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宝的英语还算过得去,能看懂这段话的意思:我的爱已近疯狂,人们所谓的疯狂,在我看来,是爱的唯一方法。 霎时间一股恶寒涌上来,耳朵似乎再度刺痛起来。 宋佳宝很想把这张纸条撕了,但撕到一半又生生忍了下来。 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那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只有留着这些东西,才有可能把他揪出来。 宋佳宝随手将纸条放进茶几抽屉里,脑子里却倏地闪过一道灵光。 他急匆匆跑进洗漱间,将洗手台翻了一遍,甚至蹲在地上把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没有,他早上摘下来的耳钉,消失了…… 东西不会平白无故消失,那个人今天一定进过他的房间。 面粉是被对门蹭掉的,而那个人,应该是在这之后才进来的。 他进来难道就只是为了拿走一个耳钉吗? 宋佳宝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又将房间仔细找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动过的痕迹。 是那人真的没有做什么?还是只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发现?他到底遗漏了什么? 直到夜晚降临,宋佳宝也没清楚这件事,他困了,但他不敢关灯睡觉,捧着手机干坐在沙发上,一刻不敢停地盯着门,但凡有任何的响动,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最近这段时间宋佳宝已经习惯了熬夜,但还是很疲惫,午夜一过,眼皮就变得沉重起来,他可以肯定,只要他稍微放松一点精神,就会立马睡过去。 宋佳宝艰难地保持着清醒,突然手机「嗡」地震动起来—— “啊——”宋佳宝如同一只惊弓之鸟,身体猛地弹起缩到了沙发角落,掏出提前藏好的匕首战战兢兢地举在胸前。 门静悄悄的,锁眼也一动不动。 盯得眼睛有些酸涩了,宋佳宝才终于确定只是虚惊一场,慢慢放下手里的匕首。 刚才只是手机震动了,好像是谁给他发了消息。 这么晚了,会是谁发来的消息? 宋佳宝缓缓呼了口气,拿起手机,几行字印入眼帘,瞬间,他脸上的血色尽失—— “为什么扔掉我给你买的晚饭,明明都是你爱吃的东西,不是吗?” “我送你的礼物,不喜欢吗?” “佳宝,我很伤心。” 我很伤心……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四个字,宋佳宝浑身都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好像能看见,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充满扭曲的可怕的疯狂的欲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 他在哪里? 那个人在哪里盯着他? 宋佳宝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拉开窗帘往外看。 什么也没有。 已经深夜了,但城市并没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让这个城市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白天。 他没有心情欣赏这种炫目的美丽,跌跌撞撞地跑到厨房的窗户向外看,没有,卧室的窗户也没有,卫生间的窗户也没有。 那个人到底在哪里窥探着他? 宋佳宝扶着胀痛的头脑走出卫生间,目光从门上扫过,突然顿住。 那一刻,他整个脑子都被一个想法占据了——门外,那个人会不会站在门外? 宋佳宝捡起沙发上的匕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距离门越近,他的心跳越来越激烈,像是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了,仿佛心脏变成了鼓槌,而耳膜变成了一面皮鼓,砰、砰、砰,每一下,砸在他敏感的神经上。 握上门把手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掌心的汗湿使得合金的触感变得滑腻。 宋佳宝猛地拉开门,什么都没看清楚,也无意去看清楚,举起刀便狠狠刺下去。 下一秒。手腕传来一阵刺疼,宋佳宝惊愕地抬起头,走廊中背光站着的高大身影印入眼帘,浑身血液刹那间涌入大脑,轰然炸开。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最开始,只是偶尔感受到被人注视,但仅此而已,不会让他觉得如芒刺背,所以他没有放在心上。 从昨天晚上开始,一切都变了。 那道目光变得炙热、如影随形,让他坐立不安,丧失理智。 他到底是谁? 他是怎么进入小区的? 他这样大摇大摆地暴露在监控下,不怕他报警吗? 他……是不是知道他绝对不会报警? 各种想法潮水一般冲进大脑,宋佳宝眼前发黑,差点倒下,但一双滚烫的手揽住了他的腰,他恍惚闻到一股极熟悉的香味,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想起来在哪里闻过…… 究竟是什么香水? 为什么这么熟悉,他却始终想不起来? 他分明在哪里闻到过…… 想不起来,他真的想不起来…… 那人把他半拖半抱着弄进了卧室,扔在床上。 床垫偏硬,宋佳宝被摔得七晕八素,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反应不过来,只晕晕乎乎中看见那人细长的手指勾住领结,用力向下一扯,竟然带着某种优雅的力量感。 手上抓着领带,那人单腿跪坐在床边,与优雅的气质相反,他抓过宋佳宝的手腕,用领带绑在了床头。 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绑的,宋佳宝越挣扎,越是觉得手腕上的领带紧了几分。 他开始轻轻抚摸宋佳宝的侧脸,将因为汗湿而贴在脸上的头发一点点撸到了脑后。 “佳宝,你今天让我很伤心。”他的手指最后停在宋佳宝耳垂的部分,轻轻揉捻着,似乎随手都会狠狠按下去。 宋佳宝的耳垂昨晚被生生刺穿,今早为了把耳钉取下来,又加重了伤口。 尽管下午随便上了一点药,但若是被人狠狠按上一下,绝对会疼得不轻。 宋佳宝惊恐地看着他,依旧带着鸭舌帽与口罩,卧室的灯没有开,客厅的灯光从门框透进来,但他背着光,宋佳宝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不说点什么吗?佳宝?”他道。 宋佳宝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你、你是谁?” 他自顾自继续道:“我为什么这么伤心呢?佳宝?” 宋佳宝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为……什么?” 他拿出一枚耳钉,长度只有指节大小的黑色人形耳钉,他却能夹在指尖把玩,仿若什么指尖舞蹈的精灵,灵活而优雅。 “为什么要摘下来?不好看吗?” “因为……”很诡异。 耳钉的形状太诡异了,像是在火中尖叫的人,看到耳钉,宋佳宝的脑中就会出现那样的画面。 “嗯?”他的手指稍稍用力按了一下,耳垂立马传来尖锐的疼痛。 似乎非要得到宋佳宝的答案不可。 宋佳宝大口喘着气,忍着眼泪回道:“因为……很诡异。” “啊?不喜欢吗?你变了很多呢,佳宝。” 他变了很多?这个人早就认识他了? 男人停止了转动耳钉的手,俯身将耳钉抵在宋佳宝的耳垂上。 “不、不要……”已经结痂的伤口被重新刺开,可想而知那是怎样一种折磨,宋佳宝害怕地摇头。 男人充耳不闻,扶住宋佳宝的脑袋,缓缓将银针推了进去,“佳宝,好好戴着,很适合你。” 血痂堵住的伤口被捅开,比昨天晚上硬生生刺穿还疼。 宋佳宝被疼得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喘气,已经给不出半点反应。 男人暂时放过了他的耳朵,手来到了腰腹的位置,掀开衣摆,轻点在胃的部位。 “你扔掉了我为你准备的早餐,”他倏地轻叹一声,“啊、还有晚餐。” 夜晚的空气很凉,衣服被掀开那一刻,宋佳宝的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更可怕的是,当男人的手指落在腹部时,又烫又痒,宋佳宝涣散的精神像是被硬生生揉捏在一起,他忍不住绷紧了皮肤,倒宁愿希望这人狠狠按下去好了,不要这么慢慢地折磨他。 “我很伤心啊佳宝,你要怎么样做,让我不伤心呢?” 宋佳宝颤抖着回答:“你想、让我怎么做?” 男人轻轻将他的衣服拉了下去,盖住颤抖的腰身,而后拖住了他的后颈。 宋佳宝可以预想到他要做什么,在他摘掉口罩俯身压下那一刻猛地转过头,男人只亲在了他的侧脸。 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咬住了耳朵轻轻厮/磨,耳钉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而且持续带来尖锐的疼痛。 “不要……好疼、求你,放过我吧。”宋佳宝忍不住哭泣道。 “不要哭……” 男人松开他的耳朵,托在后颈的手微微用力,把宋佳宝的头掰正,宋佳宝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微微偏头,那人顺着他的侧脸找到嘴唇。 刚开始只是浅尝即止的探索,但随着耐心渐渐消失,他的动作开始变得凶狠起来。 宋佳宝感受不到丝毫接吻的亲昵与浪漫,只有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着。 如果他不是躺着的姿势,如果他是坐着的,他一定可以吐这人一身。 这样的酷刑不知持续了多久,宋佳宝的口腔已经麻木了,只能在间隙中呼吸到一点参杂着香水味的新鲜空气,缺少空气而变低的气压挤得他的肺乃至整个胸膛都酸酸麻麻地疼。 男人一松开他,他立马侧过头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不等休息片刻,那人开始亲吻他的脖颈,会用利齿扣住他的喉结或者动脉,像是在倾听血液流动的旋律。 宋佳宝想,比起爱/欲,也许这人更加对他抱有食欲,他能感受到暗/涌的想要一口一口将他吞下的阴暗想法。 作者有话说: 注1: I have loved to the point of madness,That which is called madness。 That which to me is the only sensible way to love。 ——Francoise Sagan
第5章 他们 次日清晨,宋佳宝醒来时倒是没觉得多么惊恐,而是先侧头看了一眼床头柜,果然又摆着早餐。 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牛奶,手臂的酸痛提醒他昨晚确实被绑着很长一段时间。 喝下这杯牛奶,就代表着他对那人妥协了。 这听起来不太好听,但宋佳宝觉得这应该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他会想办法把那个人揪出来,但昨天或者前天晚上那样的经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喝下这杯牛奶,只是为了缓住那人,好拖延出足够的时间去抓住他。 宋佳宝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屈辱地吃下了一顿还温热的早餐。 随后他才去洗漱,他不想让这顿早餐的味道一直残留在口腔里。 宋佳宝恨不得把口腔刷一层皮下来,直到刺痛传来,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他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陌生得有点可怕。 其实他长得还不错,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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