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舟被老陈局一把摁进了手术室后,他手下的禁毒支队就惨了,被应呈抓去征用,和刑侦支队一起负责审讯,一模一样的话重复多了,最后险些化成人形复读机,恨不得给他们循环播放录音,最后还是人手不够,不得不把分局和下属派出所都调来帮忙。 特警和禁毒携手,同时端掉了包括制毒窝点和毒品仓库在内的好几个据点,后续有一大堆协同材料和书面说明要提交,应呈和谢霖赶报告赶到头皮发麻,还得兼职赶叶青舟那一份,名字签多了逐渐失去辨识度,「报告」两个字看得眼前发昏,眼一瞥就觉得这两个字仿佛要从纸上走下来跳舞。 刑侦组众人总算忙完,正在偷偷互相使眼色,最后齐刷刷把目光投给了冤大头顾宇哲,顾宇哲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说:“老大,六点了,该干的我们都干完了,能……” 正在奋笔疾书愁得头发直掉的应呈猛一下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什么?六点了?” 一眼瞥见外面红澄澄的天,他这才打开了手机,收到了十分钟前发来的聚餐申请:“那你们下班吧。也别回去了,隔壁鉴证的大老板徐帆说咱们两个科室一块吃饭,他已经在长桥那家大排档定好桌了,吃完饭不嫌累,你们可以再去唱个K。” 一片沉寂的刑侦办公室终于爆发出一阵足以掀翻屋顶的强烈欢呼,谢霖连忙制止:“你们都给我心里有数,不准喝酒,听见了没?明天还要照常上班的!” 欢呼声骤然减弱了一半。 见大家都急不可耐地往外蹿,唯有应呈慢悠悠地收拾起了自己补不完的文件,他于是问了一句:“你不一起?” “我就不去了,家里有人。” 他这才想起这人把那个来历不明的江还给带回了家,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怎么,家里有人就不去聚餐,这是惧内?” 应呈哼了一声,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刀扎了回去:“老子家里有人,你有吗?” 谢霖:…… 同样都是单身狗,又何必互相伤害。 应呈于是乐颠颠地夹着一大摞文件回家去。只不过这一天一夜熬下来,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单耳失聪也实在不敢开车,只能叫了滴滴。 结果一到家,就见一辆体型硕大的黑色SUV直接怼在自家单元楼门口,一副蓄势待发随时都要冲上去的样子。 这两个小崽子,怎么说呢,实在是太认真了。 认真过了头,就显得傻憨憨的。 不过也好,毕竟……他实在是没心情拖着这幅身体再去满世界地逮江还。 他上前敲了敲车窗,秦一乐吓了个虎躯一震,连忙摇下车窗,只见车里堆满了零食包装袋,两个熊孩子为了解闷甚至还买了两本类似故事会的杂志看,不过也实在是怪不得他们,毕竟车里弥漫着一股呛鼻的咖啡味,也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总之眼睑下淤着浓浓的黑眼圈,脸上神色却依然生龙活虎。 “我虽然比你们早毕业了几年,也不知道教材改没改,但「宁丢勿醒」几个字应该还没删吧?” 秦一乐更紧张了:“我以为……停这不会被注意到,所以才……” 应呈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你们就差把「有问题」三个字贴在车门上了。” 实习生二人组顿时鹌鹑似的齐刷刷低了头。 “算了,我把你们两个单独派来,就是希望你们出点错。江还这小子,不到万无一失不会轻易逃跑,有你们两个变数在,免得我再去逮他。下次多注意。对了,我家有没有什么人出入?” 陆薇薇摇头:“没有。而且江还一直在您家,下来了好几趟,都是丢纸箱。” “纸箱?” “对,还挺大的。” 应呈想起自己那些搬了家以后就没打开过的东西,大概猜到了江还在干什么,于是在车门上一叩:“你们两个要不要上来坐坐?” 她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了不了,谢谢队长,我还是先把车还回去吧。” “也行,你们俩熬了一晚上吧?还能不能开车?不行的话就把车停在这,叫个滴滴回去,我给局里打个电话给你们报销。” “没事没事,我们把车开回去。” “那你们路上小心,要是不累的话,回去了联系你们副队,晚上我们刑侦跟鉴证一块吃饭,他们吃完了还打算去唱K,你们去了熟悉熟悉也好,要是累了的话,就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上班呢。” 陆薇薇眼睛一亮:“好,知道了,谢谢队长,那我们走了。” 说完方向盘一打逐渐远去,应呈站在台阶上目送他们的背影,笑了笑,抱着一大摞文件转身上楼,想起江还还在家,于是腾出手叩了叩门。 很快就有人来应门,剃了一头利落的板寸,穿着一件黑色T恤,腰上围着半旧围裙,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锅铲,一股菜香飘扬而出,只要一眼,就能越过他,看见他身后简约而温馨的客厅。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对,这不是我家」。 第二反应是——「卧槽,敲错门了」。 然而当他后退了一步确认门牌的时候,却发现上面确确实实写着「601」,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江还?” 江还没忍住,被他这幅见了鬼的模样逗乐了,一边侧身一让请他进来,一边说:“对不起。我总觉得不能就这样呆在应警官家里,应该为应警官做些什么,所以擅自借用了应警官的衣服,还乱动了应警官的东西,请……见谅。” 应呈被他一口一个「应警官」喊得直起鸡皮疙瘩:“没关系,我不是很在意。当时说的洗衣做饭只是开个玩笑,你也没必要真的拿自己当保姆。 还有,你都住我家里了,就不必这么客套了吧,叫警官多见外,你尽管叫我应呈就是了。” 他根本认不出这居然是自己之前那个狗窝,瞠目结舌地打量了一圈,因为太过于一尘不染,以至于他把文件放在茶几上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边说话,一边绕向了衣帽间:“这小区当年卖房的时候主打温馨之家,现在看来倒也不算是虚假宣传。” 只见衣柜里的衣服按照从深到浅的色系挂得一丝不苟,前一天晚上落在里面的烟盒也被收拾干净,但…… 背板后的暗格,似乎并没有被发现。 他放心了。 江还闻他所言也松了口气,本想吐槽能把这样采光充足空间又大的户型给硬生生住成了狗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非常厉害,但考虑到以后自己的吃穿住行都要仰仗这位大爷,只好微笑一声转进厨房,去继续做饭。 “你说过的,收留我的事情,还做数吗?” 应呈把焕然一新的卧室和客房看了一遍,又一溜烟跑到厨房来,他家厨房是半开放式,空间比较狭小,只能允许一个人在里面忙活,他只能靠在吧台上,偷了块没上桌的红烧肉:“我都让你住进来了,你以为呢。” 说完又顿了一顿,笑说:“你这手艺,颇有我妈的风范啊。” 在各种厨房器具的衬托之下,他才一眼惊觉,江还此人,居然挺养眼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总觉得这人的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地嵌在了他的心坎上。 总结一下,就是两个字——好看。 江还并不介意他偷吃,平静地说:“只是想和你商讨一下我的合法权益。我没有身份,雇佣我是犯法的,所以你不用给我开工资,只要收留我,给我一个住的地方,我就负责你的一日三餐和日常起居,怎么样?” 他乐了:“你这是上门给我做田螺姑娘来了?不会不知道田螺姑娘最后的结局是以身相许吧?” “只要你加钱,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彩礼太低的话,孩子要跟我姓。” 应呈惊了个瞠目结舌,偷菜的手愣是僵在了原地,只见他把菜端上餐桌,又温柔笑道:“洗手,吃饭。” 厚颜无耻的应大队长第一次被堵到无言以对,愣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他眨了眨眼:“想要侵犯我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应呈又是一噎:“吃饭。” 突如其来的骚和意料之外的撩,他今天也算是棋逢对手。 等他一溜烟跑去把手洗了,在见识到自己家仿佛跟重新装修过一样的卫生间,不由得再次惊呆,然而一出来,却发现江还正在抹他刚刚已经擦过一遍的厨房吧台,忍不住抱胸往门框上一倚,就这么看着他。 江还回头,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这是单纯地想报我收留你的这一饭之恩呢,还是……不想在我留下一丁点痕迹呢?” 他手一顿,一垂首躲开了目光,应呈随即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只见他十指指尖都是一片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皱起眉头厉声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江还却面不改色,仿佛那皮肉外翻发黑流血的手指不是他的,随手一挣:“我不太会用厨房里的东西,昨天晚上想给你做宵夜,不小心把自己烫伤了。” “被什么烫的?” “那个。”他伸手一指电磁炉。 应呈却突然发力,反身一把把人抵在墙上:“我说过,你要是想在我面前撒谎就不要太低级,否则我拆台都嫌难度低。烫伤?我看你是把十个手指都用油煎了一遍了吧? 不疼吗?为了抹掉指纹做到这个程度,何必呢,你以为我会无聊到收集你在我家留下的指纹去化验吗?” “你会。” 他只见江还冷静与他对视,那眼底是一汪没有波澜的死水,像一台高精度而又无感情的机器,斩钉截铁地说:“你会。假如我留下指纹的话,你一定会收集起来拿去查。” “你就这么怕我查你?” “怕。我的过去与你无关,你又何必紧抓不放?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坦诚,应呈,看在我曾经为你死的份上,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应呈微微侧着头,哼笑了一声,有一种凛然的压迫感升腾而起:“我已经足够让步了,但你可别以为能用你为我挡过刀这件事来要挟我。” “我没有,也不是想要要挟你,只是……”江还突然紧紧咬住了下唇,再不发一言。 真相就像一颗shou雷,紧紧攥在他手里,在即将冲口而出的瞬间,理智归笼,又让他再度捏紧了那该死的凶器。 有些事,一旦说出口,他和应呈都只有两败俱伤一个结局,所以,他不能。 他不能说。 “只是什么?” 他低下头,不再开口。 应呈盯着他低垂的眉眼,将双手插兜:“只是你认得我,很久很久以前。”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深邃,宛若汪洋,随即摇头否认:“不。我们不认识。我没见过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假如你不相信我的话,就让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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