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呈只好低头说:“冷静!你没见多少人盯着你看?你再不冷静下来,就算歹徒在也要被你吓跑了!” 苏程远茫然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说:“可……现在都过十点了!” 应呈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回复警察的话,生怕自己已经被歹徒识破,更加紧张起来。 忽然,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猛然抬头,却撞见一双温和的眼睛,江还轻轻笑了一声,把他带去边上柳树下的长椅坐下:“别紧张。” 谢霖头发都快奓起来了:“江还?!” 应呈开始觉得舌头尖疼:“这小子……” 不是让他老实待着吗?他就是坐不住是不是! “快把他带走!” 应呈一把按住谢霖,连连摇头:“别动!都别动!看看情况!” 他对江还,有一种天生而绝对的信任,他相信着他。 只见江还似乎猜透了他们的安排,背对着应呈坐下以后,轻轻说了一句:“这是正确的选择。” 应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压低声骂了一句:“回去再收拾你。” 他又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苏程远的肩膀:“放松一点,就当我们两个认识,绑匪迟到五到十分钟都是正常的。” “可是,你……” “没关系。”江还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来——是苏婧那本日记! 谢霖看见他在日记上写着什么,顿时觉得牙都疼了,下死手掐了应呈手臂一把:“那是证物!证物!应呈,你死定了,我削了你!” 应呈嘶了一声,把手挣出来一看,手臂上被拧青了一块,心道在谢霖把他削了之前,他一定先削了江还。 他给秦一乐打了个手势,秦一乐立刻松开陆薇薇,凑了过来并肩一站,发觉应呈往他手心里塞了个追踪器,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一点头若无其事地走向江还。 江还写完,把写好的东西递给苏程远看,他就惊道:“什么……” 他又温和笑了一声,伸手一「嘘」,指了指耳麦,可不能叫警方听见,然后又写了什么,只听苏程远瞪大了眼:“真的吗……” 应呈按着耳麦咬牙切齿:“说话!苏程远!那小子到底写了什么玩意?” 江还按住苏程远的手,这次终于回头看了应呈一眼,这一回头就看见了企图靠过来的秦一乐,笑了,摆了摆手让他走,又转回身说:“别过来,绑匪快来了。” 秦一乐只好无奈退了回去。 苏程远连忙抬手看了手表一眼,当秒针指向12,十点零五分整,手机响了。 技术科已经把那只手机复制到了应呈手机上,他连忙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柳信湖石头底下的信封」。 再抬头,苏程远就已经把信封拆了,然后看了警察们一眼,应呈一眼扫到江还那皮笑肉不笑的脸,顿觉不好,立刻喊了一句:“一组!上!他要跑!” 苏程远抬手一抛,绑匪让他准备的两万块现金洋洋洒洒从天而降,柳絮似的飘扬起来,游客们一拥而上,应呈猛一下被人挤了个倒仰,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江还」,游客们都蹲下去捡钱,站着的几个便衣面面相觑,人群里哪还有苏程远和江还的身影。 他没忍住,骂了一句:“妈的!这小子!” 一而再再而三,一次又一次从他眼前跑!还给他跑出熟练度了是不是? 陆薇薇眼一亮,挤到人群里,从一堆钱里捡出一个耳麦,应呈见状打开手机,看见手机上的GPS定位定在自己脚下,又骂了一句:“妈的,苏程远把手机也给扔了!” 说完掏出警官证又喊了一句:“市局刑侦支队办案!捡了钱全部上缴,还有只手机!” 游客们哄抢的气势立刻降低了一半。 谢霖头都快大了,根本顾不上这边:“二组的!出情况了!苏程远和江还都跑了,只有这几个大路口,都给我盯死!” 耳麦里突然出声:“老大!在人民广场!我现在去追!卧槽……妈的!” “怎么回事?” “这小子……往街上扔钱,把马路中间给堵了!这还追个屁!” 谢霖忍不住骂娘,妈的!怪不得是两万,这里撒了一万,跑人民广场又撒了一万! 有钱还真任性! 29、公道 应呈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自己胸腔发疼,二组那边的耳麦嘈杂一片,好不容易在一声气急败坏的喇叭声后安静下来,终于传出了肯定而又急切的声音:“不行,老大,跟丢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谢霖连忙一个电话打过去给顾宇哲,让他把柳信湖周边的监控都调出来看一遍,应呈则迅速打电话给留守在苏家的技术科兄弟,让他们赶紧定位苏程远的手机,随后又面色凝重地挂了电话,向谢霖一摇头:“没用,关机了。” “往好了想,绑匪应该是指示苏程远把我们甩开以后去交赎金了,这证明他们还是想要钱的,那么孩子还有一定生还的几率。” “不,不……”应呈连连摇头,脑海里不断闪过自己衣帽间挡板后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十年前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天,跟今天的这个案子交叠重复,诸多线索及信息幻灯片似的涌进他脑海,挤得他只觉脑袋将要爆炸,喃喃地说,“是一样的……一样的!” “什么一样的,应呈,你怎么了?” “是一样的,书包,纸箱,牛皮纸信封,打印出来的勒索信,字号和字体,孩子的手机……都是一样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应呈,说清楚!” 应呈看了他一眼,谢霖只觉他就站在自己眼前,却离自己好远好远,是触手不可及,是咫尺即天涯。 只听他缓缓说:“十年前,璟瑜被绑架的时候,绑匪也是用同城快递送来了璟瑜的书包,用纸箱装好,书包底下压着璟瑜的手机,还有一封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张A4纸,对折再对折,用默认的字体和字号打印,那个时候,手机还是新鲜物,全班孩子,只有璟瑜一个人有。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谢霖愣了一下,他知道应呈心里有一桩过不去的案子,也知道这些年他从来没放弃过追查,自己也有了解过一些,但时间久远,再加上当年受害者已经死亡,可用的信息实在不多,他对很多细节知之甚少,没想到有这么多相似,只好干巴巴地劝了一句:“大概是巧合,你自己也说了字体字号都是默认的,现在孩子生死未卜,还贴进去一个苏程远和一个江还,应呈,别魔怔了,十年前的案子你有的是时间去查,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案子。” 江还…… “对了,江还!” 各种各样的信息雪花似的在他脑海里上下纷纷,纠缠成一片斑驳,他混乱地有点头疼,却忽然从那交错的缝隙里捕捉到一缕温柔的光,男人温柔白皙的脸就这么骤然出现,引着他走出有十万光年那么长的黑暗。 “什么意思?” 他终于捋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来之前一直在想,绑匪为什么要给一张银行卡?他如果真的要赎金,给个境外银行卡账号不就行了? 我们查都没处去查,根本就追踪不到,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出于某种目的,必须要跟苏程远见面,所以他才在校门口直接抢孩子,因为他早就安排好该怎么样甩开警察了,就是那两万块钱,我当时居然没想到!” 谢霖压低了声音:“你说的这个「他」,是指「X」吗?” “我怀疑是,但没有证据,也没有说得通的动机。” “马琼?” “不,交易是对等的,他帮马琼杀了马晟,马琼得到了整个天马娱乐集团,而他自己得到了整个城西的市场,他再帮马琼除掉苏程远,他能得到什么呢?什么都得不到!以他的性格,这种亏本生意他绝对不会去做。” 谢霖却突然升腾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是江还!他能得到江还!” 应呈脑子里停滞了一秒,立刻说:“我们曾经怀疑江还是「X」的同伙,假如他是,那么「X」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把江还引过去? 但假如他不是同伙,而是目标,那就说得通了。他知道自己是「X」的目标,所以才跟着苏程远一块走,他确定只要自己现身了,就一定能救苏程远!但是……假如他真的是目标……” “对方的目标,不可能只有他一个……” 所以,江还这一去,就代表着他,苏程远,还有苏婧,他们一个都回不来! 他一时沉默,脑海里的电路却高速运转,现在苏程远跑了,江还也跑了,没有东西能够追踪他们,更不知道绑匪给他们的指示,现在他手里有的,只有孩子的书包,第一张纸条,孩子的手机和目击者的证词。 但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他不知道绑匪是不是「X」本人,更不知道江还和苏程远被引到了什么地方,只是恍惚想起十年前,那天的他浑浑噩噩,赖在隔壁傅家,等啊等,终于等到傅叔失魂落魄地拖着一行李箱的钱回来,然后低着头挥了挥手,绝望地对他说——“走吧,阿呈,你走吧。” 然后,他就亲手,永远地关上了傅家这扇门。此后十年,再没有勇气踏进去一步。 他的心潮水一样激荡起来,一下又一下,裹挟着绝望拍打在他胸膛。 那根纤细的弦几乎快要绷断了,一种强烈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他要失去江还了。 ——就像十年前失去傅璟瑜那样。 “应呈!” 他骤然回神,猛一转身,只见身穿白大褂的徐帆「咚」一声把自己拍到铁栏杆上,他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剧烈运动使得他气喘吁吁,脸色煞白,体能十分优秀的顾宇哲这次甚至跑不过他,撑在膝盖上大喘了口气才说:“对不起,老大,我拦不住他……” 谢霖被他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吓了一大跳:“我的徐大爷!你干什么呢这是,多大的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啊?” 他喘得说不出话,艰难摇了摇头,只好把手里已经捏出了褶皱的文件直接拍在谢霖胸口,他匆匆扫了一眼,就骇得瞪大了眼睛,扭头就说:“应呈……绑匪……绑匪是……” “是谁?快说啊!”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才一连串说:“从弃车,书包,纸条等物品上一共扫出两组指纹,一组无匹配,另一组,符合三年前「4.19」肇事逃逸案的嫌疑人。” 三年前的四月十九号,徐帆就是在那天,差点丢了一条命。 他跌跌撞撞,推开谢霖,一把揪住了应呈的衣领,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汗,他近乎崩溃:“应呈……我这辈子没有求过谁,可你知道,我回不了一线了,我永远只能窝在鉴证! 这小子……没能杀了我,可……跟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他已经逍遥法外三年了,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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