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死,倒显得很多东西无趣起来。”楚怜继续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殉情呢?”方斗忍不住插话。绝美爱情它不香吗,你都觉得活着无趣了,死了拉倒,“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如果你现在去死,我也可以勉强为你鼓掌。 楚怜失笑,脸上终于有了点额外的表情,“我不是一个恶人吗?恶人怎么会轻易殉情,我可以死,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方斗虚心请教:“那是以什么方式呢?” “这就要靠你自己想了。”楚怜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也少了些许伤感。他心想方斗或许是故意的,不想叫相野被他的情绪和话语影响。方斗的背后又站着邢昼,那相野多半已经知道了邢昼背地里在干什么,以相野的性格,就算能理解,也一定很生气。 可惜邢昼不在这里,否则楚怜不介意看他们打一场。 方斗听了他的回答,颇为失望。 楚怜知道相野一定还在看他,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总是失败?后来我发现,其实我逃离鹿野,加入缉凶处,再成为鹿野的首领,做了那么多,机关算尽、不择手段,可实际上,我还是没有逃脱所谓的命运的掌控。我以为我把它攥在了自己手里,可其实从我被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在这条命运的河流里了。想要找到最终的答案,必须溯流而上。想要彻底地斩断命运,就只能堵住这条河流的源头。” 相野:“所以你要毁了鹿野。” 楚怜:“你们总是过于心软,如果当初缉凶处直接杀了我,而不是接纳我,那都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既然你们下不了手,那我就帮你们一把。” 相野轻笑,“你的帮,就是把他们都变成罪犯,给我们提供杀人的理由?” 楚怜也笑笑,“不好吗?” 相野没有回答。 他心里不是没有过黑暗的念头,有时候也会想,如果鹿野整个毁灭就好了。可那只是想想,内心的阴暗每个人都会有,除非是圣人。 楚怜也不盼着相野能回答他,或三言两语被他说服。他再次垂眸看着相野,问:“我说了那么多,现在该你了。你在下面发现了什么?是通路,对吗?” 相野蹙眉,旁边的方斗则紧张起来。他们根本还没参透开启通路的办法,只不过发现了那个女人当年和鹿野的恩怨罢了,但以楚怜那狠辣手段,就算暂时找不到通路——那把官水潭整个毁掉不就行了? 敌人太极端,真的很让人头疼。 耳麦里,决明已经联络上了宗眠,宗眠又从苍那里得到了最新的位置信息。 苍正在赶往官水潭的路上。楚怜收到相野去了官水潭的消息之后,什么话都没说,留下一句“官水潭汇合”,便直接用传送符离开。苍知道自己不得楚怜的信任,便只能自行前往,而楚怜具体有没有在官水潭做什么安排,他也不知道。 决明道:“那个一直跟在楚怜身边的影子现在不知下落,你们小心点。”
第103章 救命 “你如果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下来看?” 相野一边回答着楚怜的话,一边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将一条条消息悄无声息地发送给远在京州的宗眠。 楚怜看不到,他只听到了相野的声音。相野是在用激将法吗?是在下面做了什么安排,故意激他下去,还是猜到他会这样想,唱一出空城计吓退他? 有的时候,小朋友的心思也很难猜。 不过比起进到洞里,楚怜还是更愿意待在上面。毕竟那洞口确实太小了,他如果从洞口下去,下面那两人正好可以把他逮个正着,而且被逮的姿势肯定不太雅观。 “这样吧,我们交换怎么样?你不是想知道我回到鹿野后做了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你把洞里的发现告诉我。” 相野表露出迟疑,故意又拖延了片刻,才答应他。与此同时又悄悄给方斗比手势,把手机屏幕上的大字给他看——毁掉字画。 方斗露出疑惑表情,无声发问:“为什么?” 相野继续一边打字一边跟楚怜说话,心分二用。 楚怜则讲故事一般地把日轮和鹿野的由来告诉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事到如今,日轮的开启已经是不可抗力,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而当一个人说了太多的谎话,即便他说的是真的,也会让人忍不住怀疑。 相野就在怀疑,楚怜到底有没有说真话。但出口质询是没有意义的,楚怜一定会告诉他这都是真的,信不信在你。 于是相野权当他说的是真话,也非常坦诚地把那个女人的故事告诉他,九成九是真话,只在最后撒了一个小谎。 “官水潭就是通路,而打开通路的关键在于血脉。” 话音落下,最先露出疑惑的是方斗。打开通路的关键在于血脉吗?谁的血脉?那个女人的血脉? 那女人姓沈,相野的父亲也姓沈,所以相野就是那个关键吗?那那个女人在鹿野生下的孩子也有这种血脉咯?当年那些孩子到底有没有存活下来的? 方斗的脑海中瞬间开启了头脑风暴,但下一刻,他看着相野平静的脸,突然回神——不对,相野在骗人。 洞内的字画上根本没有提到过什么血脉,相野是为了不让楚怜毁掉通路,所以刻意混淆关键。提起血脉,那不可避免地会联想到相野,矛盾一旦聚焦到相野身上,即便是楚怜,也会被影响判断。 难怪相野要让自己毁掉字画。 方斗再不迟疑,立刻动手。 相野则看了一眼宗眠的回信,收起手机,抬头望着顶上那个黑黝黝的洞口,继续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在你。” 现在问题来到了楚怜这边,他到底相不相信相野呢? 楚怜也低头看着洞口,两人的视线仿佛在黑暗中相会,互相猜忌、互不退让。末了,楚怜笑说:“我信你。” 相野:“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那个女人的血脉,或许跟镇守于此的那位沈大人有关,跟沈家村、官水潭,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那么多年过去,血脉绵延,不知凡几,你要一个一个杀过来吗?” 杀不过来的。 别说本地还剩多少姓沈的,就说那些外嫁的、或者举家搬离官水潭的,两三百年过去,根本不可能全部找到。如果不能全部杀掉,那杀一个或两个,毫无意义。以楚怜的性格,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楚怜无奈摇头,“我确实杀不过来,不过你提起血脉,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相野:“什么事?” 楚怜:“你一定很好奇我究竟是怎么知道官水潭这个地方的,其实很简单,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从小,我的母亲就教会我撒谎,她谎称自己是那个女人的后代,以此来获得一些关注。一个完美的谎言,七分真,三分假。她是个假货,但她所说的有关于外面世界的信息,却都是从真的那里听来的。” 闻言,相野想起了拓真的妻子,也就是褚秀秀的母亲。她就是那个女人的后代,只不过传到她那儿,血缘已经很淡了。 楚怜说的却是另一个,“那个人跟我的母亲不一样,他只是藏在人群里冷眼旁观,一点都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上个月我回到鹿野时,曾试图找过他,只可惜他已经死了,我只找到了他的儿子。” 儿子? 思索间,好像有什么线索被串联。相野忽生警惕,而就在这时,他看到无人机传回的画面里,楚怜嘴角的笑容在加深。 那个被串联的线索,立刻明朗起来。 是那个影子! 跟在楚怜身边的不知名的“鬼”! 他去了哪里? “决明!”相野立刻反应过来,且顾不上会不会被楚怜听到,焦急呼唤。决明立刻应答,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便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紧接着是门重重拍在墙上的声音,“砰!”的一声,震得相野耳朵发麻,也把耳麦震出了忙音。 通讯中断了。 相野面沉如水,死死攥着耳麦,抬头望向洞口。方斗更是暴躁,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拿下楚怜,但相野拦住了他。 “你早就猜到决明的身份了?”他问楚怜。 楚怜但笑不语。 相野明白他的笑是什么意思,他们都猜到了,楚怜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宋沅越是不敢露面,决明的嫌疑就越大,缉凶处的那些人一个个排除过去,就剩他了。 思及此,相野换上笃定的语气,沉声道:“你自己跳出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实际上真正要对付的是决明。你刚才说那么多话,是在拖延时间。” 与此同时,京州郊外的某个疗养院里。 决明从椅子上滚下来,脑门嗑在桌角,差点魂归西天。在他的桌上,数个电脑显示屏亮着,来自各处的信息交错庞杂,还在不断滚动。耳机被扯断了线,手机落在地上,屏幕碎裂,而来自宗眠的电话还在锲而不舍地响起。 可决明没空去接,阴风如刀,直取他的后脑勺。他狼狈地就着摔倒的姿势往后翻滚,一个不小心就滚进了床底下,而后狗爬似地从床的另一边爬出来,按下手环上的警报器,飞快逃命。 “敌袭!敌袭!敌袭!救命!!!” 被决明改造过后的警报声,也颇具小精灵咋咋呼呼的风格。从屋里到走廊,不过眨眼功夫,红色警报灯全亮。 论惜命,没人能比得过决明。 对方似乎也被这阵仗震慑住了,尤其是那道高亢的“救命”,简直像声波攻击,穿透天灵盖。 可这种震慑也只有一瞬,决明很快被扑倒。但他还是很顽强,大半个身子扑到了门外去,转头一看——好家伙,走廊怎么是空的。 人呢! 救命! 决明死死扒着墙角,双脚疯狂往后踹。他这身体有心脏病,实在没办法训练,所以十几岁了他还是个弱鸡、白斩鸡、谁都打不过斯基。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非常清醒且深刻的认知,所以电光石火间他就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不是杀他,否则他早死了。 “我投降!”决明立刻转变策略,先苟一波。 可是没用。 冰冷的手依旧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后拖,不需要他投降,敌人选择直接进行武力压制。对于决明来说,这就很难办了,颇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憋屈。 更糟糕的是,如此剧烈的挣扎之下,他心脏病犯了。 “药……给我药……”决明难受极了,他看不到敌人的存在,但能感受得到。对方如果不想杀他,而是想用他达成什么目的,那就必定不能看着他出事。 果然,那人稍作犹豫便放开了他。 “抽屉……”决明连忙指挥他拿药,等到药片咽下,他终于缓过一口气,全身脱力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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