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那张号称一皱眉就吓哭小孩的脸,果然威力十足,莓莓一见他摆脸色立刻蔫了下来,不敢说话,眼圈都红了,瞧得孟舟有些心软,却还要撑住凶相。 可江星野看不见,管孟舟臭脸好脸,他只把莓莓劝到一边,安抚她放心忙别的去,以后孟舟都由他接待,他不敢拿她怎么样。 莓莓千恩万谢,店长实在是对她太好了,太善解人意,就是有点纳闷,这个孟先生怎么好端端的转了性? 江星野指了指脑袋,小声说:“可能这里有问题吧。” “那孟先生今天想买什么花?”再站到孟舟身边服务时,江星野又恢复笑容,灿烂得不逊于午后阳光,身姿笔挺,态度毕恭毕敬,挑不出一点错,和当日在餐厅服务一样尽心尽责。 “我随便看看。”孟舟昂起头,高姿态地把手背在身后,像阅兵似的在花丛中流连,他指着眼前一抹娇艳似血的花说,“这朵玫瑰还可以。” “哦?”江星野凑过来嗅了嗅,摸了摸,才说,“孟先生,这是月季。”
第8章 吃糖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孟舟绷住骄矜的表情,脸上已经烧起来,江星野这什么鬼鼻子,眼睛看不到,凭嗅觉就能辨出是什么花? “我还能不知道那是月季?考考你罢了。”孟舟没忍住,为自己挽了一回尊,“再说,管它什么花,好看不就得了?” 江星野笑笑,没有揭穿孟舟贪图花的美色,压根就是个“花痴”的事实。他折回前台,拿起店里的零食盘,递到孟舟跟前:“孟先生,吃颗糖消消气吧。” 吃了就闭嘴吧。 背对着他们浇花的莓莓听得简直五体投地,瞧瞧店长,这才是服务业的帝王,不卑不亢,软硬兼施,比之前那些只知道插花,或者只知道骂她的店长不知强了多少倍。 孟舟扫了一眼托盘,只一眼就看见零食堆里的的跳跳糖。又是跳跳糖。 江星野没来的时候,花店根本没有放这种零食的歪风邪气,这人是不是走到哪,就把跳跳糖带到哪啊? 随便就能吃得到的玩意,自己却当宝贝一样收藏起来,孟舟心里的火蹭地一下顶上来。 “什么破烂零食也拿来给我吃?”孟舟模仿着反派的口气,一抬手臂就要搡开,哪知道手臂才伸出去,就被江星野一把抓住。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孟舟按住江星野的手差点给他来个擒拿,猛然意识到自己还在演戏,生生止住动作,对方冰凉的指尖却趁机忽然贴上他的唇。 一丝草木花香似有若无飘在鼻尖,柔软的指腹在他唇珠上不轻不重地碾了一碾,孟舟顿时牙关松动,一恍神,粗糙的颗粒顺势滚进嘴里,他哑火了。 推辞没有看中的花走出花店的时候,孟舟悔不当初,一条平整的马路愣被他走出了石子路的效果,头重脚轻,脚步错乱。刚才他怎么就……怎么就张口了呢? 把糖送进他嘴里还不够,江星野的手指似乎还意犹未尽,又蹭着他的唇肉描摹了一圈,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 “孟先生,甜吗?” 可恶,这个男人就是在勾引他。在餐厅是这样,在花店也是这样,不管是否装不认识,他都像《西游记》里美貌的妖怪,守着自己的洞府等孟舟上钩。 幸好当时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莓莓又在另一边给花浇水,应该没有看到江星野的小动作。 走到街巷的僻静处,孟舟深呼吸几口,小心地吐出那颗跳跳糖,用纸巾仔细擦干净,放进了密封袋里。 那颗糖再从密封袋里拿出时,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候。 糖是粉色的,上面撒着亮晶晶的糖粉,被四周灯光一照,晕出虚假的珠光宝气。形状被唾液消融了一点,但大部分都保留下来。 老赵警官打量着这颗跳跳糖,咂了一下嘴:“小兔崽子,靠这种小零食行贿可不行啊。” “就你这职级,犯得着老子行贿?”孟舟白他一眼,说,“拿回去验一下,保证这玩意有猫腻,八成就是你要的证据。” 老赵那双总是半眯着好像总睡不够的眼睛陡然有了神:“你怎么知道?吃了?” “咳……”孟舟不想提江星野喂糖那一茬,色厉内荏地叫道,“不尝一下怎么知道有问题?”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把这个糖和案子联系起来,可当江星野的指尖触到他的唇时,那瞬间传递的情绪太过复杂,让孟舟下意识对那颗跳跳糖多留了个心眼。 怪也怪他这个小能力,不擅长识别过于复杂的情绪,只能帮忙拉响他心里的警报。 果然,他才舔了几下,就感觉出这糖味道不对,赶紧离开花店,把这小东西从嘴里吐出来。 “行吧,我收了,”老赵把糖装回密封袋揣进自己口袋,伸手拍拍孟舟的头,“臭小子,悠着点。” “我有分寸。”孟舟摆手,回了个口头禅。 那边老赵已经乐呵起来:“我才骂你几句,立刻就有了进展,看来以后得多骂。” “得了吧您,我可拒绝棍棒教育、挫折教育那一套,”孟舟斜挑眉毛,眉间疤也跟着活了似的,拇指食指摩擦比划了一下,“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您不得意思意思?” “去去去,没预算没预算。”老赵张开手臂,像铁公鸡亮出翅膀,他想轰孟舟下楼,却被飘动的床单当头糊了一脸,烦躁地骂道,“你干嘛非要选天台当接头地点?!” 孟舟也忙着一起扒拉床单,振振有词:“那《无间道》不都这么演的吗?“ “搞搞清楚,人家是卧底,你是线人,职级差远了。”老赵刻意在“职级”二字上加重语气。 孟舟笑,做作地长叹一声:“三年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这都快十年了,阿sir。” 老赵差点心肌梗塞:“扯淡,你回东越才一年多好吧?” 孟舟冷不丁开口:“从我高中辍学,于叔那任开始,也差不多十年了吧,时间真快啊。” 对话戛然而止,老赵哑然,想说点什么,手伸出去却什么也没抓到,眼睁睁见着孟舟背对着他挥手告别,分床单、拂被罩,潇洒地离开了天台。孟舟挺拔的后背已经不像当年那个高中生那么单薄,可华灯下被拉长的影子,还是如出一辙的孤傲。 天台上大风不止,老赵拨通内线电话,话语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小孟挺好吧……给个机会……” 他踩住天台上的碎砖头,探头往楼下瞥,正看见孟舟一抹黑影汇入霓虹涂抹的人流,很快不分彼此。 这小子单论长相,其实太出挑,不适合当线人,但他高中辍学后就在街头混,讲义气,人大方,三教九流都喜欢他,哪怕离开东越市去了北方,也照样吃得开,听他说,漂泊的几年他还继续干着线人的老本行。 说实话,老赵不理解有人对这行爱得如此深沉,什么毛病,安生日子不过,非要干这个?虽然警方会替他保密身份,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卧底的警察都有可能暴露被罪犯报复,死于非命,何况是线人。 之前老赵也劝过孟舟:“老于也不会希望你一直这样,没个稳定工作,还打光棍,俗话说,花无百日红……” “老子这么帅,不光百日红,还要千日红,日日红,追我的人塞爆金河大厦,”孟舟气笑了,“您老有空催我,不如管管警队里那些歪瓜裂枣吧。” 长得好能当饭吃?老赵追着孟舟一顿抽,却到底拗不过他。 几天后,跳跳糖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如孟舟所料,这不是简单的糖果,里面含有的微量成分和警方查到的违禁药品十分相似。但因为含量太少,当不了正规证据,也不可能因此查封花店。 孟舟盯着家里果盘里那一堆五颜六色的跳跳糖,一部分是江星野之前登门送他的糖,另一部分则是一年前他留给他的那一小袋。 他尝过了,这些跳跳糖表层是一样的粗糙,甜味也是很廉价的糖精、食用色素的味道,吃起来就是普通跳跳糖。曙光餐厅现在还有拿跳跳糖入菜的菜品,如果有猫腻,早就被人投诉了。 显然有问题的只是花店的糖。 但孟舟猜测,如果把花店零食盘里的其他糖果都拿去检测,恐怕反而查不出什么。那句老说怎么说来着?藏木于林,人便视而不见。 他紧蹙眉尖,好像恨不得把自己那道疤挤飞出。孟舟没有把江星野之前就送过他跳跳糖的事告诉老赵,他有他的私心,孟横说得对,他不是警察,但他比警察还需要一个真相。 如果不是因为和江星野有过一段跳跳糖之缘,他恐怕也很难会留意到跳跳糖这么微小的东西,毕竟则枝花房是家花店,花店有问题,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花,谁会想到跳跳糖呢? 他伸手拈起一颗鲜红的跳跳糖,扔进嘴里,二氧化碳伴随甜味在他舌尖融化、跳跃,噼啪作响。 江星野给他那颗糖,是故意的吗?
第9章 热心邻居 跳跳糖消失了。 几天后孟舟再去花店时,零食盘里堆着的都是当下最流行的零食,包装精美,配料丰富,还不少是进口货,一看就比跳跳糖高档,跳跳糖这廉价老土的零食,好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 他问莓莓:“你们店还搞年龄歧视啊,跳跳糖招谁惹谁了,那可是我的童年回忆。” 莓莓被他逗笑,但笑完很迷惑,零食盘里有过跳跳糖吗?她没放过呀。莓莓转头去问江星野,江星野从花丛中抬起头来,头一歪,脸像白纸一样空白:“什么跳跳糖?” 很逼真,很无辜,很会装。最可恶的是,装还装得这么好看。 不过气归气,心绪再起伏也不耽误孟舟思考正事,显然江星野不愿意在莓莓面前谈起跳跳糖的事,也许他和孟舟一样,不想把莓莓这个单纯的女孩卷进案子。 那天的零食盘里藏了一颗“有毒”的跳跳糖,江星野故意支开莓莓,亲自把这颗毒糖送到孟舟嘴边,是预警,还是求助?他和这家店的关系到底…… “大概是我记错了吧,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跳跳糖,”孟舟话锋一转,“那天江店长给我得喂太快了,没反应过来。” 莓莓惊呆了,原来自己那天背对着他们,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一幕,店长为了让孟先生消气闭嘴,竟然直接喂糖?用什么喂的?手,还是……嘴? 女人的直觉果然准,她就说这两个人之间氛围怪怪的嘛。 “孟先生,”莓莓悄悄拉住孟舟,自己压低声音还不够,手还往下一压,示意孟舟也学她谨慎一点,“你是不是……想追我们店长啊?” “呃……”孟舟迟疑了一瞬,很快跟上莓莓的节奏,可怜巴巴说,“是……吧。” 这就解释得通了,莓莓瞬间挺直腰杆:“难怪你老抬杠呢,我真的孟先生,喜欢谁欺负谁这种小学生把戏没用的,我们店长人见人爱,人气旺的呀——好多vip会员,都是因为他才办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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