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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摇摇晃晃地缩小，爬回杨安肩头，从顶端冒出一朵小小的白花。 那根本不是茉莉花，香气甜甜腻腻的，比茉莉要浓好几倍。 杨安不知道它是从哪学的，可能是从前一直和他共处一室，见久了茉莉，所以也模仿着开起来白色的花朵。 它知道他喜欢茉莉。 窗外天色亮起来，楼下打斗的动静一并消失。
第九十四章 百鬼夜行（6） 可可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尾巴轻轻一晃，从乔水脚边跑了出去。它身形灵活，几步就在楼梯间消失。几人跟着走过去，只见可可坐在楼梯角不耐地甩着尾巴，仿佛在催促他们赶快跟上。 “可可能追踪到邪祟的踪迹，”沈怀殷解释说，“你们之前度过的那个白天相对平和，可能是因为鬼怪藏了起来，而可可能察觉到蛛丝马迹。” 小猫是在冥河两岸来来回回走过无数次的猫，对于这种在生死交界的怪物非常敏感，即使白天日光掩盖了绝大多数诡异的痕迹，它也能第一时间发觉。 “它现在要带我们去哪里？”季情轻声问。 “可能是去找下一个节点NPC？”元生猜测道。 可可跑得很急，照往常它会停下来和他们比划示意一下，但现在它完全顾不上解释，匆匆忙忙地跑出教学楼。 楼下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白色沟壑，白得让人心里发怵。可可烦躁地大叫，在沟壑周围徘徊，似乎错过了什么。 虞温将它抱起来，低声问：“有人跑了？” 可可点点头，又摇摇头。它急促地“喵”了一声，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听懂。 “妮娅，故意的？” 可可点头。 虞温抱着猫和其他人解释道：“妮娅发现可可来了，故意在这里留下的气息。”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纯白区域旁边？他们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因为这里有气息就随便跳下去察看。 “还找得到吗？”有人问。 可可蔫蔫地垂下头，无精打采地晃晃尾巴。 妮娅的气息令它非常烦躁，这个曾经无数次想要夺去它生命的人凭空出现在这里，并且感觉比之前更加可怖，这让它不安，也让它不由得为乔水和虞温的命运担心。 尤其是虞温。 它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四楼关卡的恶意在那副标着702三个数字的画作上就有所体现，它不知道这种无端的恶意在这里重现会发生什么。 它看向乔水，发现乔水正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乔水只看到了一幅名叫《危楼高百尺》的画，而且那幅画还被虞温处理掉了。没有见过的东西不会凭空出现在脑海里，所以他不清楚另一幅标着702的画也叫《危楼高百尺》，更不会知道展品介绍是“此夕化红泥”。 “先走吧，妮娅如果有目的，她还会再出现的。”虞温说。 他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对可可的心思一无所知。 虞温抚了抚小猫毛茸茸的后背，手指在雾团里轻轻拨弄：“找找周围有没有别的可疑人物。” 可可沉默一瞬，轻叫一声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白天的街道和正常世界没有什么区别，街上各种嘈杂的声音以及来来去去的人流都在干扰小猫判断。不过它到底是有本事的，很快就带几人钻进某处幽暗的小巷道。 从巷道穿出去，正好能看到两栋间距很近的居民楼。站在楼宇之间的空隙处抬头望，刚好能看到一朵极像猫咪的灰色云朵。 可可停在这里，表示这个地方有问题。 旁边有大人拉着小孩的手快步经过这里，皱着眉扫了一眼那个角落。 没过多久，阴云便层层叠叠盖了上来，天空飘起小雨，附近的人逐渐散去，三三两两进入楼房中消失不见。 “这是哪里？”苑行秋好奇问道。 “触发了天气的变化，排除掉遇见陆乙的场景，”乔水思索道，“这里应该在段小雨家附近。” “她出生在下雨天，所以叫小雨，他们家发生惨案那天也在下雨。”乔水抹了一把雨水，眯起眼望望天上的乌云。现在的时间点不会是段小雨刚出生的时候，也就是说，如果段小雨跟着他们来到九层，要经历的就是她妈妈死的那天。 “还好没让她跟来。”虽然苑行秋认识段小雨的时间不长，但他也听元生和季情讲过她的身世。一个本该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变成可怖的尸体存在了那么长时间，话不能完整地说出口，肢体不能流畅活动，头还时不时会掉下来……任谁知道这样的事情，也会心疼这个小孩。 虞温是这里最了解段小雨的人。他最初离开自己的房间进入楼道就是先从一楼窗口翻进段小雨的关卡室，再从那里开门进的楼道。 那时段小雨也是唯一一个和他一样能在楼里自由行动的人。游戏不拦她，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孩子太小，没有办法对机制运行造成什么威胁。 “我大概知道她家在哪里。”虞温说。 段小雨说话不流利，但虞温对她来说是唯一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所以总是黏着他同他聊天。她讲过很多有关自己的事情，而虞温总是听着。 凭借记忆里段小雨对住址的描述，虞温领着几人绕到某栋居民楼一楼。 乔水趴在窗外向内看了看，问道：“她父亲现在会是人形还是乌鸦？” “按照剧情来说应该是人形，但是……” 虞温话还没说完，一只巨手就从房间内部拍向玻璃窗。他连忙将乔水拉到身后，下一秒，玻璃被巨手拍碎，一只乌鸦从手心里蹿了出来，直向高空。 乌鸦抖落黑色的鸦羽，飞翔的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要绕过楼栋。 “追！” 他们反应速度也不慢，尤其是元生，抄起石头狠劲一丢，刚好砸中它一边翅膀。不过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这一击也只是让它在空中掉下去一截，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的飞行姿态。 可可是速度最快的一个，就在乌鸦飞过枝头时，它也蹿上树枝，跃起一扑，将乌鸦扑落在地。 可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树林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许多一模一样的乌鸦，顷刻间倾巢而出，乌泱泱犹如一片黑色乌云，铺天盖地地朝几人袭来。 可可为了躲避而闪身跳开，眨眼间的工夫，地上的乌鸦就已经无影无踪， 它已经重新混入鸦群，在黑压压的一片里叫人无从分辨。 这群乌鸦没有飞走，而是在居民楼旁各自停着，是不是便一起飞起来改换位置，让人眼花缭乱。 “这怎么找？”元生暗骂一声。 该死的畜生，死到临头还玩这种把戏。 虞温环顾四周，低声说：“别急，我能认出来。” 他杀过无数只那样的乌鸦，每次段小雨的房间里出现乌鸦时，都是他杀死的。 他一眼就能认出哪只是段小雨的父亲，但悄无声息地靠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九十五章 百鬼夜行（7） 空地边缘有一只乌鸦眼底闪过一丝猩红的光芒，然而当有人靠近时，整片鸦群都会飞起来交换位置，掩护它不被伤害。 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总比夜间好处理。入夜后的鸦群会随时改变位置，根本不会局限在这一小块住宅区，相比而言，乌鸦作为白天的节点还算容易应对。 然而乔水在白天最在意的不是关卡本身，而是时间。越临近黄昏，意味着时间越少，如果白天有可能自然变成黑夜，他们绝不能采取这种措施入夜。杀死节点NPC过关是他的目标，通过节点来跳过黄昏同样也是他的诉求。 虞温向可可招招手，附在它耳边低声交代几句。 小猫向来和他配合得很好，只要虞温一个眼神就能领会他的意思。虞温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枝头停落的某只乌鸦，可可一甩尾尖，假模假样地走开了。 其他人也纷纷走到乌鸦停落地的外圈，以防发生意外。 可可踩着轻盈的步伐绕过伪装的鸦群。起初还有一两只乌鸦炸开翅膀飞开，但见可可没有扑捕的反应，所以逐渐放松警惕，只盯着另一边有所动作的虞温。 就在虞温再一次引起鸦群交换位置后，可可飞速爬上最近的树干。目标乌鸦刚好即将落在附近的枝头，看到可可极速靠近，它惊叫一声，扑腾着翅膀迅速飞开。 但是真正要捉乌鸦的不是可可。 就在它改换地点要下落时，虞温抛出透明的塑料瓶扔向它的上空。瓶子里的液体是从一楼洗手池里接的水，目标乌鸦接触到这种液体一定会被灼伤。 可可从枝干上跃起，将塑料瓶刚好顶到目标乌鸦的正上方。旋即一柄短刃飞来，横着劈开水瓶，致使液体飞溅开来。 鸦群的反应不慢，立即飞起企图保护目标乌鸦。然而一切来得太突然，液体散落的范围也不小，当某滴水珠落在鸦羽上时，其中一只乌鸦尖厉地嘶鸣起来。 黑色的羽毛被水滴溶解，露出腐烂的皮肉。它的叫声只存在了一瞬，下一秒，另一把短刃便直直穿透了它的鸟颈。 他们还没来得及庆祝一下，就看到黑暗迅速吞没了整片天空。弦月高悬，温度顷刻间降下来，夜晚就这样降临。 黑夜是鬼怪狂欢的时间。 再也没有规则限制鸦群，所有乌鸦纷纷飞起来攻击几人，并且林中还源源不断地涌出新的成员。 地图再次改变，地面上骤然挺出一幢大楼，将原先的居民楼掀翻顶开，霸主一样立在树丛中央。 遮天盖地的鸟一阵乱飞，一刻不停地攻击乔水和虞温几人。季情想要把打火机给元生燃香，但碍于乌鸦数目众多，只是抱着头保护自己就已经占用两只手，实在无暇顾及其他。其他人的情况也一样，最多在自卫的同时关照一下身边的人。 这些鸟杀是杀不光的，眼下只能躲避。 红光映在地面上，眼前这座巨大的高楼就是沂东医科大学附属第四医院。 “进楼！” 比起在外面犹豫着与鸟群干耗时间，倒不如先进医院躲避，同时再寻找下一个节点NPC。此刻他们也顾不得考虑进了医院是不是要给病例盖章才能出来，再这样僵持下去，脑袋都要被鸟喙啄出窟窿来。 医院大门成功拦下大批乌鸦，他们简单处理掉跟进来的少数几只，聚在一起讨论情况。 “时间确实是根据关键NPC的死亡变化的，”乔水验证了他的想法，“但他不一定会出现在对应剧情上。虽然陆乙、李言清和段小雨的父亲都是在各自场景里出现的，但科德尔却出现在西江一中的教学楼里。” “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元生问。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都已经出现过节点，代表接下来该轮到五到八楼了吗？同一个楼层有可能出现两个甚至是多个节点NPC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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