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裴苍玉想起来,那时候白石讲话也是这么个感觉,语气平静得很,但莫名有种很强烈的控制感,这点倒是一直没变。 裴苍玉摇了摇头,把烟掏了出来:“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家里的公司做事。” “哦。” 裴苍玉的火机打不着,他停了下来,甩了甩火机,天有点潮,地上湿湿的,他没来由地想,他们在现场走来走去,一定踩得非常乱。 他叼着烟,面前伸来了火机,纯黑色的火机,刻着一只青色的雕,喷出金色的火,停在一指之外,却不凑到他烟前。裴苍玉只好向前伸了伸头,把烟点燃。 白石收回火机。 “明天还要去一趟警局,你的课没关系么?” 裴苍玉有些暴躁地抓了抓头发:“大课间去一趟算了,总不能让他们去学校吧。” “也是,毕竟你还有前科。” 裴苍玉沉默了,以前打架斗殴扣两天,算什么前科。 说实话,他对这样的白石有说不出的排斥感,他记得的白石不是这么柔和的人,这个太陌生了。 “不过你哥为什么会去那条巷子啊?” “不知道,其实我们很久没见了。” “他是不是得罪了谁?还是欠钱了?” 白石温和地笑了下:“欠钱不至于,得罪人……可能吧。” 裴苍玉打了个哈欠,看见自己家就在拐角处。他把外套脱下来,塞给白石:“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白石接过来,点了点头。 裴苍玉朝破败小区走去,白石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怎么了?” “我在想,”白石盯着他,“我们发现哥哥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死掉对吧。” 裴苍玉愣愣地点了下头:“啊。” “也许凶手当时并没有走远。”白石目光灼灼,“就留在附近,好确定他杀人目标完成。” “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认为我们看见了他……” 裴苍玉眨着眼睛,逐渐放大,听白石讲道。 “说不定会来找你和我。” 裴苍玉愣愣地盯在白石,白石却突然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想应该没事的。就算要解决我们,也不会是在今天。” 说完挥了挥手,朝旁边走去。 警局门口见过的卡宴,一直跟到这里,白石还没走近,就有人下来给他拉开了车门。 裴苍玉看着白石把衣服随手扔给来人,长腿迈进车,沿着街道开走了。 裴苍玉却为白石刚才讲的话吓到了,他转头看了看这个破败的小区,他又没有司机和律师,那…… 他想着想着,倒抽一口冷气,跑上了楼。
第5章 罗生门-5 作者有话要说: 裴苍玉所知道的事 裴苍玉做了噩梦,三段式噩梦。 首先,他梦见自己杀了个人,把头砍了,然后十分惊慌,不知道该把头藏到哪里,正巧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只好慌慌张张地把头藏到身后。 第二段,老师说他回答的完全胡扯,简直狗屁,生气了,从身后掏出一把电锯,就要来追,裴苍玉一看,把手里的头一扔,呜呀呀叫起来,拔腿就跑。 然后他跑着跑着,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轻轻抱着他,摸他的脸,但裴苍玉却看不清他的脸。那人递来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用金色写了字,写的是: “别人用尽万般柔情征服你, 而我,要用恐怖, 统治你的青春,支配你的生命。” 裴苍玉猛地就醒了,出了一身冷汗,太惊悚了,惊悚就在于,裴苍玉居然能记得这么一段话,他连必背课文都记不住。 趁脑子里还有印象,他连滚带爬地起床,摁亮了灯,在灯下把梦里见的这些字写下来,他默写到“恐怖”之后,便死活想不起来后面的字了,明明梦里还很清晰。 他把前面的字搜了搜,出来了一本诗集。 这就更奇怪了,裴苍玉挠着头,他不可能读过这种书啊。 难道…… 他是命运选定的侦探,势必揭开一场惊世阴谋,在他身后,滚动着世代的齿轮,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引领历史洪荒未来的走向? …… 裴苍玉自己想着想着就笑了,哪有天选之子念高六的。他在黑暗的房间里喘了一会儿,实在是心大,噩梦快忘了,他终于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他饿了。 于是裴苍玉起来给自己煮了包方便面,边用筷子拨弄边想一道直角三角形的题目。 想着想着他自己把自己感动了,又笑起来:“照我这么努力,这次绝对不复读啦。” 虽然他没想出来那道直角三角形题目的解法,但他还是为自己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于是他喜滋滋地关了火,捞出面条。 ***** 起夜吃饭的后果,就是裴苍玉第二天简直要困死。 他到班七点十五,早读都快结束了。于是他懂事地从后门进,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最里面的位置,那是一张单桌,是整个班的最后一排,是他的专属spot。
第一节 课是化学,女老师挺着大肚子来给他们讲卷子。老师慢悠悠地问:“这选择题都太简单了,我觉得没什么好讲的,我挑着讲一下,你们想听哪一题?” 下面响起一阵稀拉拉的回答,裴苍玉点着头打瞌睡。 女老师听了半天,点点头:“嗯嗯好,有同学想听第五题,有同学想听第九题,那我给大家讲一下第十二题。” 裴苍玉都不困了,被她逗笑了。 这不是个重点班,甚至也不是个有希望的班,前三排的人也许在听,中间三排的人也许在打瞌睡,后三排的人肯定是在斗地主。 一个男孩儿转头叫裴苍玉:“裴哥,有没有大王,我差一张大王。” 裴苍玉叼着棒棒糖棍瞪他一眼:“谁他妈有单张牌。” 他说归说,还是在桌上翻了翻,居然还真他妈翻出来一张大王,裴苍玉咧开嘴笑了:“靠,巧不巧。” 他把牌飞给那男孩儿,男孩儿伸两手啪地一声把牌接住,还不忘得意地加一句:“牛逼不牛逼,就问你牛逼不牛逼,空手接白刃。” 不过他“啪”那一声太大了,全班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他。 老师咳了一声,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在讲台上翻着卷子:“后面打牌的声音小点啊,裴苍玉。接下来我们看下一大题……” 裴苍玉背锅早习惯了,谁让他是大龄复读男青年,他朝男孩努嘴:“叫你小声点听见没。” 然后就准备趴下睡。 他扭头的时候,看见窗外下广场上好像有个戴黑帽子的男人。这男人根本不像是个会出现在学校的人物,于是裴苍玉一下子精神了,忙伸长脖子朝外张望,那黑帽子男人非常高大,黑衣服黑鞋,从远处朝这边走。裴苍玉的眼睛跟着他动。 突然,男人停下来,扶着帽子,猛地抬起头,准确地朝裴苍玉的所在看过来。 裴苍玉急忙转回头,完全出于本能,身子一缩,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缩了一会儿,又探出眼睛,朝窗外瞄,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妈的,这像阴影一样缠上的悬命感。 下了第二节 课,裴苍玉迫不及待地往校外走,准备去警局,他得尽快告诉警察自己的安危不保。 校门口停了辆很显眼的库里南,裴苍玉瞟了一眼便转回头,可他走着走着,却发现那辆车跟着他身后。 他停下来,车也停下来。 白石从后面优雅从容地下来。 裴苍玉看见他有种看见战友的心态,他赶紧上前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昨天你说的事……” 白石点头:“我也看到了。” 裴苍玉顿了一下:“去找你了吗?” “昨晚监控里看到了奇怪的人。” 裴苍玉凑近他,小声问:“戴黑帽子的吗?” “不是,戴口罩。” 裴苍玉怔了怔,继续往他身边凑,声音更小:“是不是很高?” 白石顺势伸手搂住他的腰,用更小的声音贴近他耳朵,呼吸凑在他发梢,低低的声音响在他耳朵里:“说不定不止一个人。” 太近了。 裴苍玉猛地往后撤了一步,这才发现,他刚才完全不用靠白石那么近,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话,这个时间的校门口没有其他人。 白石看他从自己手里挣扎出去,笑了笑,指了指车:“去警局,一起吧。” 裴苍玉低了低头,闷声钻去了后座。 他盯着窗外,眉头紧皱,怪不得他,谁要是发现自己性命有虞,莫名卷入凶杀案,都不会太轻松。 白石温柔地问他:“要抽烟吗?” “什么?”裴苍玉转过头。 “我看你有点烦躁。” 裴苍玉挠挠头:“还好吧。” 白石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讲:“也是,你只有一个人,如果真的有人盯上,还是比较危险。” “……” 裴苍玉总觉得,有时候即便是在讲安抚的话,白石讲出来,总是觉得更危险了。 而且到底为什么呢?白石总是温和地笑,温柔地讲话,可裴苍玉从来不觉得他温柔。 接待他们的只有费左华一个人。 费左华看起来没怎么睡觉,黑眼圈挂在眼下,头发乱糟糟,看见他们就抬手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一个警察走来,把昨天留下的衣服还给他们,还帮忙撕掉了证物牌。 费左华示意他们坐下来。 “现在你们基本已经没有嫌疑了。我得先说好,你们把现场破坏得很严重,如果不是后续发现了更加切实的其他线索,你们的时间轨迹得到了便利店老板的确认,没有这么容易暂定脱嫌的。” 白石忙问:“凶手找到了吗?” 费左华摇了摇头:“还没有,我们顺着脚印和血,还有件衣服,顺着城区外的草滩,找到了一辆废弃的汽车。车里提到了白银华的指纹和衣物纤维,还有另一个人的指纹。” “是凶手吗?”白石问道。 “目前看来有可能,尸检显示白银华挨过打,他脸上的鞋印迹和草滩上是一样的,白银华曾经被绑在后车厢里。” 白石紧紧地握着拳:“那他是谁?” 费左华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但是这个人的指纹暂时还没有匹配到人,我们接下来会联系国际通缉库,有消息的话会告诉你。” 白石沉痛地点了点头。 费左华看他:“很抱歉。” 这么个场景,裴苍玉都不好意思说他的事。 但白石却看向裴苍玉:“你不是有事要讲吗?” 费左华也看裴苍玉:“什么?” 裴苍玉挠了挠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觉得,好像有人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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