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累的话,就先睡会儿吧,等玫瑰盛开的时候,我再叫你,好不好?”原驰温柔说话的语气像在讲睡前故事一样。 庭柯嘴上还贴着胶带,所以他说不出话,只是无声看着原驰。 黑暗里,那双没了光泽的琥珀浅眸看上去尽显黯然,其中好似藏了呼之欲出的千言万语,又好像满是疲惫,一句话也不想说。 就这样无声盯了半晌,庭柯才终于脱力般地闭上了眼睛。 “乖乖睡吧,”原驰凑近在他眉眼间落下了一个极尽深情的吻,“红玫瑰很快就盛开了。” 如原驰所说,秦浩言很快就来了。 酒厂的大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划破夜色的刹车声,原驰手中把玩着薄刃的动作随即停了下来。 庭柯不知不觉地竟真的睡着了,等他被这阵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吵醒时,就看见原驰手中那把闪着冷光的匕首。 稀薄的月色闯过破烂的穹顶洒下一片月华,也照的原驰手中那把匕首的薄刃正幽幽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庭柯忽然心下一紧,他唔唔地挣扎了两下。 原驰回头看着他,“怎么了宝宝?是闻见玫瑰的花香,所以你也兴奋了是么?” “唔唔!唔唔唔!”庭柯的话音都被胶带阻挡在喉咙里,以至于他一个正常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好了好了,宝宝乖啊,马上就能看见了,不要.....”原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那是秦浩言踹门的声音。 “原驰!”秦浩言单枪匹马地踹开厚重的木门,借着灯塔传来的微弱光源,他看清了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庭柯,再一看他身边拿着匕首的原驰,他顿时火上心头,“原驰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那可是庭柯啊!” “用你说?我当然知道这就是我的庭柯了。”原驰抬手帮庭柯整理着额前的碎发。 庭柯定定地看着他,看着原驰深情依旧的眼眸,他又忍不住想,如果不是此时此地,如果原驰的手里没有匕首,那这一幕该是非常温馨甜蜜的.... 眼中忽然闪过一片刺目的银光,瞬时划破了庭柯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眨了眨眼,把眼底那些不甘心的思绪尽数收敛了回去。 黯然之际,他想,他跟原驰之间,已经不存在所谓的如果了.... “庭柯你看见了么?”秦浩言看着庭柯,手上却指向原驰,“这他妈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孩子!怎么样?现在终于轮到你自食恶果了,你满意了吧!” 秦浩言边说,边四下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因为他要在短时间内制定出一个对计划最有利的打斗路线。 很快,他把路线定在了庭柯身后的那片空地里。 只要他把原驰引开庭柯的身边,外面的行动队就有机会突围进来,狙击手也方便在没有人质的情况下瞄准目标。 只是他不知道,原驰压根儿就没把庭柯当做人质。 也不知道,他自己才是原驰的最终目标。 “秦讲师可真是敬业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对我家宝宝进行谆谆教诲呢。”原驰把匕首收了起来,严阵以待的模样宛如蓄力待发的猛兽一般。 “你家宝宝?”秦浩言冷哼一声,“你也配!”话音一落,他挑起脚边的一根废弃木棍,接到手中,后又奋力朝原驰甩出。 原驰偏身一躲,秦浩言就借着这个空档迅速击了上去。 原驰不慌不忙,笑意盈盈地对庭柯说,“宝宝,我先失陪一会儿了,不要太想我哦。” 说完,还不等庭柯做出任何回应,他就被原驰猛地推开了。 老旧转椅的滑轮隐隐有着生锈的迹象,所以庭柯身下的转椅也没滑出太远,就已经停在了原地。 身后是两个人激烈的打斗声,忽然,他听一声痛苦且短促的闷哼声! 庭柯心中焦虑不安,刚要转动椅子去看秦浩言的状况,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缕模糊的影子。 他侧眸看去,只见破败的大门外,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里,正有个人给他打手势。 乌漆墨黑的夜色里,他看不清那人是谁,但还是照着那个手势的意思去做了。 脚下微微用力,庭柯把转椅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原驰和秦浩言。 秦浩言是一个内勤人员,即使在警校受过很严格的训练,但因为出外勤的机会少,所以那些教官教过的格斗技巧早就被他下饭吃了。 以至于现在到了原驰的面前,他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大概是原驰还记恨着秦浩言把庭柯的左脸颊打的乌青泛紫,所以原驰一得机会,就会抬起十足的拳风猛地朝秦浩言的左侧脸颊砸下。 只听得一声重咳,原驰又抬起脚猛踹向秦浩言的腹部,看着原驰下脚的狠劲儿,庭柯也跟着腹部一疼。 恰好此时,庭柯身后传来一声压着嗓子的话音,“庭队。” 都不用回头看,庭柯就知道他身后来的人正是市局的刑警队长,左昀。 知道时间紧急,所以左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边防备着原驰突然发现他,边快速用一根铁丝给庭柯解锁。 左昀解锁的动作很快,快到庭柯眼前的秦浩言捂着肚子还没能直起腰来,他就已经把手铐解开了。 甫一挣脱束缚,庭柯就要抬起手撕掉嘴上的胶带,但还不等他动作,身后的左昀就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后又往他手心里放置了一个沉甸甸、冷冰冰的东西。 庭柯心里骤然一惊,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那冰冷的质感给凝结成冰了,以至于他解开了桎梏之后,仍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因为此刻躺在他手心的,赫然是一把手.枪! 这个时候往他手里放一把手.枪意欲何为已经不需要过多言明了。 在面对触犯法律的罪犯时,举起手里的枪,瞄准罪犯的致命点,那才是每一个刑警都该具备的本能反应。 “一名合格的刑警没有克服不了的本能问题。” 不久之前,庭柯还在用这句话训斥胆小懦弱的方永新。 可如今.... 他身上肩负的责任就要他举起这把枪,去瞄准.... 庭柯缓缓抬眸,隔着茫茫夜色,他居然非常清楚地看见了原驰暴露在他眼前的所有的致命点。 一瞬间,那些被失望遏制住的思绪如海潮般涌来,喉咙被堵住了,它们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滚烫又灼热.... “庭队,秦警官快撑不下去了。”左昀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赶紧出声提醒了一句。 庭柯沉默点头,却依旧没有动,只是深深的望着原驰的身影,直到眼眶里溢满了原驰往日里所有的笑脸,他才眨眨眼,把满眼不舍全都挤出了眼眶。 他低着头,无声落泪,直到听见又一声痛苦的叫声时,他才抬起手背拭去了自己的懦弱,继而快速扯下嘴上的胶带。 这是一个很疼的动作,像撕扯自己的心脏一样疼.... 慢慢地,庭柯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左手缓缓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啪嗒的一声轻响,他觉得那是自己心脏在滴血的声音.... “原驰。”庭柯已经没有力气去喊原驰的名字了,因为他全部的力气都用来举起那只瞄准原驰心脏的枪了。 但原驰还是听见了,他停下殴打秦浩言的动作,抬眼看向庭柯,那发红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说,“宝宝,你这是在干什么?” “放开秦警官。”庭柯举枪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所以他用了两只手去维护那一把枪的平衡。 但没用,他还是在抖,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很抗拒。 “你为了他,将枪口对准我?是么?”原驰咬牙说着,某种濒临疯狂的□□正在蠢蠢欲动。 “是!”庭柯死命地咬着自己舌尖,他要让自己清醒的痛着,以避免再次因心软而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行啊,那你开枪啊!”原驰从腰侧拿出那把匕首,横架在秦浩言的脖颈之上,“我看是他先死!还是我先死!” “柯...”秦浩言大概是伤的不轻,所以一说话就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偏偏原驰的匕首又实在过于锋利,以至于他这么一动,脖颈左侧的位置就被划出了一道血色的口子,“别听他的废话,也别管我的死活,你只管...呃!” 秦浩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原驰就抬起匕首往他的腹部捅了一刀! “原驰!”庭柯嘶吼着,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慌什么?只是捅了肚子一刀而已,还死不了呢。”原驰将血淋淋的刀子拔出,重新架在了秦浩言的脖子上。 秦浩言痛不欲生,手上捂着不断往外溢血的刀口,嘴上坚持把那句话说完了,“你只管开枪,珂,这一回,你听我的...好不好?” “好...”庭柯浑身都在发抖,眼眶里都被溢满了泪水,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用那模糊不清的视线,锁定了原驰的心脏。 砰的一声巨响,庭柯扣下了扳机!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扣动扳机对一个人开枪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可以做到! 做到了.... 他....对原驰开枪了.... 身边有好多人跑过去,还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像还说了句什么话,但他的耳边还在回旋着那声巨响,所以他什么也听不见。 朦朦胧胧中,他好像听见一声温柔且富有力量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叫,“宝宝...” 原驰.... 是原驰! 庭柯如大梦初醒般地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模糊的视线穿过黑漆漆的夜色和匆忙的人群,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失去的力气好似又突然回到了体内,庭柯终于抬起灌了铅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朝着原驰飞奔而去。 中间有人阻止他不要靠近原驰,可他不管不顾,疯了一般地破开人群,径直跑到了原驰的身边,可等他站定在原驰身边的时候,他又满身的不知所措.... “宝宝....”原驰的嘴角不断有鲜红的血水正在往外冒。 “原驰...”庭柯慢慢地在他身边跪下,一双手想去触碰他的身体,可又不知该从何下手才不会弄疼他。 “宝宝...我疼...我这里好疼啊...”原驰伸出虚弱的手去抓着庭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感受着掌心之下有源源不断的血液自他指缝中流出,庭柯登时就慌乱不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原驰,你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救护车!救护车!有没有救护车!你们快去给我叫一辆救护车啊!我要救护车!我要救护车啊!” “没用了...宝宝...你...你别喊了...”原驰有气无力地说。 “不会没用的,原驰,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我求你了。”庭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去堵住那鲜血不止的心口,好像这样就能阻止原驰生命的逝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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