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里的水轻轻荡起小小的涟漪。 医生伸出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杯子说了声:“谢谢!” 声音清清脆脆,带着一丝温度。 “您怎么称呼啊?” “应止源,停止的止,源头的源” “哦,止源医生,初次见面招待不周,见谅!” 应止源愣住了。 有人叫他应医生,有人叫他应先生,再不就是直呼其名,没有谁是这样半白半文,半亲近半疏远的称呼他。 还有,听他说话这语气,感觉自己仿佛不是踏进了局子里,而是闯进了某人的家里。 沈故漫不经心的拨着手指头:“我们请您过来,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您的朋友。” “好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全力配合。”应止源正了正身子,头微微向前对着沈故不急不缓的问,“是我的哪一位朋友出了什么事吗?” 沈故的深邃的眼睛猛然对上他浅褐色的眼,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乔桥,您认识吗?” “嗯,认识” “关系很熟?” “上大学的时候他的母亲曾经资助过我。” “哦,那就是有恩情了”沈故收了收犀利的眼神,“昨晚七点多钟您跟乔桥通过电话?” “嗯”应止源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方便告诉我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吗?” “昨天情人节她约我九点出去吃饭。” “你没去?” “不是,九点我在约好的地方等她,打她电话没接,刚好约定地点在她家附近,所以我就去了她家。” “见到她了?” “没有,她好像不在家,后来我给她打电话她一直没接,最后联系的她经纪人,她经纪人给我发短信说她晚上有约。然后我就回家了。” “等会”沈故顿了顿,“你是说她放了你鸽子,约了其他人?” “可能是吧”应止源补充道,“乔桥的工作比较特殊,很多时候行程计划都是不可控的,既然她经纪人都这么说了……” 沈故:“所以你就没有继续追问?” “嗯” “那……”沈故拿出那张重新拼凑的合照,照片装在证物袋里面,刚刚去罗潜办公室,他找罗潜要的,“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应止源接过照片,满脸惊讶,“怎么成这样?这是哪里找到的?” “某个垃圾桶里。” 应止源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怎么了,是乔桥出了什么事吗?” 沈故望着对面这人苍白的脸,他略显焦急的时候嘴巴会抿成一条线,就像在一张白纸上破了一道口子。 “她……被杀害了,”沈故错开他的眼睛,声音变得低低沉沉的,“节哀。” 他说完这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审讯室里一片空荡的沉寂。 他把目光落在对面人的脸上,奇怪的,眼神空洞的,没有任何表情。 大约过了十五秒,他发现对面这人握杯子的手在发抖。 “你没事吧?” 沈故注视着他的手。 应止源收手,双手十指交叉。 “没事,那张照片应该很久了,我第一次工作领工资,乔桥非要庆祝,吃饭时拍的。” 他眼睛死死盯着桌面,过了一会又问了一句:“警察先生,可以告诉我乔桥遇害的大致时间么?” “当然可以,法医断定大概是昨天晚上九点到十点” “是么” 他说的恍恍惚惚,眼神也是恍恍惚惚,更加无神了。 “怎么”沈故十指交叉身体向前,大脑神经高度集中注视着他道:“怎么,你是又想起了什么是吗?” “哦,没有”他迅速抿了一下嘴,略显真诚的望着沈故说,“如果我想起了什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沈故点了点头:“那止源医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应止源说。 门外的方格看了看表,离他出了审讯室过去了将近十分钟,他长舒一口气,敲了敲门把碗筷拿了进去。 应止源问沈故:“警察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沈故并不想放过他,接过方格手里的碗筷皮笑肉不笑的说:“吃完饭再走?” 他语气十分强硬,应止源不好拒绝,只好接过碗筷。 也许是饭菜很合胃口,沈故吃的倒津津有味,但这些饭菜并没有堵住他的嘴:“这么着急走,止源医生平时很忙吗?” 他问的随意,听的人并不随意。 “不算很忙”应止源捋了捋袖子看了看表,“只是,快到上班时间了。” 沈故瞥了一眼他的表,只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表。 某奢侈品牌耗式金表,款式虽然很老,大概是十多年前的款,但是这块表全世界由此仅有两块,另一块在沈暮生书房左边第三个柜子最上边的抽屉里。 “没事,吃完饭让一个同志开车送你,很快的。” 沈故边说边露出一个笑:“止源医生是个念旧的人。” “哦,这个么”应止源又捋了捋袖子把表隐藏在袖子里,清淡的说,“这个是我母亲的遗物。” 沈故拿筷子夹菜的手停住,低低沉沉的一声“抱歉”从嘴里吐了出来。 应止源摇头表示没关系。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吃饭都小心翼翼。 沈故率先打破僵局,“止源医生人长得这么帅,工资应该挺高的吧!” 应止源差点噎住:“额,警察先生,我的病人大多是来看病的,不是来看我的。最新健康普查显示渡城居民心理健康水平普遍高于其他地区的居民,所以我的工资不算很高,尚能糊口。” 也许是吃饭的氛围还不错,又或许是和沈故摸不着头脑的对话,总之他与刚进警局给人的“生人勿近”的感觉不同,似乎放松不少,也能对着沈故使幽默。 “不然我也不会蹭警察先生的饭了。” 应止源把冷笑话说的一点都不冷。 但是沈故却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很温暖。 “没想到止源医生也能这么幽默,开起玩笑来到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应止源却对他说的像某某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想赶紧把饭吃完回去接着上班。 “警察先生,您慢慢吃,感谢款待,没有什么其他需要配合的,我就先走了!” 他说着起身,一副要走的架势。 沈故暂时想不到再留人的理由,所以只能放他走。 “嗯,好,再联系!” 应止源石化了两秒。 和警察还是不要再联系比较好吧。 送应止源回去的车刚出警局大院,队里的一个小同志阿良已经领了沈故的指令悄悄跟了上去。 罗潜问他:“沈哥,你是不是怀疑他?” 沈故两腿交叉,头枕在胳膊上往罗潜办公室那张小的可怜的沙发上一歪:“确实怀疑,你见过得知自己朋友遇害的消息还能这么淡定在警局吃饭的么?” 说到吃饭,罗潜想起刚才方格收走的一扫而光的饭盒子,脸上忍不住挂着笑:“也许,心理医生的素质比普通人要稍微好一些呢?” 沈故没有应他,反而问了一句:“死者的身份是什么?” 罗潜不解:“演员啊!” 沈故闭着眼睛哼道:“我想了想,这个死者不是一般人,她的身份是社会知名人士,是演员,通常来说演员平时生活过多的曝光在镜头下,难免更加珍惜自己的闲余时光,否则她也不会居住在这个高端且隐蔽性较高的小区。而且演员的作息时间通常不固定,所以很显然一般访客来访,肯定是有提前沟通,否则不会贸然前往。” 罗潜恍然大悟:“哦!你的意思是凶手很有可能也是被预约的人之一?” “预约没预约,不大能肯定,但是很有可能都跟死者或者知道死者行程的人联系过,但昨天是七夕,直接跟死者联系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点!” “照你这么说,九点之前拨打那两通电话的人都有嫌疑,那我觉得凶手应该是那个拨打未知电话的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因为刚才应止源也说了死者约了不止他一个人,这也是他昨晚没有见到死者的缘故。” “而且,”罗潜又补充道,“死者头发没干,你曾经说过可能是有第三者突然出现‘干预’了凶手作案。” “但是另一通电话我们还并不知道拨打者是谁”,沈故眯了眯眼睛,“如果‘头发未干’这条线索和这个不知名的电话恰恰是为了配合应止源今天说的——有另一个人约了死者而故意做出的伪证呢?” 如果这是一场精心设置的谋杀,确实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沈故接着说:“你要知道,世界上越是过于完美的犯罪一旦露出一丁点破绽,那对凶手来说一定是致命性的。所以往往真正的完美犯罪,反而是凶手故意露出破绽,你所发现的是凶手故意让你发现的,他一步步引你走向出口,但是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看似出口,实则离发现凶手越来越远了。” 罗潜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凶手太可怕了” 沈故:“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今天表现的这么淡定也就说得通了” 罗潜不说话了。 可沈故表面上虽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心里对这种推测把握也不是特别大。 因为应止源缺少杀人动机,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死者的母亲曾经资助过应止源。 没理由,也不应该。 现场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他有点焦头烂额。 他突然想起了沈季禾提供的线索。 乔桥有个心仪对象是个心理医生。 但那个心理医生对她有没有意思就不知道了。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有可能说得通了。 沈故兴奋的拍了下大腿:“快,赶紧派人着重调查死者生前的感情史。” “沈哥,你怀疑是情杀?”罗潜问。 沈故答:“有可能,第一,我得到消息死者生前应止源,但是我不知道这条消息是否属实。第二,二人相识很久,相识这么久我们在死者家里却只发现这一张合照,还是好几年前拍的,就连死者手机里面都没有合照,手机能理解,毕竟死者职业不一般,可能她比较注重个人隐私保护。但是家里也只有这一张……所以,很有可能是单相思。” “如果被不喜欢的人常年纠缠……也,有可能。”罗潜接道,“而且这张照片还被带出了案发现场,这确实,有些奇怪。”
第7章 行程 第六章 行程 沈故利用公职名义拿到了乔桥生前的行程表。 行程表显示,这个周末晚上六点,乔桥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然而她已经死了,自然行程落空。 罗潜和他说:“很遗憾,线索又断了。” 那个陌生公用电话号码拨出地查到了,调取监控录像看,运气很不好。 “现在还有谁用路边的公用电话啊!”送录像带的小警察说。 一个月前市中心西街梧桐巷附近的两个摄像头坏了一个,由于穿过梧桐巷的西街是一片刚刚拆迁正在施工计划做大型商务酒店的旧址,安全起见,早就被围了起来,自然是人迹罕至。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6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