙哑。 “白天药减得有点多。”林清禹想都不想,扯谎张口就来。 许昭看过林清禹的病历,自然知道林清禹每天的药量,但他没有戳穿,只低声说:“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陆支队代替庄瑛过来,手上拿着几份文件:“之前的笔录,你补个签字。” 林清禹接过文件夹,潦草翻看了几眼,就唰唰唰开始签字。 陆支队出言提醒:“你最好仔细核对一遍,免得事后说我们陷害你。” “不至于,有监控呢。”林清禹淡淡道,说话间又签完三页。 林清禹签字的间隙,陆支队和许昭闲侃了几句。 “下午去开会?”陆支队随口问。 “嗯。”许昭点头。 “那下午我过来病房看着,省厅刑侦局的人都忙得排不开,下午只能过来两个学警,我不放心。”陆支队说。 “您不去开会吗?”许昭问。 “没事,重要的事项我都和庄局讨论过。”陆支队说。 许昭想着陆支队肯定不会为难林清禹,也就放心去开会了。 但没想到,就在这短短一小时,竟发生了巨大的意外。 专案会刚开到一半,一个便衣警匆匆敲了两下门,不待庄瑛开口便小跑进了门,然后附在庄瑛耳边说了一句,庄瑛脸色顿时一变。 “什么时候的事?”庄瑛没有压低声音,会议室的人基本都能听见。 “门口的两人都放倒了,估计至少有十分钟。”便衣警迅速答。 许昭听到“门口的两人”,心脏蓦地一紧——不会是林清禹那边出事了? “能判断出是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做的?”庄瑛冷静发问。 “我看到情况赶紧上来通知您,目前还不清楚。”便衣警说。 庄瑛立刻起身,面色十分严肃:“有点事,先散会,重案支队的跟我走。” 许昭也跟随庄瑛疾步跑出会议室,一众人群熙熙攘攘奔向住院部大楼。 病房门口,已经有几名保安赶来维持秩序,医生在查探昏迷者的呼吸体征。 庄瑛迅速掏出了证件,然后带着一众人直奔病房内。 ——病房的病床上空空如也。 陆支队歪倒在地,警服外套、衬衫都被人扒下,只留了一件打底的背心。 陆支队身旁扔着个注射器,里面的液体几已见底,庄瑛示意身旁的现勘捡起装进物证袋。 “庄局,监控调来了。” 庄瑛指着电脑屏幕迅速道:“先放室内。” 监控中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出: “我们能耐心等你开口的时间不多,你自己掂量清楚。”陆支队冷声说。 林清禹的视线越过陆支队看向门外,轻轻笑了声:“我给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你想要615案的答案,就好好配合我们。”陆支队冷冷道。 林清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门口出神。 “林清禹,多余的话我想我不必说,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 陆支队话音未落,林清禹突然从被子中抽出右手,手上握着一只注满液体的针管—— 第70 章 可能是因为林清禹病弱许久,又时不时应激障碍发作,惹来一大帮医生护士换药打针,总给人一种他很脆弱、一碰即碎的错觉。 加上林清禹这几天从没找过事,一直安安分分,陆支队对他确实有些大意,没有让他把手拿出来或者直接上手铐。 而说话时陆支队也没太留意林清禹被子里的双手,这才让林清禹有了可乘之机。 陆支队抓住林清禹的手腕,但是林清禹的针头已经刺入手臂,药物作用迅速,陆支队脱了力,喉间肌肉也无法发出声音。 林清禹得逞地笑了下,刚好正对监控的镜头。 庄瑛啪地按下了暂停,脸色阴沉:“换医院大门监控,有同伙吗?” “没有,他是穿陆支队的警服出门的,出门后就打了辆车,目前还在追踪车牌。”一名刑警答。 “肯定有人跟他接头,他一个人跑不了多远。”庄瑛冷声说,“内部协查通报先发下去,还有,立刻去通知边检,一旦发现他要出境,立刻把人给我抓了。” “他的护照、通行证早就扣了,出入境边检那边也已经备案了信息,他出不去的。”刚刚的刑警说。 “再去通知一遍!”庄瑛命令。 “是。” 许昭站在一旁,他总有种不真切的虚幻感,明明一小时前林清禹还在安静地睡着……而且真要动手,趁着晚上许昭睡着时,远比白天的陆支队风险要小。 “这件事我承担全部责任。”陆支队刚醒来,就着急向庄瑛担责。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庄瑛没有要责怪的意思,“我已经跟厅里立了军令状,一周时间,必须把他和他的同伙一并抓到。” 许昭默默走出房间,在隔壁的吸烟室点燃了一支香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只是尹芬案,那么尚有证据不清和各种疑点交杂,目前的证据都走不到检察院这一步,但今天的事是妥妥可以定罪的,林清禹不会傻到这种程度。 除非,他也是被人胁迫的。 但这几天,除了庄局就没人来过…… 许昭走出吸烟室,正好撞见庄局在指挥现勘搜集门口的痕迹。 许昭于是上前问:“庄局,我能不能再看一下监控?” “这件事你先回避,回家休息几天吧。”庄瑛说。 许昭还站在原地没动,庄瑛又催促了一遍:“先回去,等我消息再来。” “是。” 许昭没有再拖延的余地,只能转身离开“现场”。 但临走时,他耳朵十分敏锐地听到庄局对陆支队低声吩咐:“定位这个号码,二十四小时。” 许昭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复盘今天见到的现场,他总觉得现场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还有林清禹手上针剂的来源——他基本24小时贴身不离林清禹,实在想不通林清禹有哪个空隙可以搞到药剂。 许昭不知不觉竟晃悠到了林清禹家楼下,索性进了单元门,按了电梯——12楼。 电梯却先是下了地下室,而后电梯门打开,猝不及防地: 岑遥出现在门外。 两人对视的一瞬,目光中都是十足的意外,然后迅速转变为: 岑遥眼中毫不掩饰的怒意。 她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地打招呼说:“哟,许大队长,公务繁忙却不回家,来我们小区干什么?难不成我们这死人啦?” “我家就在隔壁5幢。”许昭仍有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这儿是9幢,您久不回家不认路啦?”岑遥讥笑,又瞥了眼电梯按键,脸色顿时一寒,“12楼?你们已经来来回回搜了七八遍,怎么,还要搜查啊?” “不是,我只是刚好路过,就想着过来看看。”许昭平静道。 “那不欢迎!”岑遥怒道。 许昭仿佛没听出她磅礴的怒意,依旧平和地问道:“林清禹联系过你吗?” “许大队长,您是在搞笑呢吗?您倒是给他手机再说啊。”岑遥大感荒谬。 从岑遥的反应来看,许昭确定林清禹确实没联系过岑遥,她甚至还不知道林清禹脱逃的事。 许昭很快带过话题:“抱歉,我问习惯了,你别介意。” “我介意。”岑遥并不接话茬,冷声说,“既然不是公务,那就请便吧。” “物业也不会拦着业主去别的楼转几圈。”许昭说。 “行啊,那我也上去转一圈。”岑遥冷笑。 “随你。”许昭淡淡道。 电梯停在了12楼,许昭率先走出,岑遥紧随其后,踩着高跟在走廊发出噌蹭的回响。 没出事前,林清禹曾给了许昭一把房门钥匙,说是备用,怕自己哪天忘带,其实当时两人的关系已经算是十分熟络…… 岑遥尾随着许昭进了门,不冷不热地问了句:“你不戴鞋套手套吗?” “没必要,我们都去过他家,到处都是我们的指纹和DNA。”许昭说完,又打了句补丁,“别进卧室就行。” “呵。”岑遥冷笑一声。 许昭却错解了意思,状似不在意地问起:“林清禹……真不是你男朋友吗?” “我有固定伴侣——女朋友。”岑遥抱臂冷笑。 “哦。”许昭不轻不淡地应了声。 “你今天怎么这么闲情雅致,这才下午三点,不用上班了?”岑遥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就意识到许昭非公务原因地出现在这里,绝对事有蹊跷,要不是林清禹牵扯进的案子被按了暂停,要不就是许昭被踢出了调查组。 “我调休。”许昭淡淡道。 岑遥确定了应该是第二个答案:许昭被踢出了调查组。 岑遥打算从许昭口中套出点什么,虽然以许昭刑警的警惕性,这显然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许昭却径自走向客厅一角的保险柜,坚实的柜门已经被之前勘查的刑警暴力撬开。许昭终于记起戴上手套,将柜门拉开一角,露出里面泛着冰冷寒光的针管和注射药瓶…… “你……”岑遥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以为还瞒得住吗?”许昭的声音依然平静,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许昭,即使你们把他当嫌疑人看,但他的PTSD真的很严重!你们要有点基本的人道主义吧?” “他一直在医院住院,你放心。”许昭撒了个谎。 “什么医院?”岑遥几乎是下意识问。 “你知道我不会说的。”许昭平静道。 许昭说完这句,又突然发问:“你知道他一直有药物依赖吗?” “从精神病学的角度来说,短时间使用,问题不大。苯二氮卓的副作用小,起效时间短,效果显著,是治疗急性PTSD的一线药物。”岑遥见怪不怪道。 “那你刚刚这么着急做什么?”许昭说。 “他的问题不是药物依赖,而是应激源,我就这么说好了,你们一遍遍逼他回忆他被林亦明救下时的创伤经历,这就是他的应激源!”岑遥再次怒道,“这种情况下用再多药都没用!当然会药物成-瘾。” 但现在再知道这些已经无用了,眼下最关键的是找到林清禹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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