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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黑雾很快盖住那些伤口，不让乔水再看下去。 乔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个音节，只是维持着当下的姿势紧紧环住他的肩颈。 “很快就好了，我们出去吧。”虞温拍拍乔水的后背，托住他的手将他牵出轿辇。 外面的情形同样不大好，沈怀殷肩头有一处贯穿伤，庆幸的是苑行秋、杨安，还有元生季情都毫发未损。 村长已经在水里被泡烂了，此刻正处在沈怀殷的黑雾中被逐渐侵吞。 他都动用雾气了，想来刚刚轿外的情况堪称严峻。 “出去之后判定是躲不过了，”沈怀殷说，“不过好在你们没事。” 他们不像虞温，自由度没有那么高，像刚刚那样使用黑雾绝对会触及警戒线，出门就被关回五楼是不可避免的。 水面已经平静下来，只有浅淡的红色和满楼的箭矢还提醒着众人方才发生的事情。 “情况怎么样？”元生远远地喊。 “还行，”沈怀殷回道，“节点马上就会死，稍等。” 那团被泡烂的纸便是村长，此刻已经被雾气吞了七七八八，但不知为何又发出一阵锐利的尖笑。 高空骤然蹿出一支冷箭。 这下借力浮在水里的四人都有所准备，皆闪身避开。谁知这只箭矢的目标本就不是他们，而是水底沉着的某个物品。 “啪嚓。”玻璃碎裂。 乔水低头向透明的水中看去，只见那面本该在他腰间系着的铜镜此刻正静悄悄地躺在水底，被尖利的箭头狠狠击碎。 泡烂的纸彻底被雾气吞下，医院大楼里的水霎时消失，乍现的阳光穿过医院的窗户照射进来。他们都落在地上，乔水捡起那面镜子。 镜面已经四分五裂，映出的面容也十分破碎。乔水在镜面上轻拂一下，想要试验它还能不能打开回二楼的通道。 果然，镜子毫无反应。 乔水无奈道：“彻底坏了，这下真没有回头路了。” 即使他过关出了对应楼层，也再回不到二楼。 元生和季情连忙跑来，意外地看向他手里碎裂的镜子。 “这玩意儿质量这么差吗？”元生皱眉。 “他就是冲这个来的吧，”乔水推测道，“我从进甬道开始就没有镜子，他应该早就规划好了这一切。射箭的目的就是破坏镜子，要是捎带着能射死我们中的某几个人，那算他赚的。” 沈怀殷附和道：“他怀着故意来的，猜不中就没办法避免。” “这谁能想到……”元生摊手，“看着就是要杀人，谁知道他搞半天就专门为了弄碎一面镜子？图什么？就为了不让乔水有重开的机会？” “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杨安看向虞温，跟着分析说，“假如下一次你和乔水被强制分开，而他又没有镜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现在乔水连正常玩家的三次读档机会都没有，要面对的又是半成品关卡，凶险程度已经高到难以预估。 “我不会离开他。”虞温牢牢牵着乔水的手。 杨安摇摇头：“不是你会不会离开的问题。如果就像刚才那样，他被什么机关或者机制突然送走，你能怎么办？” “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只能用些一次性的办法。”虞温回道。 “我觉得没什么事，”乔水及时开口安抚其他人，“就剩最后四层楼，我多小心一些就是了。” 气氛格外沉闷，所有人都神色凝重。 乔水微微叹气，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茉莉怎么样？” 杨安无奈停顿。他还不太习惯把黑色的藤蔓叫做“茉莉”，虽然他理解藤蔓的想法，可它其实不是茉莉呀。花瓣比茉莉白，气味比茉莉香，也不知道它到底在向什么方向发展，不过确实怪讨人喜欢。 “它还好，”杨安将肩上的黑藤摘下来放在手里，藤蔓知晓他的想法而膨大，露出硕大的白色花朵，“它的花瓣很软很韧，加上它胃口又好，刚才射到我们身边的箭矢几乎全被它吃了。” 听起来倒是不挑食。它平时在二楼天天上桌和大家一起吃饭，现在没做饭的条件，竟然也能找到这种另类的食物吃上两口。 “你们呢？”乔水看向元生和季情。 “我们离楼道很近，方才全都躲过了，倒是他们两个……”季情是指沈怀殷和虞温身上带伤。 沈怀殷的伤口正在接受苑行秋雾气的修补。苑行秋在为他处理伤口之余抬头回道：“不是致命伤，但是……想要完全恢复恐怕要好一阵子。” “无妨，”沈怀殷安慰他，“九楼出去之后我大概会被关回五楼，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行动，用来养伤便是。” 乔水一圈看过来，发现少了什么。 “可可呢？” 小猫身形太小，刚才又一阵忙乱，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乔水的心提了起来。 虽然它身形灵活，行动起来被他们要快上好几倍，可它终究还只是一只小猫，就像它没有躲过妮娅掷出的飞刃一样，完全也有可能躲不过之前铺天盖地的飞矢。 “苑行秋下楼的时候它还在，”季情仔细回忆着，“它似乎不喜欢水，没有跟上苑行秋，也没跟我们一起下去。” “可可？”乔水向二楼唤了一声。 要是在二楼也还好，往深处躲躲就不至于被射到。 二楼没有任何动静，熟悉的小黑球也没有出现。 所有人都在这里，它能单独去哪呢？ 就在几人即将上楼寻找小猫踪迹时，入口大门旁的窗户被拍响。 正是可可用小爪子拍在玻璃上。 “什么时候出去的？”元生打开窗户将可可抱进来，“是不是刚刚在二楼的时候你偷偷打开窗户跳出去了？” 小猫骄傲地点点头。 它身形小，毛色又是黑色，钻出窗外时完全没有引起鸦群的注意，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医院。 当然，它在大家遭遇危险时跳窗跑出去不是为了躲避灾祸，而是因为嗅到了特别的气息。 可可从元生怀里跳下来，轻甩尾巴，示意众人跟上它。 -- 医院外阳光明媚，街道两侧的树木枝繁叶茂，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然而可可的步履并不轻快，反而急迫紧张。 杀死节点NPC之后地图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突现在居民楼群内的医院已经改换到普通的柏油马路旁。可可表现得比上一次还要急切，在其他人跟不上的时候便在原地焦急地转圈。 它很怕稍微晚一步就会错过最重要的部分。那股阴暗且持续散发恶意的气息让它极度不适，也引起它的高度警惕。 她会是乔水和虞温想要的线索。 可可一直着急赶路，没有注意整个地图的变化，而乔水似乎察觉到了。 “这边的地图好像恢复正常了，”乔水一边赶忙跑这一边微喘着说，“沂东医院走下来是晚石湖公园，和八楼本来安排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设置恢复了？”元生体能很好，跑着两步都不带喘气，“那我们想从沂水市跑回去……天，至少坐个大巴车吧？” “也……也不一定要回去，”乔水气喘吁吁地接话，“有可能下一个节点就在本市解决了，不过也很有可能原地图关键建筑之间的距离等比缩小，看看接下来能跑到什么地方就知道了。” 可可在远处大声“喵喵”叫着催促他们。 “不行……别跑了……”乔水连连摆手，“元生，你先跟着可可去看看吧，我们实在不行。” 他指指自己，还有身后的虞温和沈怀殷。 他自己跑不动纯粹是因为身体素质差，而虞温和沈怀殷则是因为受了伤不方便跑步。 “我可以跑，先走了。”虞温故意逗他，从他身侧越过。 “你可以什么可以，”乔水揪着他的兜帽把他拽回来，“伤口到现在还遮住不让我看，还好意思说可以跑。” 虞温十分配合地停下来，走在他身侧：“好，不跑。其实也不着急，早晚会见到妮娅的。” 可可在追的气息正是妮娅的气息。 “妮娅？”沈怀殷发问。 “四楼美术馆馆主的妻子，美术馆馆主就是之前元生和季情见到的那个旱地划桨的科德尔，”乔水解释道，“妮娅以前是可可的主人。” 这些沈怀殷也有所耳闻。他接着说道：“可可看起来不像是怕她的样子。” “是，比起说怕，不如说是躲着她想要远离。在正常人眼里，妮娅一家都算得上是疯子。” 当初为了离开四楼，可可算得上是穷尽一切办法，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它要为了帮乔水和虞温找线索而想方设法地接近妮娅。 “妮娅的气息引起可可这么大反应，不仅仅是因为可可熟悉妮娅，”虞温解释道，“它对所有邪祟的气息感应都差不多，只是妮娅的气息现在格外强烈。她既然把自己凸显得如此重要，怎么会让我们接二连三地错过？” 沈怀殷接道：“有没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不会，”乔水回答，“目前来看，他们节点NPC之间没有帮助关系，甚至连普通的联系也不见得有，在这种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她虚张声势只会让自己比别人先被淘汰。” “只有一种可能，”此时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她是关键中的关键。” 可可见只有元生、季情、杨安跟上来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它不满地“喵”了一声，没有停下来等乔水，继续带着人穿过横亘纯白裂缝的道路。 越往前走，这种沟壑裂缝的分布就越密集，走到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清地图的样貌，没有建筑，没有树木，甚至周围的空中都分布在可怖的巨大裂缝，好像下一秒就会把所有人都吸进去一样。 三人小心翼翼地绕过所有裂缝，彼此一人一句接着话。 “这要是掉下去不就没命了，”元生忽然有个新奇的想法，“你们说会不会我从A裂缝掉下去，能从B裂缝掉出来？” “很有创意的想法，”杨安接话道，“但还是别尝试。” “那哪能乱试。”元生摆手。 季情四处看看，叹道：“幸好没带小雨来，先开始尚且有余裕，现在愈发费力了。” “那之后的楼层要让小雨陪他们一起去吗？”元生不免思虑，“我原先想的是让小雨和可可一组，现在也不知道可可出去之后会不会被判定。” “说来麻烦的不只是他们接下来的过关问题，”杨安忽然想起来关于判定的一些事情，“我记得四楼的NPC没有清除，如果可可被判定，将它关回四楼，它还有机会出来吗？” “喵。”可可一直在听他们说话，此时抖抖耳朵，自信地点点头。 杨安直接问它：“没问题？” 可可点点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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