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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也是一种属性压制吧。乔水想开了。 越往迷宫深处走温度越高，道路也越窄。乔水擦擦额头渗出的水珠，向最中心的位置望去——摇摆的火焰晃出一丝间隔，一位长发女子双手束起，被高悬于火堆之上。火苗顺着她纤细的双腿缓缓攀爬，所经之处鲜血溢流，白皙肌肤化为枯黑焦骨。 元生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认出那是季情，急切地顺着火墙向迷宫中心奔去。 后面的焦尸群似乎察觉到元生的离开，纷纷涌了上来。乔水手无寸铁，焦尸的表皮又极烫，他只能尽量躲闪，用脚把怪物踹开。 虞温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短刀，银光挥落，两三个黑褐球体咕咚落地。 “你哪来的刀？”乔水震惊，之前他剖陆乙的时候就忘了问，他什么时候拿到的刀？ 虞温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偷的。” 偷的？？ 你小子道德感哪去了？ 他本来还想追问什么时候、在哪偷的，但涌上来的怪物越来越多，使他无暇分心关注这些边缘问题。 那边元生已经赶到迷宫中央，她站在火堆下方呼唤着季情的名字，但对方毫无回应，宛如陷入沉睡。 她的表情安定、平静，仿佛火焰不曾灼伤她一般。 但火苗确确实实掠过她的皮肤，烈焰底部不断有黑色粉末剥落。 她用一把大火换真相永埋地底，也不得不独自沉陷在日复一日的灼痛中，在亡灵的怨恨里怀想一墙之隔的日升月落。 元生不顾火苗攀上高架，摇动锁住季情四肢的锁链。 大火吞没季情的躯体，可那张清秀的脸依然白净，一双清澈的眼瞳缓缓睁开。 “……生生？” 她是惊讶的，但也许看到元生平安时的放松才是第一个冒出来的情绪。 她们连来生都没有，她又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与她重逢。 “爱哭鬼。”一滴眼泪落在元生脸上，她仰着头笑了，“我来接你了。” 手起刀落，锁链应声而断，季情落下来的那一刻，整座迷宫的所有火苗纷纷熄灭，焦尸群嘶吼着化为飞灰。 她被元生接在怀里，两个人抱着哭了起来。 “已达成隐藏结局。”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 乔水站在数米开外看着这一幕，倍感欣慰。 “你上次说录像，可以拍照吗？怎么照？”乔水问虞温。 虞温牵动两下手腕上系的带子，伸出三指，食指和拇指相抵，比出一个“4”。 “想照她们两个？”虞温问。 乔水学着动作对准画面：“对，感觉值得留念。” 毕竟是他通过的第一个关卡，能有这样的结局，他足够满意。 “确实值得留念。”虞温侧过头看他，手背在身后比出同样的手势。 季情哭完有点害羞，缩在元生身后，跟着向乔水和虞温道谢。 这一谢反倒是把乔水谢得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说不客气不客气。 四个人离开陷阱室站在楼道里，虞温和乔水还带着一身伤。 “进来坐会儿？”虞温指指休息室，问元生。 元生回绝道：“不了，不打扰你俩，我们先回家了。”随后挽着季情的手进入蓝色房间。 这一层都是她们两个的，还真是客气。 回到休息室，乔水彻底放松下来，设置完异状修复一头栽倒在床上。 虞温坐在对面的床边，一边调出系统面板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一边和他聊天。 乔水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明明是读了档之后下楼，头上还滴着血，于是问道：“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你之前读完档身上的伤没恢复啊？” 虞温没看他，忙着手上的操作，回答道：“本来是该恢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给我治愈了致命伤，可能是因为触发了死亡？” 也有可能是bug，毕竟这游戏当初做完第六层就没再往下做，现在还把他们困在这里，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他思索着，困意渐渐袭来，于是枕在枕头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希望现实的时间流速足够慢，可以让他疲于奔命后得以喘息。 虞温见他睡熟，轻轻带上门离开房间。 门外元生站在楼道里，怀里揣着一面镜子，环起双臂靠在墙边。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元生问。 虞温站在楼梯口，视线投向窗外逐渐西沉的太阳，久久没有回答。 元生叹息。 她把怀里底座破碎的镜子拿在手中，冲虞温挥了挥：“喏，这个你带走吧。” “送乔水的？” “送给你们两个的，”元生别扭地转过头，“别死在里面。” 虞温狐疑地看过来。 她想了想，改口道：“算了，还是送乔水，你自生自灭吧。” 乔水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在游戏里，也许是因为当这一切都变成生存必要的挣扎，他无法不感到疲惫。他做了很多支离破碎的梦，醒来时却连一个细微的片段都记不起。 他睁开眼，深夜的月光穿过玻璃照在对面空荡的床上，窗扇大开，洁白的床单随夜风飘动。 虞温不在吗？ “醒了？”身后传来声音。 乔水回头，虞温正撑在他的枕头上，笑眯眯地看他。 你这家伙自己有床不睡啊。 “乔哥的床比较软。”虞温理直气壮。 乔水只当他在开玩笑，翻了个身坐起来，开始检查自己的关卡信息。 检查完，他沉重地对虞温说：“我第一关没随同更新。” 即使虞温已经完成了第一关，乔水还是处于没有通过一层的状态。可能是因为虞温比他先进游戏，在他还没进入之前就完成了第一个关卡。 虞温不在意：“再去一次一层就是了，反正我已经知道解法了，不碍事。” 其实也可以他们一个人去一楼，一个人去三楼，但乔水总觉得两个人更安全些。 况且，让虞温自己去三楼，会显得他是个探路的，而自己占尽便宜。 “这个，”虞温从身后拿出一面镜子，正是那面他当初从古代房间里顺走的铜镜，“元生说送给你了，关键时刻可以代替读档。” “怎么代替？”乔水好奇。 虞温演示给他看，手拂过镜面，燃着烛火的房间出现在镜中，他握住乔水的手腕，将系带虚空悬在镜上，白色的通道在镜后开启。 “遇到危险，可以躲进镜子里的房间。” “谢谢……”乔水有点懵，原来这个游戏的道具还能跨楼层使用。 虞温把镜子放进他手里：“下次再见面去谢她吧。” 两个人离开休息室，正准备下楼时，乔水的余光瞟到三楼的楼梯。 这栋居民楼的楼梯地砖都是陶瓷的，如果长期无人打理，很容易落灰。 但三楼楼梯却有拖洗过的痕迹，而且水渍未干，显然是刚刚有人清理过。 楼梯板被清洗了，扶手却还落满灰尘，奇怪。 乔水疑惑，想上三楼看看，却被空气墙阻隔。 “怎么了？”虞温问道。 乔水只得打消探索的念头：“没什么。” 两人重新回到一楼，这一次他们直接拉开最右侧的大门，虞温胸有成竹地踏进房门，一脚踩进水里。 乔水跟了上来，却听见虞温犹犹豫豫地说：“乔哥，关卡好像变了。”
第十章 回环噩梦（1） 地面上的水不深，刚刚没过两人的脚踝，水流顺着鞋沿溜进去，一片冰凉，水面随着脚步前进在裤管处一荡一荡。 室内昏暗，唯一的光源是水底的小灯。小灯大概数十步才有一盏，在水面下静静散发微光。 水面上微微有朦胧的雾气，乔水借着灯光环顾四周，发现视野范围内这一片水域竟然没有边界。 “我上次进来，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客厅，”虞温回忆道，“面积没有这么大，地上也没有水。” 他看过来，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一种对不住的意味。 乔水的心情仿佛坐了过山车一样跌宕。 抄了一份满分答案，开始答题的时候被告知题库变了，所幸你的同桌是之前答过满分的人，结果他看了看题，和你说，你知道这题怎么答吗，他不会。 他倒是愿意作答，可是带着一个考试通过的人回来补考，难免感到抱歉。 两人继续前进，在薄薄一层水雾中张望边缘。在原地站着不会有新的发现，但很快他们就明白，前进也不会有。 不知在浅水里走了多久，来时的入口早已看不见，四周是漫无边际的水和地灯，雾气似乎浓郁了些，但更有可能是种错觉。 刚进来时他们能确定地灯呈直线分布，于是沿着灯光前进，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边界，如果不是这个空间无限延伸，那么可能是灯在他们难以察觉的范围内偏离。 “还走吗？”虞温注意到乔水的步伐慢了下来，在原地停下。 乔水双手撑在膝盖上，低下头缓慢地眨了下眼。 眼皮好沉。 “走吧。”他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却发现声音极小，仿佛被水汽阻隔一般，虚弱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虞温好像没听见，于是他干脆直起身来，摆手示意继续向前。 眼前的雾气越来越重，连虞温的背影都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白色，乔水感到身体越来越沉，每一次抬脚都仿佛被石头压着一样。 他们行进的速度已经很慢了，可是疲惫感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缓解，眼前环着水汽，直至出现重影。 他看到虞温转身，伸出双手扶住了他，湿润的触感在皮肤相接的地方弥漫开。虞温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清，只能迷茫地看向对方。 虞温把镜子端到他面前，借着水底的光，他努力辨识镜中画面。起初他看不清，盯着镜面凝视许久，认出那是一张布满水珠的脸，是他自己。 那些水珠没有向下流动，像长在皮肤上一样固定着，乌黑的睫毛上密密麻麻排了一串小水滴，怪不得他觉得睁不开眼。 乔水低头，仔细看自己的胳膊，上面同样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珠。 眼前虞温把镜子靠在脚边放下，用一只手托起他的脸。皮肤接触的那一刻水珠化开，顺着虞温的手腕流了下去。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乔水的额头、眉睫、眼睑、脸颊，水滴沿着手指滑开，沉重逐渐变成温热，当虞温擦过他的耳朵时，他听见对方在说： “乔哥，怎么又湿漉漉的。” 他想开口说话，可偏偏虞温忽略了他的嘴唇，手掌环在脖颈。 直到虞温把头发都摸了个遍，也没有碰他的嘴。 乔水努力想发出声音，但最终还是眼神里波涛汹涌的情绪作用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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