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挑了挑眉,没帮着陆辙说话,而是有些幸灾乐祸地转头看向陆辙,想看看他怎么回应。 结果陆辙依然风轻云淡地站在那里,仿佛对方骂的不是他一样。 那男人自讨没趣,冷冷地横了陆辙一眼,刚要跟殷明再耍几遍嘴皮子,余光突然瞥见有什么东西离弦一般飞了过来,紧接着,他身后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闷哼了几声,男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手臂忽地一痛,他稍稍低了下眼,就看见一枚夜店常见的飞镖扎在自己胳膊上。 男人登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不知何时拿了一把飞镖的陆辙,后者像是在夜市上玩闹一样瞄准、甩腕,每次都能精确命中他们这边的人,这种不知哪一会儿就会被尖锐东西刺入的恐惧让他们这边乱成一团,几十号人又叫又嚎地冲了上去,一个个急红了眼要拿陆辙开刀。 殷明不急着救陆辙,刚才连他也没注意陆辙是什么时候拿的飞镖,他只是惊叹这人力道之狠,隔着几张桌子的距离居然也能扎透衣服,怕是个练家子。 眼看着几十号人乌乌泱泱地过来索命,陆辙像是跳木桩一样跳上凌乱四倒的桌子,始终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跟众人周旋,手上没了飞镖,不过一会又能见他拿了一把,然而躲来躲去始终没法停止争斗,陆辙转了片刻,突然纵身跳进了几十号人里面,就见那些被扎得发了狂的人一会一个被扔出站圈外,直到殷明注意到陆辙被砍了一刀后才叫身边的两人去帮忙。 这两个女子也是身手不凡,收拾那帮小弟跟收拾小鸡仔一样,陆辙边打边退,刚才是他故意凑上去挨了一刀,否则还不知道这个叫殷明的家伙要让他周旋多久。 许是男人被陆辙的飞镖扎怕了,在看到自己这帮人节节败退之后,他拽了几个小弟往外跑,结果被殷明拦在了门口。 “哎,别急,砸了我的场子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殷明笑眯眯的玩起了手上的折叠刀,“这样,你把钱留下,人就能走了,不亏吧?”
半个小时后,陆辙在大厅里包扎伤口,距离不远的隔间里隐约传出男人哀哭的声音,不知被殷明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陆辙默默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这就是道上的规矩,砸了人家的场子还赔不起,摆明了把自己往虎口里送,怨不得别人。 就算等会那男人的尸体被抬出来,陆辙都不会表现得太过惊讶。 毕竟这种事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见过太多了。 五六点钟的时候,殷明打了个哈欠从隔间里走出来,一身的血腥味,他朝两个女人吩咐了些什么,随后径直走向撑着脑袋浅睡的陆辙。 陆辙听见脚步声就清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自己面前停着一双擦得油光锃亮的皮鞋,顺着鞋往上看,就看到殷明正笑着看自己。 陆辙面无表情地重新低下头去。 “小兄弟,看不出来,打架还是一把好手,平常没少练吧?”殷明拉了张椅子过来坐着,摆出一副要跟陆辙聊天的架势。 陆辙淡漠地“嗯”了一声。 “你想卖给我们什么?现在可以说了,我还能帮你估个价。”殷明从口袋里摸出烟来,递了一根给陆辙,陆辙摆手拒绝。 “我只跟你们头儿谈。”陆辙淡淡道,“这是你许诺过的。” “年轻人别这么死心眼,你先跟我说说,我给你拿主意。” 陆辙瞥他一眼,继续低下头去补觉,显然不打算再跟殷明多费口舌。 殷明皱眉啧了一声:“行吧,你不说也没事,中午我们头儿来这里九楼吃饭,到时候我把你带过去,事成之后,别忘了这个。” 他捻了捻手指。 陆辙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平静地看了会殷明的手,又抬起头来看了会殷明的脸,后者被这种带刺的目光盯得全身不自在,低低咒骂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经过几个小时前那一场,殷明是一点都不敢惹陆辙了。 谁乐意身上被扎几个坑啊。 …… 中午殷明来叫陆辙的时候,陆辙已经烧得有点站不住脚了,他从吧台那边接了一杯凉水猛灌下去,又去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头,这才坐电梯去了九楼。 九楼是浮华一家名气很盛的餐厅,有大厅有包间,娱乐设施一应俱全,糕点茶水全部自助,是个十分理想的去处。 殷明带陆辙去的包间在餐厅最深处的位置,外面设了可供人休息等待的位置。殷明在进包间前拦下了他,压低声音说:“老大不喜欢有外人打扰,你先在外面坐着,饿了就自己买点东西吃,等饭局结束,两点之后,你再进去。” 陆辙眯起眼,不轻不重地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不是他耍大牌,是因为真的撑不住了。 对于陆辙的离开,殷明什么表示也没有,他招呼了一声身边的两个女子,推开了包间的门。 陆辙看了看餐厅里的表,现在才刚过十一点,距离两点还有三个小时,他摇摇晃晃地进了电梯,电梯里一个人也没有,陆辙稍稍松了口气,靠在厢壁上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电梯运行了几秒钟后便停了下来,陆辙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突然扫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 紧接着,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捂住了陆辙的嘴,随后电梯门在下一秒关上了。 陆辙没什么力气挣扎,只是瞥了眼面前的人。 是韩少炜。 说不惊讶是在骗人,但的确没有那么惊讶。陆辙的大脑像是许久没有上油了似的,这会儿一句机灵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疲惫的难受,也懒得管韩少炜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因为他有信心韩少炜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韩少炜今天穿了身正装,戴着副黑墨镜,本以为陆辙会拼命挣扎,结果后者根本懒得理他。韩少炜突然就笑了出来,他松开手,低声问陆辙:“你在这干什么呢?” “吃饭。”陆辙整了整衣领,淡淡道。 “吃个屁的饭。”韩少炜说着去摸陆辙的额头,被陆辙一巴掌打开。 电梯“叮”的响了一声,金属门向两侧打开,陆辙头也不回地挤进人流,朝浮华外面走去。 其后,韩少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陆辙的背影,重新按了电梯九楼。 走出浮华后,陆辙顿时就失去了刚才的风度,他弯下腰扶着树,胃里被酒烧得难受,可吐又吐不出来。刚刚经历的那一晚像是在做梦一样,漫长又短暂,回想起来都是细节,可却又都记不太清了。 陆辙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刚走到一家小卖部附近想要给安柏微打个电话,就注意到小卖部里坐着个跟大爷拉家常的男人。 杨乐佩。 他还没看见陆辙,跟大爷聊养生正聊得起劲,说的唾沫星子横飞,直到大爷站起来问陆辙想要点什么,杨乐佩这才讪讪停住话头,一转身,愣了。 陆辙:“……” 杨乐佩:“……” 也不用打什么电话了,杨乐佩依依不舍地跟大爷告别后就拉着陆辙去了附近面馆,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来。杨乐佩点了两大碗牛肉面后,把兜里的药给陆辙拿了出来。 “安队不放心,让我在附近盯着,要是能单独见你就把药给你。”杨乐佩探手过来摸了摸陆辙的额头,烫得吓人,“先把药吃了,说说,进展如何?” 陆辙把该吃的该喝的都解决完,摇了摇头:“只见到了殷明,下午可能会再见别人……都没有个定数。” “安队让我嘱咐你,这次一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杨乐佩顿了顿,轻声说,“又有一个人的尸体在滨海沙滩被发现了,我们必须得加快进度了。”
第92章 Chapter 92 陆辙虽然在殷明面前装的像大佬一样,真正要跟他们老大见面之前却乖乖地按时到达了九楼,直到看见一群大老爷们勾肩搭背地走出餐厅大门,他才低调地走进餐厅。包间门大敞着,陆辙往里看了看,只有殷明身边的两个女人在里面聊天,见到陆辙露面便没什么情绪地招呼了他一声,陆辙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径直走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快三点的时候,包间外面才传出些许嘈杂的声音,陆辙垂头玩着自己的袖扣,他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只用余光瞥到地面上断断续续地投射下来几道阴影。不知何时,那两个女人交谈的声音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静得像是黎明来临前的黑暗,连一丝一毫的风声也无。 陆辙能感觉到几道目光一动不动地锁定在自己身上,像是用几杆枪顶着他似的,让人坐立不安。 “佑子,就是这位先生想跟你做交易。”陆辙听见殷明轻声解释了一句,话语间尊敬的很,原本称呼陆辙的兄弟啊小子啊都不用了,直接称作这位先生。 陆辙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包间光线很足,他一眼就在几个人中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这个男人就随意地站在那里,眼睛眯起来打量陆辙,见陆辙站起来便伸出手去,是个要跟陆辙握手的姿势。 握手在道上也很有讲究,位高者先出手,位低者要上前用两只手握住,如若只用一只手、或者没有及时上前冷落了对方,那这桩生意至少崩了一半,也算是位高者试探对方是否心诚意足的方法。 陆辙跟这个男人至少有五六步的距离,等对方抬起手来再走过去必然得耗费一番功夫,于是在对方抬手之前便从容地走了过去,待那个叫佑子的男人的手抬起来的时候,陆辙也已经用双手握住了他的。 面前的男人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你好。” 陆辙与他的手沾之即离,颔首道:“你好。” “坐。”男人示意了一下手边的位置,“我叫裴佑。” “陆辙。” “陆辙……”裴佑嘴角微微一扯,“听殷明说,你有笔生意想跟我谈?” “我听说你们最近被警察压得很紧吧?”陆辙突然转了话锋,不动声色道,“对面逼得紧,你们的货不好出手,正好我这边有一些好的渠道,互相合作共同盈利,你看怎么样?” 裴佑慢吞吞地把玩着手上的佛珠,漫不经心道:“想跟我谈合作的人多了,提供渠道的人也不差你一个,你有什么能压过别人的地方,说来听听。” “这我不能告诉你。”陆辙淡淡一笑,“我能告诉你的是,我这条渠道,就是从警察眼皮子底下走都不会被发现。这条渠道走过不少好货,几年前道上有个青哥,就是从我这里走过去一批军火,当时这事影响很大,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裴佑转佛珠的手顿住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叫青哥的人跟他有点私交,两人玩得挺好,青哥家世不好,一个人出来打拼,不知不觉间就走上了黑道,也没想着再把歪了的道走回来,再加上他脑袋灵活、鬼点子多,很快就折腾出了自己的地盘。后来他不满于现状,又是赌博又是吸毒,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最后甚至去走私军火。当年他犯下的军火案几乎惊动了整个雁北,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多出来这么多军火,直到他归西了也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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