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是有名的风景区,正儿八经的景观建筑公司不该做出这种粗制滥造、处处透着敷衍的石雕。 ——这石桥到底是谁修建的? 走上石桥后不久,许辞停在了一个雕像前。 把石雕细细打量了一遍,他道:“雕像后方有一块凸起,材质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眯起眼睛,许辞又抬头往前方看去。 把雨伞直接推给祁臧,许辞起身又往前走了好几步到达中段位置,再蹲下来敲了敲脚下的石板。“下面是空的。” 祁臧快速朝他走近,将雨伞放在了他的头顶。“这石桥难道还存在机关?什么人搞的?” “试试就知道了。”许辞起身折返到那个他觉得与众不同的石雕前,用力按下后方的那块凸起,只听一声响,石桥中段往前、接近瀑布的那块区域,居然真的塌了下去。 如此,那块圆形石板俨然像是舞台的升降台。这个机关的存在,应该是某种实景节目演出用的,就是不知道升降台的下方是否藏着什么秘密。 祁臧与许辞对视一眼,立刻上前拿出手电筒往里面一照,这便看见下方居然是一个洞穴。 洞穴并不深,祁臧收起伞递还给许辞,先他一步跳下去探了路。 刚拿起手电筒把洞穴内看了一遍,听见头顶有动静,祁臧一抬头,但见一线天光里,许辞以一个很利落干脆的落地姿势跳了下来。 祁臧开口:“啧,看样子是练过。” 许辞拍了下肩上落的水,从容回答:“嗯,常去健身房锻炼。不然经常熬夜加班容易猝死。” 洞穴内颇为狭窄,两个成年人进来后显得有些过于拥挤。 许辞借着祁臧的手电筒很容易找到了一条同样狭窄的路。他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左手举起手机径直往那条路上走去。 祁臧很快跟了上去。那条小道只有一人宽,两人离得近,许辞的后背几乎贴着他的前胸。祁臧一不小心发现,自己甚至能闻见许辞头发上的潮气。 些许异样在心尖升起,祁臧立刻放慢脚步,与前方的人拉开距离。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去北水店采集DNA的卫凡发来的微信。 “祁队,那晚去过别墅的北水店员工的DNA基本都拿到了,这就带回市局化验,除了一个叫谢桥的人。他不在。” “我知道了。他的DNA交给我。” 祁臧快速回复完信息,正想对许辞开口。忽然想到什么,他噤了声,转而打开微信对话框,找到了理化鉴定实验室的步青云。 “放了八年的头发,还能提取出DNA吗?” 步青云很快回复:“难说,看运气,看怎么保存的。毛囊完整吗?” 祁臧打字:“有空帮我做个比对。谢了。”
第9章 发完消息,祁臧将手机收进口袋,紧接着他又大步向前,在狭窄的地下甬道内贴在了许辞身后。 许辞比祁臧略矮一些,此刻因被瀑布淋湿而略带潮气的头发几乎贴在了他的鼻尖。祁臧很自然地抬起手,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下许辞的几根头发。 至于怎么跟许辞解释…… 等扯下头发、被许辞发现了再说吧,大不了就说自己单纯手欠。 耍赖谁不会啊? 祁臧不料,他这偷袭居然没成功。许辞反应极为灵敏,千钧一发之际迅速转身扬手扣住祁臧的手腕,力气居然还很大。 祁臧一个挑眉,正撞上许辞严肃透着冷意的眼梢飞过来。“你干什么?” “你头上沾了一块灰。我帮你拿一下。”祁臧大言不惭,又道,“你这也太机警了。” 许辞的眼神恢复如常。狐疑地看了祁臧一眼,他松开手,重新转身。但他并没有立刻往前走,而是捞起左手衣袖看了一眼。 祁臧这才发现他手肘受了伤。 大概是他刚才在仓促间转身抬手制止祁臧时,手肘擦过石壁造成的。这个甬道实在是太窄了。 “等等,别动。” 祁臧拿出一张纸巾,拉着许辞的左手手腕让他抬起手,用手电筒照向伤口,观察发现没有大恙后,再用纸巾轻轻帮他擦拭了一下伤口。 “抱歉,我车上备着药箱。一会儿帮你包扎一下。” “不必。小伤。”许辞重新拿起手机照向前路,“前面拐弯的地方好像有光。过去看看。” 盯着许辞的背影,祁臧收起带血的纸巾,目光变得有些严肃。 尽管成功拿到了许辞的DNA,祁臧面上却没见半点高兴,实在是因为许辞刚才的反应敏锐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连训练有素的刑警都少有做到。 此外,他刚才下意识露出的那个饱含防备的眼神太过冰冷,几乎透着肃杀之意…… 他是怎么回事?一直活在随时会被人谋杀的阴影里,以至于练出了条件反射吗? 他害怕被谁杀呢? 此时宫念慈发来了消息。“人呢?我取完样发现你俩都不见了。石桥上多了个洞,你俩在里面?” 祁臧没再回复。他大步跟上许辞。两人顺着甬道拐了个弯,前方果然有光。顺着光的方向走出片刻,前路霍然开朗—— 他们竟来到了瀑布的后方。 绕着水潭和石壁,许辞和祁臧从路面绕回了瀑布正面,与等在那里的宫念慈汇合。 宫念慈显然有些讶异。“什么情况?下面有密道?” 祁臧点点头。“你去带着李正正他们采样。我去趟白云山景区的管理处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 十分钟后,白云山景区管理处。 面对祁臧的问题,工作人员可谓一问三不知。 “什么瀑布的景观改造?我才调过来,我不知道。” “你要看我们的档案?不是吧,我听说要什么证明的吧?你们领导同意了吗?不能说,随便来个警察,我们就要给内部资料吧?凡事都要讲程序吧!” “我要换班了,要不你找下一个人问,简直增加我的工作量嘛!” 祁臧没跟他废话,以凌厉不容反抗的气势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后,直接抬手指向了阳台位置。 那里有个类似于阳光房的建筑,是简易的水吧,做的是游客生意,旁边还摆着几把太阳椅,大概员工们会在那里午休。 “那水吧明显违建,你们办公室人自己搞来赚外快的?餐饮许可营业执照这些我就不问了,消防报批了吗?” 祁臧拿出手机做出要打电话的架势,眼带煞气地看向那工作人员。“我好哥们儿就在消防,现在让他过来检查?” 工作人员:“……” 大门方向传来三下间隔很均匀敲门声。 祁臧回头,看见了倚着门站立的许辞。 “怎么了?”祁臧问他。 许辞左手举起手机扬了扬。“网上搜到的消息,三年前,有个叫孟逸然的知名魔术师在白云山的紫水瀑布演过大型实景魔术。 “演出视频我找来看了,他们人为制造了风雨,还用干冰制造了雾气。雾气最浓的时候,孟逸然在靠近瀑布的石桥上凭空消失。雾气散去的时候,她从瀑布中央飘了出来。大家称赞,孟逸然就是从紫水瀑布里走出真仙女。” 祁臧马上抓住什么。“孟逸然消失的地方,就是洞口的位置?” 如果是这样,那所谓的密道的由来就不难想象了。那是魔术师为了变魔术人为打造的机关。 孟逸然看起来像是凭空消失、又突然出现在了瀑布前,其实是通过密道绕到瀑布后方,再通过威亚从水帘上方飘下来。 许辞点头道:“应该没错。所以—— “能够利用这个陷阱的人,大概率是了解相关景观改造的人。要么是当时在白云山景区的工作人员,要么是孟逸然魔术团队的人员,或者为他们团队提供改造服务的建筑施工人员。” 往祁臧身后那个面如土色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许辞道:“把在这里工作过的所有人员的信息,不管有没有离职,全部拿出来。另外,想在紫水瀑布做改造,一定会经过景区方面的同意,那么你需要把跟施工方有关合同、人员信息全部——” “诶?谢桥谢总?”祁臧忍不住开口打断。面对许辞这理所当然的态度,他几乎有些失笑。 许辞的话暂时停下来,侧眸看向祁臧,他淡淡一笑,话倒是继续朝着那名工作人员说的。“全部交给这位祁警官。” 祁臧摆明了不想和许辞共享信息,带着工作人员去看资料了。 许辞倒也没强行跟着,等在办公室门外的时候,他接到助理孟别打来的电话。 “谢总,警察今天又来过,采集了大家的DNA。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如果员工里真的可能存在凶手,咱得支会上面吧?董秘办的人今天还问到我了。” “嗯。报备一下。让他们做好公关预案。” 挂了电话,许辞往景区办公室里瞥了一眼,目光冷冽下来,透着罕见的严肃。 警察为什么忽然要提取大家的DNA? 之前他们并没有直接把在场员工全部列入嫌疑人,问询都是在北水店店面进行的、而不是警局。 现在很可能是在对刘娜进行尸检的时候有了新发现,他们才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 如果单纯是这样,那么祁臧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出,需要自己提供DNA。 可他偏偏没有提,而只是暗暗收集了自己的血…… ——为什么? 许辞不得不怀疑他想做比对。 可是上一次两人接触已经是八年前了。他要怎么做比对?他留了自己的什么东西呢? 无论如何,他果然心生怀疑了么? 许辞自认伪装得已算是天衣无缝。 在锦宁市待了这么久,他不是没和从前的老师、同学、甚至别的舍友见面聊天过。 没有一个人怀疑他的身份。 偏偏祁臧他…… 许辞简直觉得这有些玄学了。 浅浅呼出一口气,再往景区管理处里望了一眼,许辞转身离开,径直去了停车场,把汽车发动了。 开车下山的路上,许辞路过一个公共电话亭。将车开远后,他再走路绕回来,戴着帽子和口罩走进电话亭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 那边是一个显得有些年迈的声音。 许辞道:“齐叔,是我。要麻烦你一件事。是这样的,关于我的DNA……” 良久之后,那年迈而又略显严肃的声音开口。“这个好办。正好你打电话过来了,我有别的事情找你。这回案子里涉及的画,是你之前画的?刘副厅希望你能给个情况说明。” 听到那幅画,许辞的眉头就下意识皱了起来。 八年前,便是那位“刘副厅”担心他的心理状况,专门为他安排了心理测评、辅导治疗。许辞高分通过测评,才能被派去缅甸参与某场针对一个叫“四色花”犯罪组织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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