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笑了笑,“其实你想说的和我们差不多。” “嗐!想说的差不多,和说出来的差不多,这两者之间差远了。”海梓看向裴情,“我们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我就表达不到这么精准。” 裴情哼了声,“你自己语文差就行了,别带上我。” “你闭嘴!” “我不。” 两人骂骂咧咧离开了。 “我打算去一趟施厘淼的老家。”花崇点开日历,“既然现在有一条模糊的思路,那就该让它变得清晰。施厘淼基本算是斩断了与家庭的联系,但她如今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很可能受到家庭的影响。有几个地方我很在意,目前还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柳至秦拿过花崇的本子,上面一片鬼画符。 有趣的是,他早已看懂了花崇的人,却不管怎么努力,都难以看懂花崇的字。 花崇正儿八经写字时,那字还挺像样,但这种一边理思路一边写的,简直像非人类语言。 “一个是在被农家乐老板骚扰之后,她自行消化了,一个是得知刘孟茄想请她帮忙杀人,她虽然拒绝,但下一次见面时,还带刘孟茄去吃饭。”花崇微拧着眉,“这都太突兀了,一个成熟的职场人,确实应该懂得应付不同的人和事,但她应付的方式超过了‘成熟’的范畴,实际上是一种无底线的妥协和退让。” “明天出发?”柳至秦问。 花崇道:“如果能走,我现在就想出发。” 柳至秦轻笑,“工作狂花队又上线了。” 花崇敲了下桌子,“来,你的工作狂花队布置任务了。” “好的好的。”柳至秦像模像样地端坐起来,“花队请布置。” “裴情留在这边,你和岳越一起回首都。”花崇顿了下又说:“那边虽然有兄弟协助我们做排查,但没有人比我们自己更了解这个案子。” 柳至秦像是早就知道花崇会这样决定,“行,我立即准备。” 首都,特别行动队。 春意已经很浓,平原的气温比高原高不少,柳至秦下飞机时还穿着一件灰色的宽松羊绒开衫,此时已经只穿衬衣。 但有人比他穿得更少,那就是特别行动队的霸王,特警昭凡。 昭凡穿一件工字背心就从走廊的另一端冲出来了,在柳至秦跟前来了个急刹车,“吱”一声,响彻整层楼。 “操,你怎么回来了?”昭凡停下后手臂还扬了一下,活像在跳街舞,“我花儿呢?” “什么你花儿。”柳至秦看了眼他那终于收回去的手臂,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来一段即兴说唱。” 昭凡这人,有人来疯的属性,仗着自己这张脸和一身的本事,在队里惹猫惹狗,脑子还转得特别快,别说是来一段即兴说唱,就是让他当场扭个秧歌,他大概也能扭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果然,昭凡清了清嗓子。 柳至秦有点后悔给他阳光。 但昭凡刚“yo”完,突然想起刚才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沈寻说你们去西部查案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我花儿呢?” “花儿”这绰号在洛城警界人尽皆知,但在特别行动队,目前只有昭凡一个人这么叫。 有人脸皮格外厚,非说花崇是一朵花,自己是另一朵花,花崇来了,他昭凡这朵花就不再是唯一的花了。 柳至秦当初从沈寻那儿听到这番话,简直哭笑不得。 “被害人在首都工作,人际网络都在这边,我回来做排查。”解决话痨的最佳方法就是说实话,让话痨无话可说,“至于花队,他去被害人的家乡了。” 昭凡往自己左手手心捶了一拳,“可怜可怜。” 柳至秦:“……” 哪儿可怜了? “你看看你,又被迫和我花儿分开了。”昭凡很爷们儿地勾住柳至秦肩膀,叹气,“说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柳至秦冷笑,“昭凡队长。你们特警一队是不是在搞封闭集训?” 昭凡惊讶地收回手,“操,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们在搞封闭集训,还知道你憋坏了,想混进我们刑侦一组,出去透透风。” 柳至秦这话一说完,昭凡已经退了好几步。 “昭凡昭队长。”柳至秦又道:“你就是这么跟你队上的新队员做榜样的吗?” 昭凡眉毛狠狠一跳,抱拳,“告辞!” 昭凡来得快,溜得也快。终于清静了,柳至秦吁了口气,往刑侦一组的方向走去。 留守的队员已经完成初期排查,视频、录音等分门别类整理好,柳至秦将人都叫上,开完会后独自看笔录,这一看就看到了深夜。 施厘淼与同事以及上司的关系,是典型的职场关系,互相有保留,并不交心,表面和谐融洽,内里彼此竞争。 没有一个人提到施厘淼的家庭,被问及时也是说施厘淼从不说起家人。 “她很独立,是个优秀的女强人。” “在首都的房子是她自己赚钱买的,很了不起。” “拍节目时她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特别敬业。” “她的专业能力也很强啊,我记得她不是学导演的吧?但她学得特别快。” 大概是因为已经遇害,所以“浮生”员工们对施厘淼的评价都很正面,没有人提到她不好的方面。 这似乎是一种尊重,但不利于刑事侦查。 施厘淼必定有不那么光彩照人的地方,那里或许就隐藏着她香消玉殒的原因。作为刑警,必须将真相挖出来——即便这看上去不那么尊重逝者。 柳至秦揉了揉眼眶,起身去煮咖啡。 特别行动队的条件比洛城市局好,茶水间里有咖啡机,甚至还有一台酸奶机。 柳至秦一边等一边继续想案子,一心二用,最后端回办公室的有两杯。 放下之后,才想起来,花崇不在。 柳至秦出了片刻神,唇角弯了弯,拿起属于自己的那杯,在另一杯上轻轻碰了碰,“干杯。” 这时,手机振响。 柳至秦拿起一看,是花崇发来的一张图。图上两杯山寨星巴克,一杯立着,一杯倒掉,棕色液体流得到处都是。 柳至秦:“……” 花崇的语音来了,“知道我刚才干嘛了吗?这咖啡买一送一,我想那就给你捎一杯吧,提回来才想起,你不是不在吗?” 柳至秦已经知道这咖啡是怎么打翻的了。 他和花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养成喝咖啡前碰个杯的习惯,好似再险恶的案子,碰个杯就能迎难而解。 花崇:“我就这么一碰,翻了。” 柳至秦眼色比窗外的夜色还柔和,将自己桌上的咖啡拍下发过去,说:“看来我比你稳。” 花崇:“……” 随便聊了几句,柳至秦将两杯咖啡都喝了,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笔录上。 一个叫“杜苒”的员工虽然和其他人一样对施厘淼夸赞一番,但好几次欲言又止,在似乎将要抱怨施厘淼时打住。 柳至秦找到杜苒的个人资料,轻声念道:“杜苒,34岁,9年前入职‘浮生’,曾任综艺三部主任助理……” 主任助理虽然听上去不那么出彩,但在“浮生”,能当上主任助理,就等于被重点培养。 而之后,杜苒被调职,成为服务于艺人的对接者,做的是杂活,随时可能被取代。 这2年来,她在施厘淼的团队里工作,仍旧是个打杂的。 反观施厘淼,杜苒离开主任助理这个岗位后,施厘淼成为新的主任助理,并在不久后成为有作品有资源的导演。 柳至秦抬起眼,决定亲自去见一见杜苒。
第13章 孤花(13) “浮生”依托老牌互联网公司,近年来乘着网络视频飞速发展的东风,赚得盆满钵满,前年搬到新的办公大楼,整栋楼像一柄剑直插云天,在阳光下银辉闪烁。 “导演”这一名头听上去虽然很响亮,但施厘淼不过是“浮生”里的一枚小螺丝钉。她在旅途中被人杀害的噩耗传回,“浮生”上下也不过诧异了一天。一天之后,一切如常。人们忙着做企划,忙着在各个演播室奔波,忙着应付挑剔的上司,忙着从同事手中抢过垂涎已久的资源……没人有精力为一个逝去的小螺丝钉哀悼。 柳至秦站在1楼楼梯间。此时并非上下班高峰期,但来来往往的男女仍是步伐匆匆,不断看表,脸上是焦急的神色,唯恐等待电梯的几十秒耽误了他们的重要工作。 查案的缘故,柳至秦去过数不清的写字楼,不少白领喜欢在等电梯时聊几句闲话,尤其是同事、同一栋楼的陌生人遇害时,他们的话题一定围绕着这名被害人。 但从等电梯,到进入电梯,再到楼层显示16楼,柳至秦都没有听见一个人提到施厘淼。 这个在这里供职7年的女人,似乎顷刻间就成为过去时。 柳至秦走出电梯,梯门快速合上。 就连电梯,也催促着人们赶赴各自的岗位。 倒不是说“浮生”的员工冷血,只是长期生活在压力极大的氛围中,工作很容易成为凌驾一切的存在。 谁不希望轻轻松松就能赚大钱?命不由人而已。 柳至秦停在一处半环形大办公室门口,立即有人前来迎接,看到他出示的证件时表情一僵,“你们不是早就来调查过了吗?” 柳至秦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是冷感的,无端给人一种难以捕捉的压迫感,“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我们随时可能再来,希望各位理解。” 说这话时,柳至秦余光往里面一扫。听见门口的动静,很多人都抬起头看他,但他看到的只有一个人,杜苒。 他没有见过杜苒,只看过照片。照片拍摄于2年前,正是杜苒被调到施厘淼团队的时候。按理说,2年前的她更加年轻,但现在的她反倒容光焕发,让人不得不想到一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与柳至秦对视的一刻,杜苒忽然僵了下,然后迅速低下头。 “麻烦叫一下杜苒。”柳至秦对面前的人说。 角落里的小房间没有窗,灯一开,四面墙壁被照得惨白。 16楼有许多间适合谈话的休息室、会议室,但杜苒偏偏选了这一间。 柳至秦琢磨了会儿,觉得大约是因为那些房间都有半透明的玻璃墙,而杜苒不愿意被人从外面窥探。 这样近乎封闭的一个空间让她感到安全。 “能说的我都说了。”杜苒没看柳至秦,纹的眉时不时皱起,似乎很不安,“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过你的工作经历,你曾经是综艺三部的主任助理。”柳至秦语速不快,说话时一直观察着杜苒的反应,“离开这个职位的人,一般会单独负责一个项目,比如任一档综艺节目中某个部分的负责人。但你却被调去一个杂务岗位,之后成为施厘淼团队里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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