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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想回家来吃晚饭啊。” 听到电话那头没什么动静，商月城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端起倒好热牛奶的马克杯，用脚尖敲敲书房的门。 为什么我自己家还要敲门啊。商月城没由来地想到。 万雪给商月城开了门：“这么快？” “简单的晚餐，用不了多长时间。”商月城把盘子和马克杯放在书桌上，手轻轻抚了一下万雪白皙的后脖颈，“吃完了早点休息，主卧被子在柜子里，随便盖。” 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被万雪拉住了衣角。 商月城回头，只见万雪抬着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手指指向电脑屏幕，暂停的画面正是白袜被枪击的前一刻。 “你能听出这个声音是什么枪吗？” 说罢，万雪按下了空格键，一声枪响从电脑的音响里传出来。 商月城抿抿嘴，说道：“我已经听过几遍了，这应该是一把土制手/枪。” “你真能听出来！”万雪瞬间兴奋起来，眼睛里似乎都要冒出小星星似的看向商月城，“我原来以为你只是射击击中率比我高，本来是赌一把…” 商月城看着万雪有些崇拜的眼神，没由来地开心：“毕竟在警校学了挺多的，基本什么样的枪都接触过，现在常见的枪声音也都能听个大概，但这声枪响很奇怪，有点闷闷的，尾音也不太干净，好像有点火药没烧完，从枪管出来以后又炸了一次的感觉。” 万雪还紧紧盯着他，商月城有点不好意思，他躲开目光，挠挠脸：“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土制枪把…” “可以啊月城！”万雪抬手，狠狠拍了一把商月城的肩膀露出欣赏的笑，但那欣赏的笑容在下一秒就凝固了。 如果是军用或者警用枪，那还可以从枪的来源查起，但土制枪，来源根本没法查，线索又一次断裂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万雪：月城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做菜一绝的居家好男人。 第18章 无迹寻踪（四） 商月城抱着枕头，坐在书房门口。 “万哥，你好了没啊，我想进去睡觉…”商月城不忘自己和万雪说过的话——主卧归万雪，他来睡书房。 “我还没整理完，你去睡觉吧，我在书房睡就行。” “不行啊，说好了你去睡主卧的，我可是一言九鼎的男人…”商月城抱着枕头，困意十足地说道，“你可是我从成榆县捡回来的宝贝…” 刚说完，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万雪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商月城。 “月城，乖，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万哥就要动手了。” 说罢，拉起地上坐着的商月城，趁商月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往主卧门口的方向一推：“晚安啦月城。” 说罢，把书房的门反锁起来。 商月城揉揉头发：“好吧。” —— 第二天商月城起床的时候，万雪的房门依旧锁着。 商月城上前拧动门把手，却没能推开门，看来，万雪反锁了。 估计睡着了吧。商月城心想。 商月城给万雪留了些早饭，还贴心地贴个便签【凉了就用微波炉热一下，我先去上班了。】 到办公室的时候，坐在同一张办公桌前，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谷冰和温黎。 谷冰和善地向商月城竖起了中指：“纪念一下商队长第一次流连在家里不来和同事分担。” 知道商月城不来上班的原因的温黎憋笑不说话，只是投给商月城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当然，她和蒲莱跟着商月城一起从成榆县回来，知道万雪的事儿，也被商月城叮嘱过在万雪正式来市局上班之前不要随随便便提万雪这个人，自然守口如瓶。 “你们潜伏的怎么样了？”商月城敲了一下谷冰的头，顺便把路上买的早餐放在熬了大夜的二人面前。 “我们用老黄那边搞到的照片和视频，以及今年的办案经费，成功和一个长期驻扎在首页的女主播接触上了。” 温黎看上去有点憔悴：“累死老娘了，和一个女人聊了一晚上情话，以后有这种差事可别再叫我了。” “不，温黎，你要相信你可以的。”谷冰拍拍温黎的肩膀。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不和她聊啊！”温黎愤怒。 “我要使用技术手段，而且，我觉得我一个之钟情于电脑的大直男不太适合和女人聊天。” 不理会吵吵闹闹的温黎和谷冰，商月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反正吵吵闹闹到最后也是可以把任务完成，就让他们吵一会儿吧，权当放松。 回到办公室的商月城打开电脑，登陆了自己的账号，进入内部系统。 然后，在搜索框里输入三个字。 方砚清。 方砚清的档案一条条刷新着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正中心的那张照片和剃了寸头的万雪无异，而在个人档案里，“失踪”两个大字格外显眼。 他记得，去雨凛市出差的时候，听过的那些故事。 方砚清的事，在雨凛市的警察之间广泛流传，人人咬牙切齿。 因为，他是个令人可恨的背叛者。 两年前，方砚清在雨凛市南方的迫水镇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幸受了很重的伤，失血昏迷，一个星期做了三台手术才保住性命，又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两个星期才脱离生命危险。在迫水镇的警察医院住了大半年之后，才恢复正常工作能力。 很多人说，受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堪堪从鬼门关溜了一遭回来。 见他已经苏醒，他的好友童戟便开车去迫水镇接他回来。 可就是这一趟不足30公里的来回，却没想到，是童戟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在迫水镇接到方砚清，童戟开车返程的路上，途径玛伊山，却恰逢一伙逃亡的暴徒在玛伊山附近流窜。 童戟开的车车胎被打爆，失控的车子撞上了山崖。但是，当救援人员去车子里救人的时候，却没有在车里找到人。 警察围山围了将近一个月，才抓到在山里藏匿的暴徒。 在审讯的时候，问及童戟和方砚清的下落，暴徒坦白，他们曾经抓到过一个，在车里驾驶坐上，几乎昏死过去的警察。 坐在驾驶坐上，那就是当时开车的童戟。 警察询问童戟的下落，可是那几个暴徒却回答道： “啊，一开始本来打算抓起来和你们警察谈条件的，但是后来那家伙伤好像很重，奄奄一息的，再加上我们在山里，饿极了，却又抓不到什么兔子老鼠之类……” 当时负责审讯的警察红着眼睛给了暴徒几拳，甚至把其中一个暴徒的鼻梁骨打折了，那个警察事后也受到了处分。但没过多久，就继续回来上班了。 就像上级也默许他打人一样。 后来，在指认现场时进山搜索，只找到了童戟堪堪连在一起的几块骨头，上面还有些残余的人体组织，他甚至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童戟牺牲了，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 可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方砚清。 救援人员没有看到他，暴徒们也说，车里只有一个人， 后来，那辆车子被拿去做技术鉴定，技术员在副驾驶的车门开关上提取到了方砚清完整的新鲜指纹。 也就是说，在暴徒们找到童戟之前，方砚清打开车门逃跑了。 这是关于童戟案的档案内容，但是，在雨凛市，商月城听到过这个故事的后续。 童戟案一年之后，方砚清回来了。 全身的伤都已经养好，容光焕发，进门来找童戟。 可是童戟已经不在了。 英雄已然逝去，逃跑的小人却还能苟活。 方砚清回来的事儿，在雨凛市警局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舆论纷纷指责方砚清的逃兵行为，后来，没过多久，方砚清就从雨凛市警局众人的眼里消失了。 就像一场梦一样。 这件事没有在档案里留存，方砚清至今仍是失踪状态。 再过段时间，或许就自动认定为死亡了。 逃兵吗？ 商月城揉揉太阳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内心隐约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万雪，也就是方砚清，不可能是那种人。 在幸福小区楼下谈话时，提起童戟的时候，商月城看到他的表情，除了遗憾，其中还有一丝隐忍的愤怒和妥协。 如果真的和档案里记录的一样，那在听到童戟的名字时，应该是心虚，害怕，闪躲。可他却没有在万雪身上找到这些情绪。 或许，是某种难以言说的直觉支持他的判断。 商月城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之后，便收回思绪，继续跟进女主播被杀的案子。 谷冰和温黎成功约到了女主播线下见面，时间是明天，地点在爱丽主题酒店。两个人说什么也要拖上商月城一起去，商月城拗不过他们两个人的死缠烂打，只好答应下来。 技术那边依旧没什么突破，对着电脑解析的警员都快把自己的头顶挠秃了。 带着在两件案子上截然不同的情绪，商月城准备回家。 走的时候，温黎还用别有深意地眼神打量了他一番。谷冰又一次阴阳怪气：“啊，商队，又要回家吃饭吗？” 当然，商月城答应了谷冰给他带商队秘制红烧肉盖饭之后，这家伙就兴奋地和商月城说起了“一路平安，等你呦”，并且表情十分欠揍。 到家的时候，厨房放着的饭已经被吃掉了，看来万雪还是有好好听话的。 “万哥，”商月城敲敲书房的门，“吃中午饭了。” 万雪所在的书房门半掩着，商月城走上前，看到万雪躺在那张临时搭成的钢架床上，窝在被子里，只留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难道是睡着了吗？商月城心想。但是中午饭还是要吃的啊。 这么想着，商月城推开书房的门，唤了一声：“万哥？” 万雪没有说话，但轻轻移动的被子说明了他醒着。 “万哥，起来吃中午饭了。”商月城走到床边，轻轻拍一拍万雪的肩膀。 他看到万雪把头埋在枕头里，耳朵和脖子都红彤彤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感受到商月城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的动作，万雪回话：“啊，知道了，你做什么吃什么。” 商月城不知这是不是他的错觉，万雪此时说话的语气，带了很重的鼻音，莫名有些酥到骨头里的感觉。 就像是一把火点着了商月城的内心，并且让他的脑海中涌现出了想欺负万雪的想法。 尤其是当说完话的万雪还使劲在枕头里蹭了蹭，像是要把自己埋到枕头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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