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原驰....”霍明壮着胆子说,“他有不在场证明啊。” “他跟受害人一起消失了十三分钟,你跟我说他有不在场证明?谁证明?你么?”庭柯头脑清晰,内里绞痛,但他此刻真的很需要有人来反驳他,只要有人来推翻他所有的推测,那么原驰就是干净的。 要他如何疼都无所谓,他只要原驰干净.... 霍明讪讪闭嘴了。 “老大,从监控上可以看出冯大伟是接了个电话出去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说着,蒙雨的声音又软了下去,“但是,我跟斌哥查南氧路监控的时候也没看见原驰啊...” 庭柯不说话,等着他们继续说。 “不过...”赵飞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在大排档查监控看到原驰之后,还特意去查了洗手间,我发现...”赵飞看着庭柯的冷峻的侧脸,一鼓作气秃噜一句,“洗手间里有一扇可供成年人自由出入的窗户,窗户后面是大排档堆放垃圾的后门,那边没有监控,如果...如果原驰有作案可能的话,那他一定是从那扇窗户出去的,而且从作案者有着很高的反侦察技巧这一点来说,跟原驰常年出入警局,对一切侦查手段了如指掌是...是非常符合的。”赵飞说完这些话之后都不敢看老大的脸色。 但实际庭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有些脸色苍白,“大排档到南青巷有多远?” “嗯...”赵飞回想了一下,“隔了两条街,大概不到两百米,我走过去差不多用了四分钟。” 庭柯沉默着点点头,眼底晦暗不明。 赵飞来回八分钟... 原驰腿长,而且又经常跑步,所以如果是他的话,来回也就三分钟,那么还剩十分钟... 打晕一个人只需要一秒,划开颈动脉也只需要一秒,三十二刀就三十二秒... 用刀划开死者衣衫,一秒,画玫瑰,九分二十五秒... 可这样一来,原驰就没空洗手了,他爱干净,碰了脏东西就恨不得洗层皮下去,而且尸体上的玫瑰线条流畅,像是一笔而就,所以他不可能在画玫瑰上用了那么久的时间。 而且! 他明明记得在海边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二十分了,准时准点的像是原驰故意掐着时间叫的一样。 所以这二十九分钟里.... 原驰...你到底干了什么? “可是原驰没有杀人动机啊。”霍明还是不相信是原驰,他看着赵飞。 “你刚才没看见冯大伟在厕所门口推了他一下么。”赵飞合理推断。 “那你没看见原驰后来没理他么,他连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可能会去杀人么?”霍明据理力争着。 赵飞还待说,就听见庭柯冷冷开口,“先看清这是什么地方再吵,行么?” 两人霎时闭了嘴。 “赵飞跟魏斌去...把原驰带过来。”庭柯在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云淡风轻,但说出口的话还是掩饰不了他心底的错乱。 魏斌与赵飞对视一眼,应了声“是”就走了。 “老大,你....”霍明想出口宽慰几句,但还没说完整就被庭柯打断了。 “你俩叫几个警员跟你们一起,去把今天跟冯大伟吃饭的几个人带过来做笔录。”庭柯有些疲惫地掐了掐眉心。 待人都走后,庭柯起身去了技侦室,一名警员看见他,喊道:“庭队,我刚要去找你呢。” “怎么,数据恢复了?”庭柯走过去,拉了张凳子坐下。 “恢复是恢复了,但应该帮不上什么忙了。”警员把电脑往他的方向转了转。 庭柯没说什么,点开电脑上的通话记录看了一眼,但只一眼,他就皱紧了眉头,因为保留在冯大伟手机上的最后一通电话,很明显是个网络电话。 “这种三个零开头的网络电话,基本上就找不出来了,庭队还是放弃这条线索吧。”警员一脸没有办法的表情。 出了技侦室,庭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二楼,推门而入,往日那片能给他放松的安静,此刻全然无用,甚至还有种随时让他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十月微凉的晚风夹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而来。 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了,但宽广的马路上还是很热闹,车辆穿梭不停,路人说笑而过,甚至还有小孩子在奋力追赶着大人的脚步。 各色各样的行人,有着各色各样的快乐, 真好.... 庭柯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无力地撑在窗沿边。 仅一窗之隔,窗外泫然多彩,而窗内就只有黑白两色,经风一吹,黑白两色就揉成了一团厚重的乌云,团团围绕在他身边,将他心中那片蛛网滋养的更加紧密。 原驰....嫌疑人.... 庭柯不是没想过原驰终有一天会和这个词挂上勾...因为他心理病态,性格扭曲,行事偏激,讨厌暴力。 又近乎于疯狂的热爱着鲜血,有时甚至不惜自残,只为欣赏鲜血从身体内奔涌而出的美感,听听流血的声音。 他还说过,血从皮肤里流出来的声音,很好听... 第 4 章 一点差三分的时候,原驰到了分局。 庭柯为了避嫌,叫了别的警员去做笔录,他则去了监控室。 刚推开监控室的门,就看见魏斌和赵飞两个人以同款姿势趴在那面单向玻璃前,那一个个悲壮的表情像是在看原驰枪毙一样。 “....你们直接过去审他多好啊。”庭柯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两个人先是被这声冷调调吓了一跳,而后才尴尬一笑,异口同声叫了声,“老大。” “嗯,霍明他俩还没回来么?”庭柯的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往审讯室里看。 “还差个人没找到呢,找到就回来了。”魏斌说。 庭柯点点头,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东西。 察觉到庭柯的视线,赵飞赶紧说,“哦,对了老大,这是原驰让我们给你带的汤,他说让你一定要...”赵飞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只说,“要赶紧喝完!” 庭柯没说话,状似不经意地戴上耳麦,但那张看似平静的脸颊下已经开始微微发烫了。 那是家里的保温饭盒,红色的,上面印有两个小男孩,是一次逛超市时,原驰非要买的,结果买回来之后,他就突然转了性子说要天天给庭柯煲汤做饭。 原驰说到做到,只要他们不出去吃饭,原驰基本上每天都会亲自下厨,有时庭柯太忙了不能赶回家吃饭,原驰就用这个保温饭盒装上满满的鲜汤和饭菜送到分局来。 然后再甜腻腻地说一句,“宝宝,要乖乖吃完哦。” 庭柯苦笑一声,把目光转向审讯室。 原驰正端坐在椅子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将双手放在桌面上,而是很安分的放在了腿上。 因为回过了家,所以他洗了澡,换了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衫,审讯室的灯光照在他蓬松的发丝上,再配上那张年轻的五官,即使他身量高挺,此刻也乖巧的不像话。 审讯室里的警员照例问了一些基本信息,原驰都一一回答了。 透过耳麦传来的声音低沉,平静,没有一丝刻意掩饰过的痕迹,好像他不是来接受审问的,而是来话家常的。 “有监控显示你在今天晚上八点四十九分见过死者。”警员递给原驰一张冯大伟的照片。 原驰连手都没抬,只是垂眸扫了一眼,静看半晌,他说,“哦,见过,我不小心撞到了他,他可能喝多了,有些不理智,不仅开口骂了我,还对我动了手,但是....”原驰顿了顿,他的目光越过警员看向单向玻璃。 两人的目光隔着一层单向玻璃交汇在一起,庭柯心头猛地一跳,突然有种不管他在哪儿都能被原驰一眼发现的错觉。 “我爱人经常教导我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所以,我没有跟他计较。”原驰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庭柯喉咙发紧,“问他...流着血的红玫瑰...好看么。” 警员按照原话问了一遍。 原驰答非所问,“我喜欢红色,也喜欢玫瑰,但这些都是我的个人喜好,”他有些俏皮地笑着,“怎么,警察叔叔现在连个人隐私都要查了么。” “给他看死者的现场照片。”庭柯压着嗓子说,他看出来了,刚才原驰那番听起来像撒娇的话,实际上就是毒蛇吐出来的蛇信子。 警员又拿出一张死者的现场照片撑在他面前。 原驰还是没有接照片,只是轻轻地扫一眼。 照片上的死者面容可怖,嘴唇一片血肉模糊,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下唇里翻出来的糜肉,狰狞恶心,让人一眼都看不下去。 但在原驰眼中,这张照片里,除却头部,唯有胸膛那朵浴血的红玫瑰灿烂极了。 庭柯眼也不眨地盯着原驰的脸,不肯放过原驰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 他看见原驰在看见那张照片时皱了下眉,小幅度地紧抿嘴唇,身体略微后仰,那是一个抗拒某样事物的下意识动作,但原驰本就洁癖,所以这个动作除了嫌弃之外解不出别的意思。 但人类最不会伪装的就是自己的眼神,于是庭柯就近乎于疯狂地盯着原驰的眼睛,很想从里面找出哪怕丁点儿的蛛丝马迹,可盯了好一会儿,原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论私,庭柯很愿意看见原驰身上没有任何与案件相关的细节。 但论公,原驰作为本案的第一嫌疑人,他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警察叔叔,我胆小,”原驰有些可怜地说,“你给我看这些,我晚上会害怕的做噩梦的。” 真敢说!庭柯心里想着,按着耳麦继续说,“‘鲜血里盛开的红玫瑰,灿烂又迷人。’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到现在,庭柯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到底是希望原驰能够自证清白,还是他真的想抓到作案凶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朝夕三年的爱人.... 警员把这句话一字不差地转达。 原驰先是低笑一声,笑的很迷人,尔后看着监控室的方向,“一本书里的话,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呢。” “什么书。” “忘了,麻烦警察叔叔自己查吧。” 霍明跟蒙雨把晚上跟死者在一起吃饭的几个人带回了分局,魏斌跟赵飞去审问了,监控室里就剩下庭柯和一名警员。 警员在整理自己的笔录,而庭柯只是在怔怔地看着审讯室里的人。 即使现在表面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原驰,可警方拿不出实质性证据也没有用。 没有证据,原驰关押二十四小时之后就得放出去了.... 有点累,庭柯微微后仰将脖颈靠在椅背上,但眼睛却始终盯着原驰,审讯室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正以同款慵懒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微薄泛着淡粉的嘴巴在上下开合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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