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车驶过青石板路,停在了中学附近。 黄霖一下车,大步走向学校,见保安出来拦着,立即出示证件,询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个男生过来?” 保安立即点头,指了指学校操场,“他说要进学校看看,结果站在操场旁边,半天没挪地儿。” 黄霖顺着他所指,看到了江昔言的身影,疾步向校内走去,愤然道:“江昔言!你小子……” “黄队来了。”江昔言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黄霖刚想教育江昔言,就见他脚边有一个小土堆,看着像是刚填上不久的,于是问道:“你挖的?埋了什么?” 江昔言摇了摇头,“我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至于埋了什么,我也想知道,所以才叫您过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动物证,所以想要知道土里埋着什么,让警察自己挖开最合适。 - 宋舟和沈恕出示警官证,走进了镇西中学,在操场边顿足。 沈恕左右环顾,“来这儿做什么?” 宋舟指了指操场的树,“不出意外,其中一棵树底下埋着东西。” “嗯。”沈恕应了一声,见宋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立马明白了宋舟的意思,“得,我去找工具。” 挥动着铁锹,沈恕恍惚间找到了当年在后勤部种菜的日子,“是我天真了,你丫的心眼坏得很!喊我来就是拿我当劳动力了是吧!” 宋舟没有否认,监督道:“下手轻点,别破坏证据。” 见江昔言说得如此肯定,黄霖将信将疑地让警员挖开土地。 扒开层层覆盖的泥土,拂去表面的灰尘,那隐藏已久的真相暴露在灯光之下。 沈恕:“神了,真有东西!牛皮纸袋?” 警员:“黄队,发现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张合照,上面有死者?” 宋舟眉头一挑,微笑了笑,看来他的方向没问题。 江昔言看到照片时眼睛一亮,缓声道:“看来我猜得没错,高志强突然回常坪村,其实另有目的。”
第19章 绿叶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证据?”黄霖警惕地打量着江昔言。 他知道江昔言聪明,但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他是怎么想到的? 江昔言冷静道:“那晚,我听见凶手说了一句‘真是的,这么快就死了,我还没玩儿够’。当时我以为凶手只是指的是杀人的快|感,但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从死者的反应来看,凶手应该早就和他联系过了。” 也就是说,凶手和死者是认识的,他很享受戏耍死者的感觉。 - 宋舟戴上手套,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照片已经和牛皮纸黏在了一起。 他们要是强行撕开,恐怕会破坏物证,所以只能带回局里让白涯看看。 “你是怎么知道树下会有照片的?”沈恕看着宋舟,越发觉得玄乎,这家伙背着他们偷偷恶补了? 宋舟将牛皮纸装进物证袋,娓娓道:“高志强考上大学以后,很久没回常坪村了,突然回村,去的还是刘辟的家里,说了一堆忏悔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 江昔言看向校门口的保安,“我刚才进来之前,故意旁敲侧击,问保安叔叔高老师出事前有没有回过学校,但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可他偏偏在出事前突然回到村子,我觉得有点蹊跷。” 黄霖示意警员不用阻止,让江昔言继续说下去。 江昔言环顾了一圈,看向教学楼,“我之前问过高一的学生,他们说高老师出事前总是盯着操场看,但他们确认过,操场上明明没有人。” - 宋舟看着操场边每棵树下都被沈恕挖了个坑,递给他一瓶刚才在杂货铺顺道买的水。 “监控中,高志强经常站在栏杆边往操场看,好巧不巧,他死后也埋在操场。他如果提前知道了凶手的计划,为什么不跑?所以他看的只是‘操场’。” 但当年警方问询过,江心一中的操场在这之前都是好好的,没有人挖掘过,所以东西不在江心一中。 沈恕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高志强突然回到老家,其实是为了拿东西,但是他不敢来,所以改道去了刘老师的家忏悔。所以他此次来的目的,和他忏悔的内容可能有极大的联系!” 宋舟看了一眼时间,“把铲子还回去吧,回趟警局,等会得去一趟看守所,我要当面见一见孙朝阳。” - 黄霖看着手里的合照,“看来,孙朝阳的嫌疑依旧很大。” 在镇西中学上学,在江心一中教书,这么一框,孙朝阳的嫌疑立即增大。 警方询问过村民,两人以前关系就很僵硬,并且他们已经掌握了孙朝阳和高志强在案发前几天有过争执的证据,两人积怨已久,不排除报复的可能。 他们需要再次佐证孙朝阳的不在场证明,又或者凶手另有其人,他的目的就是想将罪名嫁祸给孙朝阳。 不论是哪种可能,警方都必须加快调查。 江昔言沉思着摇了摇头,“可我觉得不是他。” “为什么?”黄霖问,手里的证据让他对这个学生有了浓厚的兴趣。 方才还对答如流的江昔言突然陷入纠结,他和孙老师是见过的,他能清楚感觉到孙老师对他没有敌意,但那个人不一样,他的杀意很重,步步紧逼。 他时常掀开窗帘向外看,那个人在窥探着他,他又何尝不是在盯着那个人。 只要那个人还在伺机出手,那就说明他还没完全遁匿。 江昔言抿了抿唇,说了两个字:“感觉。” 黄霖闻言,豁然一笑,拍了拍江昔言的肩膀,理解他作为一个孩子的天真,耐心道:“江同学,叔叔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但感觉是做不了证据的,以后有线索让警察叔叔来查,不要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知道了吗?” 他说罢,拿出对讲机喊了队员过来检查现场,随后对江昔言招手,“走吧,叔叔送你回去。” 江昔言跟着黄队长走出校门,怅然地看着门口的大树,昏暗的路灯穿过绿叶,撒下斑驳的树影,映在眼眸中,灿若星河。 晚风轻吹,大树微微晃动,惊扰了树上浅眠的绿叶,从枝头纷纷跌落,一时如骤雨盛景。 他伸手接住一片落叶,喃喃:“证据吗?” 一片绿叶在空中飘飘然,久久未落下,它滑过岁月四季,突然落在了行人的肩头。 宋舟转头一看,取下了肩上的树叶,抬头看向校门口的大树,眼神惑然。 大雨过后,树上仅有几片枯叶摇摇欲坠,这片满是生机的绿叶从哪儿来的? 但他知道只要根基还在,来年春天,这棵树依旧会长叶开花。 手里拿着树叶,两人注视着大树,仿佛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拽着他们向前。 一条丝线跨过岁月长河,不分冬夏,将两人牵引,它从几乎不可见,恍然间似乎可见形状。 江昔言跟着黄霖正准备离开,一阵吵闹声闯入他的耳畔,他转眼望去,只见几个人堵在一户人家门口打闹。 “陈依伟!你就是死有余辜!” “家里还有没有人?还钱!” 黄霖皱眉,对江昔言嘱咐一声:“你在车上待着,叔叔过去看看。” 江昔言见黄队长走上前,很快就和闹事的几人聊了起来,看样子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 闹事的人一见警察来了,不敢再打砸,迅速散开。 盯着他们离开,黄霖这才返回车上,沉声叹了一口气。 “是出了什么事吗?”江昔言问。 黄霖看了一眼后视镜,“这件事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就是渔坝镇的两名老人前段时间去世了,这些人说和这户人家有关系,我问了几次,什么都不肯说。” 渔坝镇的警察也去查过,确定两位老人不是他杀,家属也没有报警,所以警方对此只能按聚众闹事来算。 江昔言喃喃自语,如果他记得没错,他们在镇西中学找到的合照背后有对应学生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那些人提到的陈依伟。 街灯匆匆而过,路上的车各有各的目的地,或赶着回家陪伴妻儿,或急于为工作奔忙。 沈恕的车最终在警局门口停下,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公安大楼,“老宋,天开始黑了,你要是想去看守所,可得抓紧了。” 冬天天黑得快,再过会看守所就不开放会面了。 “好。”宋舟准备拿上东西就下车,却见他明明放在后座的物证袋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心头一跳,预感很是不好。 沈恕开门下车,见宋舟迟迟没下来,打开车门往里看,见宋舟一直看着后排,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解地问道:“老宋,你在看什么?” 宋舟凝眉,思虑之后,试探问道:“我们这次去常坪村,有带回什么物证吗?” “有啊。” 听着沈恕的话,宋舟松了一口气。 却见沈恕随后指了指公安大楼,“你不是让桃子他们带回来了吗?忘了?” 宋舟立即下车,一言不发地疾步向刑侦科走去。 见宋舟表情不对,沈恕赶紧追上,问:“你这是咋了?” 宋舟突然停下,正色问道:“我问你,我们刚才是去了镇西中学吧!” “啊,是啊!”沈恕颔首,“不是说高志强和孙朝阳是同校同学,之前黄队还在学校里发现了他们班上的合照,我们过去故地重游一下吗?” “黄队?”宋舟一怔,看来卷宗又被改了。 就目前线索来看,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最初的卷宗,记得水泥埋尸案及“死者”江昔言。 说着,他感觉到手机在震动,见正是黄队打来的,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燥郁的心情,接听道:“喂,黄队。” “手里有案子,刚才在现勘没看见,你发的短信我看了。”黄霖疲倦地从现场出来,坐在了台阶上,“虽说警民合一,但百姓是会有自己的顾虑,我能理解。宋队,现在接力棒交到你的手上,我想看到真相!” 宋舟坚定颔首:“既然接过了接力棒,不论如何我都一定会查下去,黄队你放心。” 他说罢,噤声微思,现在看来,因为江昔言是计划之外,所以但凡他参与的事件,或多或少都会发生改变。 既然黄队的事件也被改变,那么他应该是和江昔言有过交集了。 想着,他沉声询问道:“黄队,你记得江昔言吗?” 不出宋舟所料,黄霖给予了肯定答复:“记得,你怎么问起他了?” 宋舟说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微思后,打开了公安系统,缓声问道:“江昔言是不是去过镇西中学?” 黄霖倒吸一口凉气,为了保护江昔言的安全,在征得江昔言本人同意的情况下,之后他们都没有再提镇西中学的照片是江昔言找到的,宋舟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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