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网上就出现爆料,说月亮花有员工涉嫌杀人,已经被警察带走,爆料并未提及“杀人犯”和失踪男孩有任何关系。但只要有一瓢水泼向互联网,人们就会自发沸腾。几乎所有关注此事的人都认为,周综艺就是因为凌某而失踪——尽管在周综艺失踪时,凌猎正在重案队睡大觉。 “这编的什么垃圾玩意儿?”沈栖正追查爆料的源头,虽然他挺不待见凌猎的,但人就在他眼皮底下,怎么可能参与儿童失踪案?必然有人想要混淆视听,扰乱分局的调查。 “哥,你上回去月亮花,让人发现了?”沈栖抬头,居然有点责怪季沉蛟的意思。 季沉蛟把沈栖脑袋转回去。 上回在月亮花,他叮嘱过园长不要泄露警方正在查凌猎。但有心人想要把火拱到凌猎身上,不止有园长一个途径。 斜阳路人多嘴杂,警方控制不了所有人,命案发生在4-2,4-2的住户在月亮花幼儿园工作,这线索不是警察也能查到。 失踪案、杀人犯、志愿者,几个关键词一丢下去,锅必然炸。 季沉蛟又把爆料视频点开看了一遍,爆料者用的是机械音加字幕,在月亮花外围拍摄,视角不像内部人员,但是从文字透露的信息,似乎又很了解月亮花每天的安排,例如两餐吃什么、上下午几点有活动都介绍得清清楚楚。 连哪些菜受欢迎都知道,却没有拍到食堂的视频,有点说不过去。 合理的解释是,爆料人就是内部人员,为了不让人猜到他的身份,才故意不拍园内,而他对月亮花的了解又出卖了他。 追踪IP对沈栖来说是小意思,过不了多久就有结果。季沉蛟再次去见凌猎。 得知自己成了网民口诛笔伐的对象,凌猎先是愣了下,然后抓抓头发,“我这也太倒霉了。怎么谁都把锅往我头上扣?” 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沮丧。 这种反应要么是心太大,要么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习惯了。 “我也想问,凌猎,你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事?”季沉蛟语气带着些戏弄的意思,看凌猎吃瘪,他竟是莫名心情不错。 凌猎直起腰背,两人对视,须臾,凌猎瘪嘴,可怜巴巴地说:“我可能洗冤无望了。” 季沉蛟眼皮微跳,预感这人要阴阳怪气。 果不其然,凌猎说:“我是被冤枉的那个,我可以说锅不是我的,但季队长,你是警察哟!我一说我是清白的,你就信了……” 季沉蛟打断:“我没信。” “你说‘你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事’,我上一句是喊冤。”凌猎笑道:“不就是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吗?” 季沉蛟:“……” “哎!”凌猎夸张地叹气,还瞅季沉蛟一眼,“重案队队长是个傻白甜,说什么信什么,能力不太行呢。” 到了餐点,凌猎又想吃麦当劳,这回来看他的是沈栖,沈栖丢给他一个面包,“还想吃麦当劳?我哥说了,你只配吃这个!” 凌猎不挑,面包就面包。 季沉蛟抽空看了眼监控,这人怎么啃个干面包都啃得这么香?
第7章 双师(07) 舆论的推波助澜下,人们自觉将月亮花儿童失踪案与斜阳路凶案联系在一起,各路新媒体、流量号更是争相分析。警方挡不住所有好奇的目光,主播、记者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写出骇人听闻、博取眼球的文案。 黄勋同这起案子本就迷雾重重,好像哪里都有线索,但又处处都缺着什么。舆论不断发酵,已经干扰到重案队的侦查,刑侦支队长谢倾都来找季沉蛟问是怎么回事。 季沉蛟不得不分出心思,“照顾”一下月亮花的案子。 周综艺六岁,大班,是班里的孩子王,非常活泼好动,正义感强,如果看见弱小的孩子被欺负,一定会上前帮忙。 他帮忙的手段就是揍人。在幼儿园和他家所在的欢笑亭小区,都有调皮的小孩被他揍过。 他运动也很好,最喜欢玩篮球,小小年纪就会投篮了。 幼儿园对他的评价都很正面,即便是被他揍过的男孩,也苦兮兮地说,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周综艺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还有个上小学的哥哥,哥俩的父母周林、符佳佳都是普通销售员工,工作忙,压力大,两年前终于攒够钱买下现在住着的两室一厅。 因为没空照顾孩子,他们将农村的母亲接来照顾孩子。 一家五口,过得着实不算舒适。兄弟俩睡一间屋,夫妻俩睡一间屋,老母亲自愿睡客厅,说是人老了,睡眠少,住卧室的话天不亮就起来,会影响睡在客厅的家人。 虽然生活不富裕,但好歹有了个家。周林和符佳佳没能力送周综艺去管理完善的幼儿园,听同事说月亮花收费低,而且开在附近小区里,安全,便把周综艺送了去。 夫妻俩不明白,往年都好好的,以前也没听说月亮花出过什么事,怎么厄运突然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周综艺失踪的时间是四月七号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月亮花因为建在小区里,所以有对外和对内两道门,对外的是大门,有监控有门卫,不到接送时间都不会开,比较规范。 但后门对着小区,很多孩子的家就在这个小区,长久以来后门都没怎么关,监控坏掉了也没有及时更换。 案发中午,园中的监控还拍到周综艺睡完午觉,和小伙伴抢木马,之后拍到他独自走向没有监控的后院——后院不远处就是后门。 他再也没有回到监控中。 下午老师带领大家做完游戏,各自带回教室时发现怎么都找不到周综艺。 能确定的是,周综艺肯定是从后门离开。派出所和分局已经调取了月亮花小区的所有监控,遗憾的是月亮花小区的监控、物管体系都很落后,摄像头盲区多、损坏多,几个门看似有门禁,物管其实根本不管。警察们没有找到周综艺的身影,也没有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 至于目击者,幼儿园和居民楼隔着一片绿化区,晚上人倒是多,但下午几乎没人上那里去,走访下来没人看见周综艺是怎么出来的。 如果不是突然有人爆出斜阳路命案的嫌疑人凌某在月亮花做志愿者,这其实就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 周综艺只有六岁,他不可能主动躲开所有监控离开,一定是有人精心策划,从既定的路线带走了他。 这种涉及儿童的案子,分局有充足的侦查经验,一般会从父母的人际关系着手调查。周家家境普通,敲诈勒索几乎不可能,那大概率就是有仇怨。侦破应该不算难事。 但现在,显然有人在故意搅局。网上议论、声讨的声音不绝,不仅给警方带来很多压力,还可能刺激到绑匪。 很多案子,绑匪一开始并没有撕票的计划,正是在外界不明真相的拱火下,悲剧才酿成。 季沉蛟捏了几下眉心,转而打开几个新闻号直播号,在主播和记者们的参与下,更多的“内幕”被扒出来,凌猎已经在互联网上被判了死刑。 一位主播采访到月亮花的志愿者,这人言之凿凿,说凌猎和周综艺关系一直很差,因为凌猎和男孩们玩“枪战”,不是真枪,是用手比作枪追逐,一人“开枪”,另一人就配合倒地。 周综艺每次向凌猎“开枪”,凌猎都不倒,周综艺很生气。后来凌猎就不带他玩了。 一位记者在斜阳路和王丽芬聊了一下午,王丽芬表达欲旺盛,痛陈邻居凌猎吓唬过她的小孙子,不给小孙子吃鸡翅,“一般大人看到小孩都会给吃的吧?他黑着脸理都不理,这就是没爱心!要我说,他这人肯定有问题,对小孩一点爱心都没有,为什么会去幼儿园做志愿者?” 这段采访目前是所有报道中热度最高的,一是因为王丽芬是报警者,她的话有分量,二是因为写这篇报道的人文笔了得,尤其是细节处很能引起吃瓜群众的共鸣。 季沉蛟注意到署名,李艾洁,来自榕星传媒。 他随意搜了下这两个名字,这是家专门关注社会热点的新媒体,李艾洁是他们的明星记者之一,写过的多篇报道都被大量转发,内容涉及酒吧乱象、新时代邻里和谐等等。 榕星不像是和案子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嗅觉灵敏,人们关注什么,他们就扑向什么。 再刷新,网上出现新的声音。 一位主播身穿正装,站在月亮花门口,以播音腔郑重质疑:“家长将心肝宝贝送到幼儿园,是因为相信幼儿园能暂时接替他们,在一段时间内照顾好小孩。我们谴责绑匪,他必须得到法律的严惩,但是今天Jaco想换一个角度与大家探讨一下——难道园方就能够置身事外吗?” 视频上,是个混血青年,个子高,头发略长,长相不错,看热度似乎是个网红主播。 “凌某根本没有从业资格,他不是老师,那大家想不想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幼儿园这份工作?Jaco了解到,原来月亮花为了省聘用正规幼师的工钱,启用了大量志愿者!” “志愿者不需要从业资格,不需要每天上岗,一周来个两三次,包吃,薪酬按次数计,比幼师便宜得多!Jaco不反对幼儿园请志愿者,但请之前能不能对志愿者做一个背调?凌某与邻居不睦,对小孩无爱,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来?” 这条视频一经发出,再次引发讨论,月亮花见一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园长马上出面道歉,并且终止与所有志愿者的合作。 沈栖查清最初爆料者的身份,不出季沉蛟的意料,此人正是月亮花的员工,潘攸,男,二十二岁。 不过现在,经过舆论一炒,他已经当不成志愿者了。 “这不是给咱们添乱吗!我去找他!”沈栖气咻咻的,他倒是不在意这人给凌猎扣锅,但因为这个人,整个重案队的工作都被耽误了,他火气上头,嘴巴都起了个泡。 季沉蛟也要见见这个潘攸,带沈栖一起去了分局。 潘攸哭丧着脸,显得十分无辜。分局的刑警正在询问他的基本情况,以及和凌猎的关系,为什么要发那种视频。他说着就哭起来,“早知道我自己会跟着丢掉工作,我就不发那段视频了。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把我也开除了?我和他不同,我从小就喜欢小孩子!我最不可能伤害小孩子!” 季沉蛟站在墙边,潘攸看他一眼,缩了缩肩膀。刑警介绍这是重案队的负责人,潘攸马上收回视线,不敢和季沉蛟对视了。 季沉蛟打量他,他染着一头金发,颜值还行,和那个叫Jaco的主播差不多。 “我外婆就住在斜阳路,那案子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我平时也玩直播,做我们这个,都要有点捕捉热点的能力的。”潘攸说:“我当天就去斜阳路打听,得知杀人的好像是我同事,就是凌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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