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紧跟着江渔说:“警官,这个,我们学校安保其实还是很有保障的,这个楼道里少个摄像头也是可以原谅的吧?从炼油厂独立出来后八中就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厂里是不给钱了,教育局也不乐意管……警官您再看看,我们学校其他地方的安全措施做得还是很可以的……” 李宗话没说完,就看见江渔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从钥匙扣上解下一圈铁丝,左手托着金黄色泛锈的锁,右手拿着铁丝不到两秒就撬开了锁,三下五除二地把缠了好几圈的锁链绕开搭在一旁。 “安全措施做得还是很可以的。”一句话被被拆成一个个黑色加粗正楷汉字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江渔把铁丝绕回在钥匙扣上,转头看了李宗一眼。 李宗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下巴归了位,伸出大拇指赞美道:“警官好手法。”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广播里传来的声音及时救场:“同学们,由于突发事件,今天学校先停课一天,请各位同学不要传谣造谣,也不必恐慌,停课不停学,同学们要自己把握时间好好学习……” 周珉燃起了近十年前的学渣之火,忍不住开始叨逼叨:“神他妈好好学习,都七月末了还在上课,别人家的孩子暑假都快过一半儿了——诶,李校长,你说你们学校要是不补这么多课,人能死学校里头吗?” 李宗摸摸头发说:“这……谁能想到啊……再说那么多学校都补课也没人管啊,人家一中二中的高中学生哪有假期啊……警官,你说这学生不补课……” 江渔打断他说:“行了行了,你去学校广播里再播一下,住女生宿舍的都别停课跑回家了,全都好好待在学校,待会儿可能还要问话。给学生做做工作,别让他们瞎传故事,更别传播照片。” 李宗本来就是八中校领导里好说话的一类人,摊上事了才打发他来应付。他从来没见过一具尸体不加掩盖生生摆在眼前,早就想溜了。 更别说刚刚才被这位一根铁丝两秒开锁的警官震住了,李宗连忙应下来说:“诶,好!人都死了,传她果照也太缺德了。警官,我这就去!” 江渔走到连接艺术楼和宿舍楼的走廊上,对面艺术楼也是一扇铁门隔开,楼里的教室都上了锁,地面上积了灰,看起来比其他几栋楼脏不少。 这是正常的,因为现在学校不太在乎音乐美术一类的科目,暑假补课期间更不可能排这一类的课,艺术楼的使用频率低很多。 江渔没什么发现,和周珉走进了303号寝室。寝室两边分别摆着上下铺的两张床,中间摆着几张课桌,上面堆满了生活用品和书本,抽屉里塞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床边床底都塞满了东西,两边狭小的通道堪堪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 周珉一进去就炸开了:“一个宿舍八张床,住八个人?猪圈也不是这么个住法儿啊!” 江渔:“你怎么一进学校就这么多怨念?” 周珉愤愤道:“这不能怨我爆发学渣的怒火,主要这学校也确实不当人啊……” 江渔没理他,说:“陈青遥看起来和室友的关系不怎么样。” 周珉问:“怎么?” “一个寝室里八张桌子,应该是一人一张。刚刚浴室里死者把换下来要洗的衣服都分门别类地搭好,看起来多少有点强迫症。” “最里头那张桌子上的书本明显泛旧,却没有卷角,堆放得整整齐齐,应该是她的。” 江渔指指其他两个桌子:“你看,其他桌子都靠得很紧,两个笔盒放同一张桌子上,洗面奶也放重了,应该是其他人关系好,东西都杂乱放在一起。只有她的桌子明显隔开一段距离,东西也很整齐,桌上有空着的地方也没有其他人的东西。” 周珉走过去翻最里头桌上的课本,扉页上果然工工整整用绣花小楷写着“陈青遥”三个字,周珉边翻书边说:“一个寝室的成员不对付,分成几派很正常,不至于七个人都一块儿排挤一个人吧。” 江渔也走过去翻开一本书,说:“那可能是陈青遥有什么特点和大家格格不入吧,或者她自己不想融入这个小群体。” 周珉看着书摸摸下巴念了出来:“文化作为一种精神力量,能够在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转化为物质力量……括号万金油?” “凯恩斯被称为战后繁荣之父和滞胀之母……好家伙,老爹老妈全让他一个人当了。” 一只手摸过来拿走了江渔手上的数学书,祁树翻了翻说:“这人学习是不是不行啊。” 江渔:“你又知道了?” 祁树打开了孔雀尾屏,笑着说:“这不很简单嘛,相似三角形初中学的东西,高二了还往书上抄定义。立方差公式我都翻到她抄了两遍了。” 祁树察觉到什么,坏笑道:“江队不会连这都没看出来吧?” 江渔按下那点儿心虚,不动声色说:“我刚刚在思考其他线索——再说我距离高中毕业已经十五年了,教科书都不知道改版几轮了。” 江渔不给祁树回答的机会,立马问:“在浴室凑那么近看出什么了没?” 祁树说:“初步判定死者死于昨晚十一点至一点之间,脖子处有勒痕,看起来像是用绳子。心脏处有v形伤口,应该是用水果刀一类的器具。刀口很深,足够致命,但是我不确定死者是否死于心脏处的刀口,因为切得太干净了。” “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皮肤组织,不过死者指甲剪得又整齐又短,估计是个爱干净的人,抓下来的皮肤组织不多,浸了水可能还冲散了点。加上死者后脖颈处发现轻微淤青,判断死者生前应该经过剧烈挣扎,而且凶手手劲儿看来不小。” 周珉点点头道:“这样看来凶手在争斗中很难仅仅一刀就切中要害,更何况如果是刀,第一刀的伤口就足够致命,第二刀应该是凶手为了完成某种仪式,再加上去成了v形伤口。” 江渔:“我更倾向于死者是被勒死的,剩下两刀像是为了满足凶手的某种心理需求。” “具体死因回局里我再看看应该能知道——哦,对了。”祁树瞟了江渔一眼“死者处女mo完整,是个处。” 江渔没注意祁树的眼神,点点头对着对讲机说:“收队吧。” 周珉吐槽:“这年头当柳下惠的凶手不多了,把人漂亮女孩脱光了什么也不干,是个人才!” 江渔思索着什么:“漂亮女孩……小祁,你怎么看?” 周珉:“???” 祁树:“???” 话题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得祁树一脸惊恐犹疑,支支吾吾说:“我……我觉得……” 江渔看着祁树,一脸认真地问:“从法医的角度看,这女孩儿不会太瘦了吗?” 祁树心里松了一口气:“呃,是有点太瘦了,不过现在女孩儿都追求瘦吧,这有什么奇怪吗?” 江渔略带锋芒的眉毛皱了一下:“说不上来,先走吧。” 江渔在祁树自然而然坐上了副驾驶的后一秒把车门锁了。 周珉在外头用力拉后车门死活拉不动还趔趄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驾驶座的江渔:“???” 只见江渔探出车窗,嫌弃地说:“后面那几辆车又坐不满,你老跟着我挤车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那脚臭能熏死人。” 周珉又喊出了那一嘴脆生生的少年音,理直气壮道:“我脚臭?我脚臭?哪个大老爷们不脚臭?祁树他脚不臭吗?” 祁树挑眉笑道:“不好意思,我不脚臭。” 江渔同情地看着周珉说:“我也不脚臭。” 周珉努力瞪圆了自己的小眼睛,脸上的小雀斑快要飞出来,他一甩头,哼哼唧唧地转身走了。 祁树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左手刚刚摸上江渔垂下来的白皙纤长的手指,就看见翠花笑容灿烂地站在车窗外。 翠花说:“师哥,我听说你和祁哥都不脚臭,就想过来坐这车,后边那几辆车都……emmm……你懂的。” 江渔抽回了被祁树握住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叹了口气打开车门锁说:“进来坐吧。” “好的师哥!”翠花高高兴兴地上了后座。 翠花兜里的手机振动一下,她解锁打开。 市局刑侦支队的微信群“神仙保佑,诸魔退避”里祁树发了一条淘宝链接,附上一句“兄弟们不用谢”和一个小黄脸微笑表情。 翠花点开链接,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去脚臭神器!”“去汗去臭,即刻见效!”“您的脚臭,我们来治!”“现在购买享特惠,买二送一哦!” 翠花:“……” ---- 作者有话要说: 翠花:“祁哥,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链接?” 江渔回头看了翠花一眼,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第6章 7.21浴室杀人案(2) 昏暗的房子里,飞虫钻进台灯的灯管间,扑哧翅膀发出轻微的声响。立地电风扇呼呼地转着,不时甩出黑色尘絮。 房间角落里手机屏幕射出微弱的亮光,一人坐在地上靠着墙,昏暗光线中勉强看见那人的嘴角扬起弧度,眼里藏了一只饱食后发出沉沉呼声的野兽,带着珍重与满足。 黑色手机屏幕上,一si不挂的少女静静躺在地上,血红心脏处依稀可见v形的伤口,和左耳上红心发卡相映生辉。少女高耸雪白的胸脯和不盈一握的腰肢被那人隔着屏幕抚摸了千千万万遍。 黑夜里的眼睛在珍重之余,又有丝丝缕缕的恶毒渗出,泛滥着为静谧的夜染上深沉的墨色。 *** “红心发卡……?这也太奇怪了。”周珉瘫坐在人体工学椅上,双脚在地上扒拉两下连人带椅子一齐滑到了翠花桌前问“翠花儿,你是女生,有什么想法不?” 翠花一口吸完半瓶豆浆,抹抹嘴说:“这会儿你想起我是女生啦?” 翠花用下巴指指电脑屏幕上的淘宝页面说:“这种一字夹上带个红色爱心的,十块钱包邮能买三个,不怕掉漆一块钱一个都行。这种款式的现在已经很不流行了,我老觉得是上山下乡那会儿年轻的女知识分子们一人耳后别一个。” 豆浆已经喝完,翠花咬着吸管磨了一会儿说:“我觉着吧,这凶手大概是有什么情结。古人不是用头发说什么永结同心嘛,发卡这种东西又有点少女情怀,死者才16,年龄上是符合了。” “不过我没明白,把发卡夹耳朵上是什么毛病?” 翠花把豆浆瓶投进了垃圾桶,撇了撇嘴“诶,我说,咱局门口那个卖早点的往豆浆里掺水越来越严重了,就这还好意思卖三块呢,就两块钱喝的是水,一块钱喝的是豆渣呗?” “得了吧,你喝瓶怡宝不也得两块五,五毛钱给你饶点豆渣不错了。”周珉滑回自己的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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