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都没察觉到卫道已经写完了,正巴巴地看着他们,最后还是男孩自己小心地戳了戳陆辙,把白纸递了过去。 陆辙回过神来,看着满纸的鬼画符沉默,然后接力一样递给安柏微。 安柏微一手擦头发一手接过鬼画符,说实在的,卫道的字写得比陆辙还要好看一些,他看了片刻便能辨认出来。 “后来幼儿园被医院管了,医院管的不好,对我们也不好,那里的人经常打骂我们,我们都怕他们。” “孤儿院……让医院给管了?”安柏微读了几遍都没能明白,“为什么医院会管孤儿院?是哪里的医院?” 卫道年纪小,不知道道路名称,便在白纸的反面开始画图,他画的很粗糙,看上去就是些线条,在每部分的线条旁边,男孩仔细地标注上了字符,譬如几道波浪形长纹就是海,两条笔直的线就是路……总之,两人费了半天劲也没看懂这张图。 男孩见他们久久没有回应,大眼睛里渐渐涌上一层水汽,他伸出小手抓着陆辙的衣服,哀求又悲伤地看着他们,嗓子里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咽声。 没办法,安柏微只能靠着臆测来询问男孩:“这个医院是不是在海边?” 卫道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指了指白纸上的海,又在海滨路的后面画了个圈。 “你的意思是,医院不在海边,但离海边很近?”安柏微边琢磨边问。 卫道用力地点头。 “你是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陆辙接过话来。 男孩摇头,他指了指医院的位置。 “从医院里逃出来的?”陆辙纠正。 卫道点头,他拿过纸笔唰唰地写:“上次我从医院里逃出来,被抓回去了,他们打我,还把我关了起来,这是我第二次逃出来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医院?”陆辙沉吟,“我不记得在雁北有哪家医院接管了孤儿院。” “要不就是没有正规手续。”安柏微吸了口气,“这种黑事也不是没有。” “卫道画的这个地形有点眼熟。”陆辙说,“我好像什么时候见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上次从韩少炜手里救祁修的时候,我打车经过了这个地方,不过我不记得那附近有什么医院。” “怎么又是韩少炜……”安柏微嘀嘀咕咕了一声,“正好明天周末,咱去潮汐路转几圈不就知道了?” 陆辙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垂首看着卫道手背上的伤疤,心里总像是压上了什么重物一样,堵得发慌。 …… 安柏微和陆辙好说歹说才让卫道勉强同意跟着他们一起去指认医院的方位,在车上,卫道又写了许多话,比如医院的人是怎么囚禁他们、怎么虐待他们,看的安柏微直直蹙眉。 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像是万昌廷和蒲英。 只不过眼下这个孩子是被迫囚禁,而蒲英是自愿被囚禁的。 想到蒲英,安柏微探头跟开车的陆辙搭话:“蒲英醒了。” 陆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万昌廷进局子了,他被送到更好的医院接受治疗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老杨疼他疼的不行,全权包揽了后续事务。”安柏微托腮,“蒲英那么通透的一个小孩,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迷糊呢……” 陆辙看了眼后视镜,皱起眉低声说:“我怕这个所谓的医院成为第二个研究所。” “我也有这种感觉。”安柏微把玩着手机,“而且,你不觉得上次韩少炜劫持祁修来潮汐路附近,和医院也在潮汐路附近有点巧合吗?雁北城这么大,烂尾楼这么多,他怎么就偏偏选择了潮汐路这边的烂尾楼?” 陆辙把车停在路边,轻轻吐出口气,扭头问卫道:“是这里吗?” 卫道扒着窗户,惊惶地睁大眼睛看向外面,随后,他在纸上写道:“从那条路进去,就到了。” 写完,他抬手指了指外面。他们停车的地方恰好在一个海景小区外围,而卫道指的方向正是两幢居民路中间的狭道。 “会有医院建在这种地方?”安柏微嘀咕着下了车,然而卫道说什么也不敢下车,一个劲地往角落里缩,拼命摇着头,像是车外面会有什么魔鬼拽着他下地狱一样。 陆辙见状只好降下车窗,将卫道锁在车里,叮嘱道:“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别乱动车里的东西。” 男孩紧张地点了点头。 安柏微和陆辙转身朝着小区走去,现在是白天,按理说应该能在小区广场上看见不少人,然而现实情况却是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在遛狗,其他地方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这大白天的,两人生生被此种景象逼出了些冷汗,活像是进了什么开放型鬼屋,萧条又可怖。 “奶奶。”安柏微快走几步跟上遛狗的奶奶,笑问道,“这小区是不是刚建起来的?我看没怎么有人住啊。” 奶奶按了按老花镜,掀起眼皮看着安柏微,哑声说:“小伙子,你看这楼的外观也不是新建的,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 “那怎么这里一点人气都没有呢?房价太高?”安柏微夸张地皱起眉来,啧啧有声。 “还不是因为这小区闹鬼。”奶奶收了收狗绳坐在长椅上,金毛犬便温顺地走过来站在安柏微脚边摇尾巴。 “闹鬼?”安柏微刻意重复了一遍。 “对,闹鬼。”奶奶慢吞吞地说,“你看这小区前前后后六栋楼,其实也就面海的这三栋楼住的人多,后面三栋基本没人住,也没人管理。这个小区啊,现在就成了老年人住的小区喽,现在的年轻人谁想住这种房子?” “您能跟我们说说这闹鬼是怎么回事吗?”安柏微摸了摸金毛的脑袋,金毛舔了他手一下,又转转悠悠去嗅陆辙的腿。 “咳,都是些唬人的故事……”奶奶推了推眼镜,靠在椅背上瞅着两人,“你们两个看上去怪年轻的,是来租房子还是买房子?在这里买房子不值当的。” “租房子,租房子。”安柏微随口扯皮,“奶奶,我们就相中后面几栋楼的位置了,您给讲讲都发生什么事了呗?也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我这些故事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可信不可信,你们得自己掂量。”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拽了一下狗绳,这才把几乎快扑到陆辙身上的金毛拽回来。 “几年前,这里还是个繁华的小区。”
作者有话要说: 小蒲英和老杨会放在番外里啦啦啦(~ ̄▽ ̄)~
第79章 Chapter 79 奶奶有个邻居,平时大家在小区广场上逛着玩都叫她王姨,久而久之谁见了也喊她一声王姨。王姨的儿子和儿媳住在后面一栋楼上,平时她没事的时候就去家里打扫打扫卫生,照看照看孙子。 有次王姨去照顾小孙子的时候,四五岁的小孙子抓着王姨不让走,他说他晚上总能听见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他特别害怕。 王姨向来不迷信,但她疼孩子,于是晚上就和儿子儿媳商量,她和小孙子一起睡一晚上。 当天晚上,王姨睡得很香,结果半夜被小孙子的哭闹声吵醒了,她着急忙慌地起来,小孙子边哭边说那个声音又来了。 王姨奇了怪了,她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哄了小孙子许久才重新把人哄睡下。 然后她失眠了。 后半夜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间听见楼下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可醒醒神去听,声音又没有了,打开窗户,楼下也只是千篇一律的绿色植物,哪里有什么孩子。 小孙子不让王姨走,王姨就在儿子家住了几天,每天晚上几乎都能听见有孩子在哭,而且小孙子也总是哭醒。 那几天见到王姨的人都说,她的脸色特别难看,活像鬼上身了似的。 王姨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心神不宁的她还专门去楼下转了一遭,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别说孩子了,连宠物都不往那里跑。 不知道第几天夜里,楼下又传来隐约的哭声,王姨披上外衣就要下楼,结果还没推开门,楼下的声音猛然聒噪起来,像是婴儿尖锐的啼哭,又像是羔羊临宰前疯狂的哀鸣,这声音吓得她当时就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次日一早,有人说在楼底下看见了血。 那以后,王姨病了,而且一病不起。家里人带她去医院看了好多次,医生都查不出什么,只说让回家静养。 再说王姨的小孙子,在王姨病了没几天后,突然就失踪了,王姨的儿子儿媳疯了似的找人,最终也没有找到孩子。 小孙子失踪了没几天,王姨的儿子也失踪了。 王姨一家都被这种静默的恐怖气氛笼罩着,那段时间后面楼上搬走了不少人家,都不想沾染晦气,王姨的儿媳更是终日在家发呆,年纪轻轻的一个女人,活像进入了暮年,动作迟缓,语不成句。 再后来,王姨因心病离世,王姨的儿媳也忍受不了家破人亡的压力,在家里自杀身亡。 有人说,这是他们一家遭了报应,也有人说,王姨一家生性宽厚善良,没有仇家,何来报应一说。总之,没有一个人的说法是能够被证实的,他们对王姨失踪的儿子和孙子的看法也不一致,有的说是被勾了魂往阴间去了,也有的说是走迷了路,找不到家被带走了,更有甚者干脆说这两个人上辈子做了什么大恶的事情,这辈子讨命鬼要债来了。 奶奶说完,叹了口气:“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后来又有几家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渐渐的就没有人敢住在后面的楼上了,只有前面楼上还有些老人住着。” “奶奶,您知道小区后面有家医院吗?”安柏微试探着问。 “这倒是听说过,名气还不小哩。”奶奶点头,“只不过我身体硬朗,不得病,从没去看过。” “名气不小?”安柏微继续装作夸张的惊讶模样,“是一家什么样的医院啊?我有个朋友最近低烧很严重,想带他去看看。”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器官移植做的比较好,好些人都去这家医院做器官移植的手术。”奶娘思索着说,“虽然不是什么大医院,但简单的风寒感冒那里还是能看得了的……低烧时间长了可了不得,得赶紧带你朋友去看病啊,这可拖不得。” “好的好的。”安柏微满口答应,“那奶奶,医院怎么走啊?” 奶奶扬手指了指,和卫道指出的方向一致:“看见那条路了吗?从两栋楼之间穿过去,直直走就能到。” 告别了奶奶,两人便往那条狭道走去,陆辙悄悄把金毛舔在自己手上的口水都抹在安柏微身上,面不改色地问:“有什么想法没?” “看看再说,既然牵扯到器官移植,就必须得调查清楚。”安柏微权当没看见陆辙调皮,一脸若无其事地说,“不过要真是医院里的那些事,就必须得让老杨出马了,咱们队里就他一个在医院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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