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柏非瑾道。 沈潜听了也没多想,毕竟他是见过柏非瑾三伏天穿长袖出门的,在他恨不得把自己扒光的日子这人还是一身精致优雅的长袖休闲衬衣搭牛仔长裤,着实让他佩服。 柏非瑾接过沈潜手中的外套披上,在伸手的那瞬间沈潜突然看到他左手腕上方的白t上有一条红色印迹,大量卷宗强行堆出的直觉告诉沈潜那是血迹。 沈潜不敢贸然伸手抓他,只能出声问道:“非瑾,你手上……怎么回事?” 柏非瑾动作一顿,瞟了眼自己的手腕淡淡道:“受了点伤,不碍事。” “受了伤?没包扎吗?”沈潜皱着眉头试探拿起他的手,“都出血了……” 柏非瑾这回没挣开,许是沈潜担忧的神情实在不似作伪,任由他拉起自己的袖子然后倒吸了口冷气。 一条长约三厘米的狰狞伤口横在白皙手腕上方,边缘光滑皮肉些微外翻,因为刚刚的运动有些裂开渗血,染红了衣袖。沈潜一眼就认出这是新鲜刀伤,而且稍微观察一下就能看出柏非瑾手上并不止这一条伤口,还有些陈年伤痕。 沈潜身子僵了僵,最后扬眉笑道:“你去医务室吗?不去的话我买点药给你处理一下?这一直渗血也不方便啊。”只字不提这些伤痕的来历。 柏非瑾一直在认真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丝表情的变化,神色好似在观察实验品的研究员,又好似一个忐忑不安给别人介绍自己的小孩儿。 最终,柏非瑾垂眸应道:“好。” 那一天,柏非瑾第一次接受一个人真正进入他的生活。 那个人叫沈潜。
第31章 水溶于水(1) “我们终将浑然难分像水溶于水中。”——《看见》 ————— 柏非瑾的右手残了半个月才能正常活动,骆敬辰身为第一助理,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撂下他去休假,等柏非瑾养好伤之后公司又接了个大案子,忙里忙外折腾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周五被柏非瑾强行放了假。 “先生,那个文件……”骆敬辰扒在办公室门口垂死挣扎。 “我今晚会处理好。”柏非瑾道,左手温柔地抓着骆敬辰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可是明天还有会……” “我自己可以应付。” “但是……” “敬辰,”柏非瑾有些无奈,“我的话你现在是不听了吗?” 骆敬辰一惊,连忙道:“敬辰不敢。” “那就好好去休息两天。”柏非瑾终于将门框从骆敬辰手上解救了下来,利落地把人推出门。 “那……”骆敬辰还没来得及告辞,门就在他脸前关上了。 ……怎么有种先生很嫌弃他的感觉? 柏非瑾突然拉开门补充道,“下周一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骆敬辰看着再次合上的门,深深地觉得果然先生很嫌弃他…… 回到公寓坐在沙发上,太久没体会过假期的人有些茫然,坐了半个小时,慢腾腾洗个澡做了顿简餐吃完之后,骆敬辰到底还是决定听先生的建议去城郊新开的那片森林写生。 翻出一套画板画笔整理了个背包,骆敬辰眼里有些复杂。这套写生的工具还是九年前生日先生送给他的,没用过多少次加上主人细心打理,看起来崭新如初,让人还能想到当时的场景。 “敬辰,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先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语气却是一片冷漠。 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当时没有……那他说不定真能成为个画家呢。 骆敬辰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 因为公司最近的案子柏非瑾去实验室去的少,周六想了想到底还是去加了个班。他是不喜周末加班的,毕竟他去了实验室他的几个管事儿学生都自觉陪着,挺麻烦大家的。 “最近我实验室没怎么来,辛苦大家了,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柏非瑾笑道,几个学生都是惊喜地应好。 所以当柏非瑾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有那么一瞬间有点想拒接,但最后还是叹口气接通了。 “敬辰,出什么事了?”柏非瑾知道骆敬辰不是那种随意违逆他命令的人,而且他给公司打了招呼这两天不要找他,这种情况下还给他打电话他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先生……”骆敬辰的语气并不惊慌或紧张,只是有些犹疑,“我发现了一具尸体。” “……怎么回事?”柏非瑾微微皱眉。 “呃……我在新开这片森林写生的时候在一个小悬崖下看到的,尸体头朝下坠崖摔得面目全非,看腐烂程度至少有四五天了……尸体边有手机但是已经损坏了。” 柏非瑾想了想道:“应该只是偶然,” 骆敬辰也觉得是偶然,毕竟无论是柏非瑾临时起意给他放假,还是他突然兴起前来写生,亦或是他写生的路线都是随机的,若是有意安排实在难度太高。 “那……?”骆敬辰试探问道。 “报警吧,”柏非瑾好笑道,“人又不是你杀的,紧张什么?” “啊?好。” “警察来的时候记得露出遵纪守法良好市民应有的表现。”柏非瑾嘱咐道。 挂掉电话坐了一小会,柏非瑾到底还是不放心,跟学生们道完歉自己出门打车去了现场。他和骆敬辰手机有 双向定位,倒也不用担心找不着人。 到现场的时候骆敬辰正一脸后怕地跟警察说着什么,脸色煞白、神情惊惘而又勉强保持镇定,非常符合遵纪守法没见过此等场面而又配合积极调查的良好市民的设定。 柏非瑾走近的时候被外围警戒的警员拦住了,出示顾问证之后才被放进去。 “先生……”骆敬辰早看见他,此时赶忙喊道。 柏非瑾冲他点点头,旁边的是这片区域接到报案最先赶到现场的警员,并不大认识柏非瑾,闻言都看过来。 “抱歉先生这里现在不能进入。”外围的警员阻拦道。 “你好,我是市刑警队的顾问柏非瑾,”柏非瑾将顾问证双手递过去,“抱歉,因为目击者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过来看一下。” “柏老师?您怎么在这?”远处熟悉的声音响起,肖明朋一脸惊讶地走了过来。 “明朋,”柏非瑾笑着颔首,“敬辰是我朋友,之前打电话给我我就过来看看。” “这样啊,”肖明朋转身对那警员道,“王哥,这是市刑警队的顾问,自己人。” 那警员见此也没多说转身去看现场了。 “沈队应该没多久就到了,要不柏老师先带骆先生去那边休息一下?”肖明朋问道。 “好,麻烦了。”柏非瑾应道,转身招呼骆敬辰到了一边随意坐下。 “先生您怎么来了?”骆敬辰压低声道。 “沈潜知道你的身份,我要是不来才有问题吧?”柏非瑾道。 骆敬辰一愣随即了然。 “演技不错,待会对上沈潜还得注意点。”柏非瑾轻笑道。 “好。”骆敬辰点头,“……先生……我们为什么要管这事啊?” 柏非瑾没马上回答,的确,按骆敬辰的身份这种事情其实应该全当不知,他并不适合在警方跟前露面。 但最终柏非瑾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道:“做自己想做的事。”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像个普通人那样。 骆敬辰知道他没说出来的话。 沈潜果然没多久就到了,带着队里的人跟现场警员交接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柏非瑾身边打了个招呼。 “骆先生受惊了。”沈潜看着骆敬辰笑道,眼里带着刑警惯有的打量。 “沈队长……没有,我没事。”骆敬辰微微垂着头,流海遮掩了有些苍白的脸色,整个人表现得有些震惊但又比较镇定。 沈潜看起来脸色不错,让柏非瑾微微放了心。前段时间队里被上面翻来覆去地调查泄密事件,陈容一手护着下面一帮子人,一手还要护着沈潜,自己则被折腾得焦头烂额,不知道被转着花样骂了多少轮,写了一沓的检查和报告,差点在档案里被记了过。 要不是最后把魏征给惹恼了,实在看不下去亲自跑到省局去护犊子,这件事估计还得闹一会儿。 陈容挡枪挡的很彻底,沈潜因为那几张照片的事儿魏征也不敢让他出面,于是只能很憋屈地看着陈容被折腾,队里的事儿还都压在他身上,着实有些暴躁。 “骆先生来这里是……写生?”沈潜看到骆敬辰肩上的画板问道。 “嗯。”骆敬辰点头应道,没有多说,像极了突逢变故而有些讷言的人。 柏非瑾在旁边无奈地笑了笑。 骆敬辰长得嫩,杏眼小翘鼻还带着一丁点婴儿肥,尤其休假的时候没穿西装,一身夹克牛仔裤运动鞋,看起来像二十三四岁未经大风大浪的小年轻,跟在柏非瑾身边只是强作镇静让自己不掉老板的脸。 沈潜有些好笑,但想到柏非瑾对自己那帮学生的喜爱与关切,又觉得找这么个助理确实是他的性格。 “那我找个人带骆先生回队里做笔录?”沈潜问道。 骆敬辰有些无措地看向柏非瑾,柏非瑾道:“你先回队里,我到时候过去接你。” “好。”骆敬辰见他这么说才点头。 沈潜扬扬眉找人过来把他领走了。 “案子移交到队里了?”柏非瑾问道。 “是啊,死者的服装小肖一眼就认出来是这几天派出所在找的失踪人口,直接通知队里打了移交。”沈潜叹道。 “有人报了失踪?” “对,四天前有个女人报警说丈夫吴咏已经失联两天了,找了半天没想到却找到的尸体。”沈潜摇摇头道,“先去看看现场吧。” 现场状况有点惨,透着口罩都直入肺腑的气味颇为感人,也难怪骆敬辰刚刚小脸煞白的。 据说是吴咏的死者面朝下趴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壁上,身上依稀可辨认出穿的是黑色夹克和牛仔裤,尸体上方有个约莫二十米高的小悬崖。 死者坠落时大约是头部先着地,颅骨几乎完全破碎变形,头部周围全是红黑色的血液干涸留下的痕迹,伤口高度腐败遍布蛆虫,尸体巨人观非常明显即便俯卧也能看出腹部膨胀。 尸体边有下落时甩出口袋的手机,已经碎成了一堆零件,屏幕上有密密麻麻的裂纹,后盖完全摔开,电池都飞了出来。 柏非瑾瞟了两眼就从尸体上移开了视线,转而观察周围环境。 这地方其实挺像失足坠崖的场所,上头悬崖沿有藤蔓覆盖,遮掩了下面的落差,而且地处山阴面,石头上大多长着青苔颇为湿滑。 沈潜蹲在尸体边看皱了眉头:“啧,看来又有的忙了……” 柏非瑾无言颔首。 虽然从尸体形态目前无法判定是意外坠崖还是蓄意谋杀,但从现场残留的物件来看并不像是意外坠崖。死者身上除了手机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背包、没有钱包、没有车钥匙……孤身一人什么都不带地打车跑到城郊并且徒步深入刚开发人迹罕至的树林还冒险走到毫不打眼的悬崖边失足坠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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