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本就心烦意乱,一串话听得糊里糊涂,狗脾气再也按捺不住,冲上来反击:“你有病吧!是你睡的我,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自己怎么倒叭叭讲个没完?” 简直岂有此理,他好歹也算个金主,第一次为人花这么多钱,第一次在下面要死要活,不说要瞎子哄着他,也不至于拔鸟无情成这样吧? 江星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像被针扎了一般紧缩,唇角戏谑的冷笑流散,和眼睛一起往下撇:“是啊,我是有病……” “不是,哎呀你怎么光捡这句话听啊……”孟舟陡然猜到了他想成了什么,平时也没觉得自己嘴笨,可为什么到了这人面前,就怎么也说不对? 江星野松开束缚孟舟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刚刚用在孟舟身上的蛮力,顷刻卸去了,挺拔的身躯往后退去,颓然得摇摇欲坠。 他语气淡淡,又是那样事不关己的冷漠:“难怪你昨晚问我,眼睛还会不会好,原来是这个意思。” 孟舟向他走近一步:“你听我说……” 江星野却断然喝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你睡我、我睡你,借口都挑得这么烂,没想到秦知俊也有说对的时候,玩过就不新鲜的道理,我已经懂了,不耽误孟先生找更新鲜的刺激了!” 孟舟傻了,什么“玩过就不新鲜”?他在江星野的眼里,怎么是这么个形象?虽然以前是床伴不少,可自从遇见这家伙,他哪还找过别人? “你走吧。” 那冷冷的一句话,叫孟舟脚步顿住,喉咙一紧,他终于从错频的对话中,发现自己忽略的要点——江星野刚才翻来覆去说的都是炮友、床伴关系,所以他是以为昨晚只是玩玩而已? 一霎那,孟舟恍然想起,这么说来,他的确没有和江星野坦白过自己的心意。 不是不想说,可是找不到好时机。他想象的告白,氛围不该是这样,也不能是昨晚那样,那时说了,岂不是更像馋人家身子? 从江星野角度来看,自己大清早偷摸离开,说是无情金主爽完就提裤子跑路,好像也没差……怪只怪,他们的开端就不对,怪他错把一见钟情当作见色起意。 屋内倏然安静,外面的蝉却叫了起来,一声一声,有花从枝头跳向地面,噗的一声,晨起工作的人群匆匆踩过坠花,滋出烂熟的花液。 身处车水马龙的市中心,本不该听见这些细微的声音,但是太安静了,这些别的声响在江星野耳中如此清晰,却怎么也听不见孟舟的动静。 他受不住这样的静悄,冷声道:“怎么还不走?还要我敲锣打鼓,欢送你迎新人不成?” “我走了谁赔你衣服?”孟舟终于开口,嗓音滞涩,脸涨红得比昨夜更甚,“不对,又被你带沟里了,我不是想偷溜,昨天是我第一次在人下面……你总得让我缓冲缓冲、消化消化吧?” “嗯?”江星野讶异地挑了挑眉,这才明白过来,顿时跟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笑得弯下腰去,“什么啊,就这?我不是让你在上面待了一会儿吗?” “你那是让我骑……!草,你闭嘴!”孟舟气呼呼一个俯冲上前,双臂缠住江星野脖子,狠狠咬在他颈侧。 江星野痛得嘶了一声,嘴角却勾起笑,单手托住孟舟的腰,让人贴得更紧些,嘴巴不听话地继续说:“昨晚你不是很爽吗?我以为你喜欢得很,居然还要什么缓冲?” “爽个屁。”孟舟埋在他颈窝耕耘,瞎子皮肤白,颈侧皮肤立竿见影地红了,艳丽得令人爱不释手。他卯足劲想骂得气势十足,出口才发现自己声调早已黏黏乎乎,缺乏说服力。 “不爽?假的吧?大家都说我活好啊。”江星野嘀咕道。 孟舟抬起头,双目通红,恶狠狠道:“说我喜新厌旧,你自己不也有个‘大家’?!” 昨天没舍得在江星野身上留下重痕,今天可要好好惩罚,让“大家”好好看看,他现在是他的了。
第29章 他超辣 腻歪到日上三竿,还是到了要走的时候。 孟舟执意先行一步,因为这样才像个睡人的金主,而不是被睡的那个。 对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江星野也不揭破,侧躺在床上,手撑着尖尖的下颌,扮演娇弱的睡美人,对他的背影笑笑说:“你随便演,只要别忘了我们昨晚说好的就行。” 昨晚他们说了一万句荤话胡话,但也夹杂了几句要紧的,此刻那最要紧的物件,就在孟舟的裤兜里。 那是一枚胸针,满天星形状,做工精巧,和江星野的耳钉如出一辙,只是大了几号。它也不仅是一枚胸针,更是则枝花房另一处“秘密花园”的入场券。 “恭喜你,孟先生,”昨夜江星野把这枚胸针塞进他汗湿的手心,附耳告诉他秘密花园的开园时间,“到那天,我会来接你,你可不许逃。” “你真的……要给我?” “你演这么一出,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吗?” “我也相信……” 孟舟佩服江瞎子,把他撞得灵魂出窍的时候,还记得和他打哑谜、换情报,不知是太信任他的职业操守,还是只是想变着花样折磨他。 虽然确实很刺激。 这个点,大街上没几个人在烈日下走,只孟舟一个行过大街,穿过小巷。他体力好,这会儿身上疲累尽去,只剩神清气爽的满足感,连头上那轮烤人的太阳也不嫌弃,身心轻快地钻进一栋旧楼。 早上手机开机的瞬间,就收到各路讯息,酒吧这场红人节,他被迫加了很多人微信,线上人比线下直白得多,即便孟舟一晚上没回,仍有网红孜孜不倦地撩骚、发私房照。 孟舟好不容易从一大摞可能涉黄的信息中,捞到老赵发的信息,红人节这个局,他是一早报备过的,昨晚本该和老赵同步情报,但这一夜过得太充实,到后面人都是糊涂的,怎么汇报? 只好约老赵老地方见面说。 老赵倒比他早到,蹲在天台屋檐下吃冰棍,一见着孟舟,就抬脚踹他:“一晚上失联,我以为你被鬼吃了呢。” 孟舟心里一跳,没被鬼吃,被妖精吃了。 他伸手去抢老赵手里的冰棍,骂道:“赵建国你作死啊,不知道自己糖尿病?吃什么冰棍?” 突然被叫大名的老赵愣了一下,才瞪孟舟一眼:“这是无糖,臭小子管那么宽。” 他年过半百,打了大半辈子光棍,无儿无女无人关心,也就孟舟知道这副残躯大大小小的毛病,跟半个儿子差不多,他心里是领他这份情的。 也不是没有过成家的机会,但是干这行,看多了同事牺牲,便觉得孑然一身也好,不想拖累好姑娘,一拖就拖到这把年纪,更是没想法了。 老赵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根冰棍,哄小孩似的扔给孟舟:“这么热的天,你约什么大中午?我冰棍都要化了。” “大中午大家都躲家里吹空调,人才少啊,”孟舟眉开眼笑,撕掉包装,冰棍往嘴里一塞,眉稍忽然一挑,不满地嘟囔,“怎么也是无糖的啊?” “这叫同甘共苦。” “嘶……”孟舟打了个抖,搓了一把身上的鸡皮疙瘩,“不是,我跟您同什么甘、共什么苦啊。” 老赵抬手就照他后脑勺抽过去。 孟舟哎哟一声躲开,嚷嚷道:“警察打人了啊!” 眼看老赵要暴力执法,孟舟赶紧按下他肩膀,悄声说:“他们果然有别的据点。” 老赵顿时声音也低了下来:“地方在哪儿?” 孟舟说:“他们管那叫‘秘密花园’,没说在哪,到日子会接我过去。” 老赵思忖片刻,说:“情报准确吗?” “当然,江店长亲口跟我说的,”孟舟舔了舔冰棍,他这根之前就化了些,滴滴答答的,不抓紧舔,整段要掉下来,“嗯……虽然我现在能混进去,但是定位、监听设备恐怕都不好装,那种地方的安保肯定很严。” “没关系,这次你就干干净净去,关键要从里面把证据顺出来。”老赵做了个顺手牵羊的动作。 孟舟拍散老赵的手:“哪那么容易顺啊?” “你不是金牌线人吗?”老赵挑衅地看着他。 孟舟啧了一声:“金牌线人也不是超人,里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进去都这么难,离开不得剐一层皮?” 老赵循循善诱:“放心好了,他们同意你去,就是认可你了,进去的时候检查一遭就够了,走了还查,叫金主的面子怎么挂得住?到底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哪有卖家打买家脸的?” 这话听着在理,也很合孟金主的心意。但保险起见,孟舟还是说:“你这只是猜测,虽然合理,但我打不了包票一定能带证据出来。” 老赵咬碎最后一口冰棍,横眉怒目:“你小子怎么变这么胆小?” 孟舟不响,只顾舔着那根冰棍,冰水淋漓,冻麻了舌头,也吃不到甜味,却还是停不下来。 线人这种边缘身份,真正接触大案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偶尔来点高难度、高危险的,很让他着迷。孟舟记得自己在北方城市漂泊的时候,有一年冬天,他在一家便利店打工,好巧不巧,就在一伙大案逃犯的落脚点附近。 相熟的警察拜托他监视逃犯动向,随时汇报,孟舟欣然答应。在他的协助下,警方排兵布将,很快确定收网计划。 万事俱备,第一次参加这种大案的新人警察却由于紧张,擦枪走火,惊动了逃犯。一群逃犯仓皇四散,其中就有人闯进了孟舟在的那家便利店,挟持他为人质。 那一刻,袭上孟舟心头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逃犯拖着孟舟出了店,外面已经被警方包围,逃犯声嘶力竭地威胁着,手中的刀抖得厉害,锋利的刃尖划破孟舟颈侧的表皮,渗出点点血迹,这样的紧要关头,孟舟却笑了。 而后他一个背摔把人摔懵在地上,脖子上也顺势被拉出一道血口。 孟舟捂住脖子,血从指缝缓缓流出,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他一脚踩在逃犯脸上,啐道:“很痛啊。” 虽然痛,但是那种极端场合肾上腺素爆发的快感,更让孟舟上瘾。 任务越危险,他越觉得好玩,甚至很享受那种孤军奋战的滋味。 那是他一个人的游戏。 但这次的案子不一样,他利用江星野去秘密花园,他们俩便捆绑在一起,如果暴露,遭殃的绝不会是他一个人。 他仍然不怕死,可他怕连累别人死。他是胆小了,害怕了,因为他心里有人了。这让他的勇气无限缩小,又迅速膨胀,想要博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被我问傻了?冰棍都没了还啃,你这是要吃木头啊?”老赵拍掉孟舟手上被咬得惨不忍睹的木棒,为这可怜的木棒默哀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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