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满吸了口气。林舍前跟着吸了吸鼻子,曼声道:“我和你说啊……他是一个有很远大的理想的人,你知道吗,在他眼里没有人是坏的,没有人是笨的,没有人是无能的,无为的,无力的,所有人都可以向善,都可以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但又不是佛家那种为了求一个好的轮回,求一个好的转世积德,他认为人人都可以通过拥有一个纯净的完整的灵魂,从而创造出一个纯净的,美好的世界,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这整个世界的有序地发展,也不是说要为了创造一个什么资源平均,没有社会等级的乌托邦,而是通过个体,自我的完善来达到一种真正的和谐。” 筱满说:“所以为了这样一个远达的宏伟的理念,总要有一些人牺牲?” 林舍前道:“这个女尸的事,你能不能暂时替我保密,等我弄清楚她的身份,我去问个清楚……”他攥起了拳头,意志坚决:“我一定会给个交代。” “你觉得你说的那个他,认识这个女孩儿吗?”筱满问道。 林舍前指了指周围:“这个岛是他的。” “啊?” “他是如何岛的负责人,大家都叫他王老师。” 筱满想起之前小靖查到的开曼那家顾问公司,试着问道:“威廉……王?” 葛俊华问王威廉道:“曹律是谁?” 王威廉说:“小赵接触过的一个连环杀人案的案犯,杀了好多人,但是因为做了精神鉴定,医生说他患有人格分裂,可能不用判死刑,但是针对他的病,社会上的争议也很大,有人认为他是装病。” 赵尤纠正道:“是解离性人格障碍。”他笑了笑,脚尖拨了拨船桨,“这案子还没开庭,具体什么判决结果还不好说。”他转而问王威廉:“王老师,你连青市的警察都认识?谁这么八卦啊,连嫌犯名字都直接告诉你,你们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葛俊华轻笑着,跟着问:“对啊,谁告诉你的啊?你在警界的人脉也太广了吧?好家伙,不光出了雁城,这跨省你都有认识的人啊?” 雾散开了一些,不似先前那么厚重了。王威廉脸上那不知是怒气还是因为雾色而染上的红意消减了不少,他稳坐着,道:“重点难道不是有些人总有办法逃脱法律的制裁吗?如果他真的是装病,如果他真的利用精神疾病的幌子逃脱了制裁,你觉得对那些真的有精神疾病的人公平吗?” “如果他真的有精神疾病,那他自己也很痛苦啊。”赵尤说。 “那死刑不也是在帮助他解脱吗?难道要用药物控制他一辈子?他活着难道就不痛苦吗?” 赵尤挠挠鼻子,看着王威廉,一时无言。王威廉道:“你觉得你带俊华,俊婷,小徐他们去了公安局,他们真的会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吗?” 葛俊华竖起手掌:“我肯定老实交代啊,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诬陷一个无辜的人难道不算伤天害理吗?” 葛俊华吞了口口水,双目圆睁:“我去!我要说多少遍啊,那都是老王的主意啊,我们就是……我们是乌合之众,我们,我们都被那个老狐狸给利用了,他肯定和周思畅有私仇,这是借刀杀人啊,他老刑警了,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葛俊华朝赵尤伸出手,“小赵,肃清你们警察队伍的腐败分子,你义不容辞吧?” 赵尤装傻充愣:“啊?他都不是警察了啊。” 王威廉的眼皮跳了下,说:“小赵,你最好考虑清楚,我不是要干涉你的判断,只是到时候俊华录完口供,能不能判他一个从犯的罪还说不准。” 赵尤说:“目前确实没什么铁证能证明他是从犯,仅仅是一封遗书,效力不大。” 葛俊华道:“那不就说明我不是什么从犯嘛!” 王威廉盯着赵尤:“就算你向媒体披露了周老师的遗书,有媒体跟进报道,社会舆论压力,他在雁城待不下去,大可移居海外,用他的钱在哪里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周思畅难道就这么白白死了呢?延明明呢?她的死真的是意外吗?”王威廉看向葛俊华:“你真的对我们什么都没隐瞒了吗?” 他道:“我听秀芬说,9号她去接人的时候,看到海滩上搭了个木头房子出来,说是你们自己搭来挡风遮雨的,那房子还在,可是要烧死一个人,在户外很不容易吧?我记得岛上是有一间用来储存物资的房子的,而且刚才王达诚说了,火灾发生的地方靠近瀑布,那就是了,火灾就是发生在靠近蓝莓林瀑布的那个小屋,对吧?” 他对赵尤解释:“每次荒岛求生的课程开始前,我们才会上岛拆除上一批学员留下来的人工建筑,然后往我刚才说的那个小屋里补充物资,我们会给学员提供一些地图和线索,他们能按图索骥找到那小屋的话就可以使用里面的物资,这一点,我和他们说起过,所以,火灾的事情……”他又去看葛俊华,“你们不提,我们三年之后再找过去,才会发现火灾残骸,怎么都可以解释。” 葛俊华这时低下了头,说道:“是在那个小房子里,我们其实是在快结束的时候才找到那个屋子的,找到之后,我姐和延明明睡在那里,我们几个就睡在海边自己搭出来的棚屋里。” 王威廉说:“那个屋子的门窗只能从外面用插闩锁起来,是为了避免动物去偷吃里面的东西,如果延明明在屋里面发现失火,门窗没从外面锁起来,她绝对是可以逃出来的。” 葛俊华道:“那天她说她不舒服啊,她先回去休息的,我们在海滩上做饭吃饭。”他辩解,“她可能昏过去了啊,没意识到着火了,那天做好了晚饭,我们几个都叫了她好几次,康桥去叫的时候,跑过来说屋子着火了。” 王威廉问道:“康桥之前谁去叫过她?” 赵尤看了看他,马上问了葛俊华一样的问题,语气更重:“对,康桥之前,谁还去叫过她?” 葛俊华说:“我和我姐都去过,我先去,我看她那时候……”他一拍脑门,“我算是回过味来了!!延明明对花生过敏,我记得那天我们在木屋里的一只小盒子里找到一些老王那牌子的饼干,她吃了!包装上没标明过敏原来着,肯定是她吃了那饼干不舒服,回去木屋要去找肾上腺素要注射!没想到肾上腺素被徐逸那个毒虫用完了,徐逸那小子知道她带了肾上腺素之后就老想打来玩,我不骗你,你可以去问他!去查他身上的针孔!我是她说不舒服之后第一个去看她的情况的,她当时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嗯嗯哦哦地喊,手一直在发抖,我就以为她是在做噩梦,说胡话,我就走了……” 葛俊华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你就走了?”王威廉喝道,“你就这么走了??!” 葛俊华打了个激灵,一抬眼,嘟囔道:“后来我姐又去喊她了啊!去看她的情况了啊!她说她睡着了嘛!再后来就是康桥去了。” 赵尤问道:“期间你们其他人一直都在海滩上?没人离开过?” “徐逸去上过一次大号。” “去了很久?” “挺久的。”葛俊华说,“火灾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你得去问康桥啊,不过,他和我们说,他去的时候就看到火烧起来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房子烧成火球了,我们都不敢靠近……” “门窗锁没锁看得出来吗?没听到呼救声吗?”赵尤问。 “看不出来,火烧得很大,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 王威廉这时道:“你们从没想过要救延明明吧?” “你什么意思?” 木船又撞到了一片破碎的木板,赵尤往边上一看,他能看到岛屿的轮廓了。 筱满和林舍前道:“就算这个岛平时也是他在打理,也不代表这个女孩儿的死和他有关吧?你怎么就会……” 林舍前说双手交握住,眉心紧皱,道:“总之,等我确定了女尸的身份,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他说着就起身去摸那具尸骨。筱满撑起身子看着,道:“你想干吗?” “带点骨头回去啊。”林舍前说。 “你不上报具体情况,怎么找法医做检测,核实身份啊?” 林舍前摸着女尸的手指:“我有办法,反正这事你先别管了。” 筱满问他:“船没了,我们怎么回去?” “搭个木筏划去龟背岛,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和小方死在这里的。”林舍前拿了一截女尸右手的骨头,塞进裤腰里,转身要来搀筱满,道,“走吧,先回木屋那里休息吧,好歹有个屋顶,能挡挡风。” 筱满勉力站起来,两人往山坡上走去。 木船摇晃着,几乎是在木块碎片里破冰似的行进了,赵尤拿着船桨去拨那些木头碎片。王威廉道:“王达诚听到延明明说身体不舒服,那时候他意识到也许是自己的饼干导致的,这次因为没有标明过敏原死的不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人了,他怕惹上麻烦,就选择看着延明明被烧死;而徐逸,可能也在事后发现延明明是因为没能及时注射肾上腺素昏迷了,以致于在木屋里被活活烧死,他怕事情传出去,警察一调查,她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也就没有伸出援手;至于俊华和俊婷……”王威廉看着赵尤,往身后望着,说道:“竞争对手死在火海,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葛俊华抓紧双手:“你的心理也太阴暗了吧?” 王威廉转了回来:“不……你们去看延明明的时候,她是不是还没昏迷,昏睡?她是不是向你们求救了?你们见死不救……康桥为了你们的投资,就决定投靠你们,帮你们一起撒谎,掩盖真相。” 木头碎片都被拨开了,木船继续随海波靠近一座岛屿。 葛俊华嗤之以鼻:“照你这么说,人死在了岛上,那周思畅的遗书又怎么解释啊?” 赵尤说:“不是你说周思畅的遗书在胡说的吗?” “不是你说延明明的尸体在她老家山洞里被发现的吗?” 赵尤两头看,也问:“对啊,怎么她的尸体去了山洞里了?” 王威廉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葛俊华说:“那有没有可能延明明其实没死,自己逃了出来?逃出去之后回了家,被干掉了,然后就发生了他遗书上说的一切。” 王威廉道:“那周思畅杀她的动机是什么啊?山,與}三夕她把自己在海岛上差点被烧死的事情告诉了他,周思畅就杀了她?”他转念一想,又说,“也许延明明觉得火灾是你们故意要害她,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周思畅,周思畅提议她可以去老家躲一躲,他没想到第二天你们就去了他家诬陷他,他将计就计,找了赵尤来,是希望他能帮他查清真相,他是很信任赵尤的能力的。” 葛俊华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胡说八道呢,说不通的,她怎么逃回陆地的啊?我们可没做一艘船出来啊,游回龟背岛的?我去,那她也太强了吧!而且她吃了饼干不是过敏发作了嘛,人都半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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