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骆辞漆深的眼睛看他一眼,缓缓地迈开脚,一瘸一拐地朝他走去。邢沉握了握拳,最后也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他走得快,动作显得滑稽,项骆辞的视线落在他流血的脚上,眼神暗了暗。 很快,邢沉抱住了他,哑声道:“还疼吗?” 项骆辞极轻地笑了下,眼神温柔。 这温馨的一幕让颂炽十分愤怒。 他举枪,正要对邢沉下死手,突然项骆辞把邢沉推倒一边,随即迅速地把他拦在身后:“颂炽,你真可怜。” 颂炽的动作一顿。 “你说我们是一类人,其实不一样。”项骆辞缓缓说道,后边邢沉不满于他的保护,想走到前边,却被项骆辞用力拉住,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继续刺痛颂炽的眼睛。 项骆辞说:“你作为父亲的利益交换的筹码,从小被抛弃,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受尽欺负、凌辱,却从来没人为你说过一句话。你那些手下为你办事,看中的也只是你的钱,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过你。孙广对你倒是不错,可惜啊,刚刚他被我杀了。而对你忠诚的石修诚也被你抛弃,你现在是孤家寡人……不,你一直都是孤家寡人,因为你不相信任何人,你真可怜。” 颂炽:“……” “你说你做这些都是在为我报了仇,其实不是。你不过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你被欺凌过的影子,你恨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可那些人已经被警方端了,你的仇恨无法对他们可泄,所以你找了我,以我为由头复仇,满足你心里的快意。” “为了祛除你自己心里的恶鬼,你设计那些连环套,让这些人陷入自己的恐惧中,甚至用死亡惩罚他们,可最后你走出来了吗?” 颂炽脸上的血色渐渐淡了下去,“别说了!” 项骆辞迎上颂炽发怒的眼眸,语气讽刺道,“还没有吧?你现在还在怕他们,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你都是被他们欺凌过的蚂蚱,不管你现在多有势力多有钱,也无法真正地惩罚他们。” “项骆辞,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颂炽举枪的手微微发抖,“你要是从当年那些阴影里走出来,至于到现在还会自残?!” 自残…… 自残?! 邢沉的脸色顿时沉下,他站在项骆辞的身后,看不清项骆辞的表情,只在颂炽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感觉他的手指僵硬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让邢沉清楚地知道,颂炽并没有说谎。 项骆辞确实还没有放下那些过去,而这些,邢沉却从来没有察觉! “你出生没多久,母亲被杀,你被丢去了孤儿院;在孤儿院,汤冉跟你的关系不错,你看出昌弘化对她不怀好意,主动站出来代替了她,可最后呢?她的下场比谁都可怜;你的第二个收养家庭也因为你被毁了……难怪你在日记本里也说自己是怪物,是扫把星,跟你有关系的人还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呢?” 邢沉:“……” 颂炽盯着项骆辞,有种相互残杀的快感,越说越高兴,“你是扫把星,我是可怜鬼,咱俩还挺配的。” 项骆辞不为所动,唇角不明显地抿了一下,颂炽轻轻一愣,心里暗道糟糕,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有人从后边包抄而来,直接扣住他的手腕,将枪卸下,将他的双手都扣在后边。 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颂炽气急了,他恶狠狠地盯着项骆辞和邢沉,“没有我,你们找不到解药的!” 邢沉担忧地扶着项骆辞,察觉他的脚在发抖,手环上他的腰,把他揽进自己的身体,让他靠着自己,“你不该过来的。” 项骆辞怕压着他的伤,坚持要自己站着,“我的毒解了。” 颂炽一听,脸色顿变:“不可能!” 项骆辞盯着颂炽,一字一句地说道:“解药在赵岩身上。” “……” 颂炽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他看着相依相偎的邢沉和项骆辞,真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颗子弹冲他们俩炸过去。 可惜他身体弱力气小,无法摆脱身后刑警的束缚。 但他不甘心啊。 太不甘心了。 他精心筹谋几年,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想抓我,太天真了。”颂炽冷冷地道:“就算是死神,也没资格审判我。” 话音刚落,颂炽不知道在兜里点了什么,挂在半山腰的飞机突然爆炸,在黑夜里炸开一道火光。 那爆炸声惊天动地,回音险有地震山摇之势,引起众人视线的“兵荒马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项骆辞敏锐地发觉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颂炽:“快拉住他!” 可惜此时都是滑石掉落的声音,他的说话起不了任何作用,邢沉担心碎石砸到他,急忙忙地将项骆辞往后拉。 而颂炽此时已经挣脱了刑警的束缚,转身,决然地跳下了万丈山崖。 颂炽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后路,他算好了每一步,而他自己的后路,就是亲手了结自己。 他唯一遗憾的,大概是不能带着项骆辞一起赴死……
第125章 没有活捉颂炽,是警方的遗憾。 颂炽手里这么多条人命,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了。 后续因为有石修诚的坦白,颂炽积攒了多年的私产已经全部被找寻,他辛苦经营起的毒网组织也被警方连根拔起,那些被迫拉进歧途的人也被警方解救。 这一场对弈,警方胜了。 但警方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尤其两个最重要的卧底险些命丧,在病房躺了大半月都不见苏醒。 邢沉自醒来后,几乎黏在了项骆辞的病房里,每天捧着一本英文版的《红与黑》在旁边催眠似的念上十几页。 虽然邢队长英文水平一般,但这并不影响他装逼,他在念之前,先把不会的英文都学一遍,待念顺溜了,才敢在项骆辞耳边班门弄斧。 郑女士很糟心:“就这混账的催眠效果,我那儿媳妇不会一直醒不来吧?” 邢云叹了口气:“医生说小项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应该快醒了。” “你说,小项真的喜欢咱儿子吗?” 邢云斯文地推了推眼镜,“老婆,咱儿子也不差。” 郑女士上下扫了他一眼,“我说这混账哪来这么厚的脸皮,原来是你给遗传的。他但凡学学我,早连孩子都有了。” 这时,邢沉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儿子啊,你——” “啪!” 门被他关上。 邢沉走回项骆辞旁边坐着,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道:“阿辞,别听他们胡说,我就喜欢你一个,不喜欢什么孩子。” “……” 因为太困了,邢沉念完一章,没忍住趴在一边睡了过去。 其实邢沉的伤没有完全好彻底,这几日又不眠不休地来陪床,思虑太重,整个人消瘦得十分明显。 郑女士给他煲鸡汤喝,他连肉都没吃几块,还说:“吃了鸡肉我的肌肉就没了。没了肌肉我怎么勾引我家老婆?” “……” 其实大家也知道,他就是胃口不好。 项骆辞一天没醒,他哪安心吃得下饭。 - 邢沉这一觉,睡得又深又沉。 昏昏沉沉间,他好像做了个什么噩梦,浑身一个激灵,醒了。 房间里很暗,窗帘都拉上了,也没开灯。 邢沉坐起来,刚刚的动作扯到了他的伤口,他轻轻地倒吸一口冷气,缓了一会,才缓过那股劲儿。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怎么躺在床上?! 他左右看了看,这是项骆辞的病房,但—— 项骆辞呢! 邢沉差点从床上跌下来,着急之下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去了,开门的时候差点撞上刚要进来的沈从良。 邢沉:“……” 沈从良:“……” 邢沉淡淡地瞅他一眼,“你来作甚?” 嗯,还记仇呢。 项骆辞这次受了重伤,邢沉几乎把参与这个案子的领导都记恨上了。 “咳!”沈从良拉了拉他的衣服,“坐回去。” “项骆辞呢。” “他醒了,人没事——你去哪!”沈从良一手拽住他的胳膊,把人拉进了房间,“就你现在这身子骨,我都不好意思用力。回来坐好!” 邢沉耐着性子盯着他,“他去哪了?” 沈从良开了灯,把那本《红与黑》拿来翻了翻,下一秒,邢沉把书拿走了。 “……” 小气吧啦的。 沈从良转而在旁边的沙发坐下,说:“放心,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邢沉的脸色透着几分阴沉,“他才刚醒你们就把他带走了?你们想怎样,又要把他关起来审吗?” 沈从良皱了皱眉,“只是普通的问话,你醒来的时候不也被拉去谈话了吗?而且他的过去是否有案底这事确实得查清楚。不过好在,在昌明杰的另一个房子里找到了日记,证明了他的清白。至于他家当年发生的命案,郁行也能为他证明……不是,又没拆你鸳鸯,你瞪什么瞪?” “那怎么能一样!”邢沉气得站起,“他伤得这么重,醒了都还没看医生,你们这群混蛋!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就——” “你就怎么?” 邢沉脸色阴沉,作势出门。 沈从良上前拦住他,说:“你怎么知道他没去看医生?邢沉,别把对江裴的不满带到这里来,我们从来没有不把卧底的生命不当回事。干我们这一行,在面对极端的罪犯,为了完成任务,必要时候我们就得采取极端的办法,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邢沉:“……” “是,你心疼项骆辞,难道我们就不心疼?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因为项骆辞没有坚持自己的任务放走了颂炽,我们未来将要耗费更多的精力,甚至生命去对付他们,这中间又会多少人牵连受害?这样难道项骆辞心里就好受了吗?” 邢沉忽然短促地笑了笑,声音冷漠,说:“沈局,别给我扯这些大道理。” 沈从良微微皱眉。 邢沉淡淡地看着他,说:“我问你,项骆辞是不是他江裴亲手挑的卧底?” “这显然——” “江裴为什么会挑上项骆辞?因为他知道当时的项骆辞存了死心,江裴在找上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让他牺牲的准备!一个没有任何牵挂的孤儿,即便是死了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 沈从良的脸色微变。 “还有那个郁行,他是骆辞唯一的亲人,可江裴那混账又做了什么?他卑鄙地利用郁行对项骆辞的依赖,把他们都逼上了一条不归路!” “……” 沈从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此事江裴确实理亏,不然他也不会在任务结束后连嘉奖都不要就请辞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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