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连“猜心频道”新来的那几位导演,多是卢格推荐的。 柳至秦了然,继续和廖柯聊了一会儿,终于得知,卢格完成拍摄。 “久等了。”卢格还没有卸妆,笑容十分从容,再次表达了对施厘淼之死的遗憾。 柳至秦观察着眼前的男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间练功房,灯光明亮,镜子折射出多个人影。 卢格无疑是英俊的,真人比网上那些图片更加精致,即便没有刻意微笑,看上去也颇具亲和感。 但也是在这个时候,柳至秦才发现,卢格并非完美无缺——他的右腿似乎有些跛。 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这种小缺陷,但摄影师、画家,记忆细致入微的警察能看出来。 虽然这一丝缺陷并不会损害卢格的英俊,但总归令美玉有了瑕疵。 柳至秦故意让视线在卢格右腿稍作停顿,然后再看向他的眼睛,“刚才拍摄时伤着腿了?” 卢格那含笑的眼突然凝住。 这只是一个极其短暂的反应,但没有逃过柳至秦的眼睛。 卢格将右腿往后收了收,笑道:“拍摄很顺利。” 柳至秦挑了挑眉,“是吗?但我刚才看到,你走路时,右腿似乎不太有劲。” 卢格的下巴微微绷了一下,“可能是太累了,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加班。” 柳至秦相信自己的眼力,卢格正在掩饰右腿的缺陷。 一个外表出众的人,必然不愿意暴露身体上的短板。但卢格的掩饰,只是因为那是美玉上的瑕疵吗? 柳至秦并未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卢格腿的问题,他有的是手段去验证。此时,他有更为关键的问题要问卢格。 确切来说,是看卢格的反应。 “你3年前来到‘浮生’,和施厘淼成为同事,在这之前和施厘淼有过交集吗?” “我听说过她,也看过她的作品。”卢格游刃有余,“但要说交集,在成为同事之前,我们没有说过话。” 柳至秦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是吗?我以为你们早就认识了。” 卢格眼神闪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施厘淼是白苑镇人,而你的母亲也是白苑镇人,白苑镇很小,镇民大多互相认识。”柳至秦说:“你们年纪相仿,你母亲带你回老家时,你没有见过施厘淼?” 卢格下半张脸的线条僵了一瞬,旋即摇头,“我父母在我念小学时就离婚了,我的确随母亲回过白苑镇,但那时太小,住的时间也很短,早就记不清了。” 柳至秦留意到,说这番话时,卢格不像之前那样从容。这个问题似乎让他始料未及,他正用缓慢的语速掩饰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他在撒谎。 柳至秦道:“那真是可惜。我的同事现在正在白苑镇做排查,我想既然你与施厘淼是老乡,说不定对她过去的事有所了解,结果你已经不记得她了。” 卢格抿了抿唇,“抱歉,我确实没有印象。你们在白苑镇查到什么了吗?” 柳至秦眼梢往上一撩,意味深长道:“你很感兴趣?” 卢格叹息,“同事遇到这种事,我自然是关心的。” 柳至秦又道:“你最近都待在首都吗?” 卢格说:“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将我当做嫌疑人了?” “例行调查而已。”柳至秦半真半假道:“我们给凶手做过侧写,种种迹象表明,他非常了解施厘淼,长期出现在施厘淼身边,是一个施厘淼‘无法拒绝’的人。所以,我们当然会在‘浮生’内部进行调查,毕竟你也知道,施厘淼是个工作狂,工作就是她的一切,她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只有同事。” 卢格摇头,摊开双手,“但很显然,我一定不是杀害她的人。我没有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施厘淼请假之后,我一直在进行创作,没有离开过首都,更没有去过齐束镇。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这么在意我?难道就是因为我母亲的家乡是白苑镇吗?” 柳至秦问:“你刚才提到动机,那你觉得,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卢格眉心拧起,片刻道:“这是警方的事。我只是一个悬疑综艺的创作者,我的想法没有参考价值。” 其实还有不少问题需要问,但卢格客气地摆出“无可奉告”的架势,柳至秦点到为止,回到特别行动队。 “柳哥,卢格可能在撒谎。”岳越刚从卢格位于迪巧府的家赶回来,“他说自己没离开过首都,但是在施厘淼死亡前后,他没有去‘浮生’报到,小区的监控也没有拍到过他。” 柳至秦盯着显示屏,“但他也没有留下任何交通记录。他说自己潜心创作,不愿被打搅,这确实是一个空子。” 岳越:“他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只有他家的保姆证明他一直在家。” 柳至秦支着下巴,“这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涉案,那么我们必须在西羚市和齐束镇发现他的痕迹。” 白苑镇天气突然变热,花崇奔波一天,浑身是汗,快速冲了个澡,头发还没擦干,就听见手机响起来。 案子当前,刑警做什么都快,花崇瞥一眼,几乎是秒接,“喂。” “我今天去见了卢格。”柳至秦道:“他基本符合我们所做的侧写,当我问到几个敏感的问题时,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花崇坐下来,一边慢慢擦着头发,一边专心听。 “另外还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柳至秦接着说:“卢格的右腿应该是曾经受过伤,他相当介意这个伤,平时竭力掩饰。从他走路的姿势判断,这伤已经伴随他很久,他早已习惯。” 花崇轻声道:“小时候受的伤?” 两人同时想到,施厘珍因事故亡故之前,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舞,并因此结交到许多外校的朋友。 一个拄着拐杖的男生多次来到学校,希望施厘珍跳舞给他看,为了表达感激,还送了一个洋娃娃作为纪念。 “卢格说,他确实跟随母亲去过白苑镇,但记不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柳至秦道:“我顺了一下时间,卢格的父母是在他11岁时离婚,他被判给父亲,那么他跟随母亲回到白苑镇的时间只能是11岁之前。” 花崇说:“卢格大学念的是音乐剧,如果他的腿正是在白苑镇受伤……” 说着,花崇突然站了起来,“记得吗,杨芳在镇医院当护士时,经常带施厘珍去给病人跳舞!”
第18章 孤花(18) “杨芳照顾过的孩子?”老院长脸上纵横的沟壑随着发音而颤动,“二十多年了,这可不好查啊。” 花崇问:“有纸质记录吗?” 老院长点头,“有倒是有,我们医院在存档这一块做得一向很认真……” “那就行。”花崇说:“麻烦您带我们去资料库一趟!” 查阅数十年前的住院记录,绝非特别行动队几个人就能完成的事。花崇向当地派出所请求支援,对方二话不说,立即派来十多位民警协助调查。 资料库里有一股纸张长久堆放的气味,混合着霉味,并不好闻。许小周掩了掩口鼻,低声道:“这个时候就特别希望电子存档普及到各村各镇,查再久远的资料也不用这么大阵仗。” 医院的员工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我们这几年也在推进电子存档,但过去几十年的资料那么多,能干事的人就这么几个,我们就算不眠不休,也录不了那么快啊。谁让你们查二十多年前的,如果你们查过去十几年的,就有电子存档了。” 许小周也是常年在基层摸爬滚打的人,想了想道:“你们辛苦了。” 这话听着舒服,对方笑了声,“今天得空,我再找几个人,咱一起努把力,争取早点收工!” 花崇戴着口罩和手套,目光锁定在二十四年前的资料上,搬下一撂,又去搬第二撂。 来医院之前,他曾经想过直接去找卢格的母亲,这样会省很多事。然而经查,卢格的母亲早在十一年前就患病去世,外祖父外祖母也不在人世。其父亲再婚后多数时间待在国外,一时联系不上。 资料搜查工作进行到下午,所有参与的警察和医院职工都腰酸背痛,很是疲惫。 “怎么没有呢?可能不是这一年?” “找不到的话,就说明卢格根本没有在这家医院看过病。” “花队,咱们的推断不成立啊。” “要不往前推一年?” 花崇摘下口罩,往肺里灌了一口新鲜空气,眼神认真而明亮,“不用往前推,查卢格的母亲,李军梅。” 交待完,花崇快步离开资料库,拨出一个电话。 很快,柳至秦的声音传来,“有结果了?” “暂时没有。”花崇简明扼要,“你帮我查一查,卢格是不是曾经改过名字。” 柳至秦道:“好,稍等。” 挂断电话后,花崇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在乡镇小医院,即便是现在,仍可能有一种就医习惯,那就是用家人的名字代替病人的名字,尤其是用父母的名字代替孩子的名字。这在某种程度上,会干扰警察取证。 柳至秦极有效率,没过多久就将卢格的曾用名发了过来——卢永俊。 “他是在十二岁时改的名字,在父母离异之前,他都叫卢永俊。” 资料室电压不稳定,灯光时不时闪烁一下。但这并没有消磨众人的斗志。 “找到了!”许小周突然喊道:“19XX年7月5日,李军梅入院,科室:骨科,主治医生:管平静,管床护士:杨芳。备注:实际接受手术的是其子卢永俊!” 当年才三十来岁的管平静如今已是骨科主任,他一页一页翻看着病历,点头说:“我对这孩子有印象,他是我刚从大医院进修完,调回来之后接收的病人。这孩子……卢永俊挺不幸的。” 据管主任说,卢永俊是车祸入院,当时只有十岁,其右腿骨折,必须立即进行手术,手术过程中,医生意外发现他伤处附近有一个直径达5.3厘米的瘤子,需要尽快切除,但以当时的条件,两台手术不能同时进行。 最终,医生选择先给卢永俊做骨折手术。 手术还算顺利,但骨科和其他科室不一样,别的患者做完手术后,几天就能出院,骨科则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 管主任那时只是一个毫无名气的医生,对负责的患者特别上心,没事就在病房转悠,给人看看伤,陪着聊聊天。 他发现,卢永俊这孩子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说死气沉沉,从来不主动说话,就算被提问,几乎也不给反应。 管主任从来没有见过卢永俊的父亲,陪在病房的只有其母李军梅。 大约人都有同情弱小的心理,管主任来看卢永俊的次数很多,一来二去,和李军梅也熟悉起来。 说起儿子的车祸,李军梅就直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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