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子有些不悦,他瞥了一眼江屹,皱着眉头看向柳东月:“月儿,怎么说话呢?汝河湾是你接手的第一个大项目,琚然是柳氏总经理,工作方面很有经验,有他来帮你,我才放心。” 柳西超也很惊讶。“爷爷,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月月和这个家伙不对付……” “柳西超!什么你啊你的,没点规矩了!”柳老爷子呵斥了他一声,坐在一边的柳程雪和柳程铭两个小孩子都吓了一跳,小男孩儿没见过太爷爷这么凶,他胆子小,眼睛里都闪了泪花。 柳东月默然片刻,说道:“爷爷,非要如此吗?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柳老爷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沉声道:“事情已经这样定下来了,琚然也已经在接手相关事宜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东月,别闹小脾气。今天是你的生日,江屹跟你也多少年不见,好不容易抽空过来陪你,别让人家别扭。” 柳东月看了看江屹,低下头去,汤匙拨弄着碗里的佛跳墙的羹汤,一下子胃口全无似的。江屹看见柳东月眼中闪过的泪光,不仅皱起了眉头。 这场晚宴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柳家目前的处境比较尴尬,江屹也有所耳闻。柳家原本的资源被新贵势力瓜分,目前的生意只是勉强处于稳定的状态。商界浮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汝河湾项目,是给柳东月试试手,也是往柳氏往新方向发展的尝试。 柳老爷子此番安排,也是给日后铺路。虽然把柳琚然摆到了这个位子,其实明白人都知道,他的心还是向着柳东月的。柳东月反应这么大,似乎毫不领情,也不怪柳老爷子动怒。 此时此刻,柳西超铁青着脸,僵着脖子不说话。陈姗姗似乎也有些怕了发怒的柳老爷子,下意识地往柳西超身边躲了躲。程秋媛宛如一个木头人,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机械地拨弄着碗里的几粒杂粮饭。柳琚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在江屹暗中观察之际,也难免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很快收敛,并且开始出来打圆场。 “爷爷,东月可能也是想早点独立,多锻炼锻炼自己。东月,你别担心,这个项目我就跟一跟,帮你看看,大事小事还是你来做主,好不好?” 柳东月没搭理他,直接站起身来,恹恹地说:“爷爷,我吃饱了。先上楼去了。” 柳老爷子面子也有些挂不住,本来还想喊住柳东月,江屹出来解围:“老爷子,我们家老头儿除了给东月带了礼物,还给您也带了礼物,是您之前一直念叨的老班章古树王生茶。这是我们家特地到西双版纳当地采买的,一共也没多少,特地给您留着这几饼。” 柳老爷子这才缓和了点脸色。江屹笑:“不过我也是个粗人,不怎么懂茶。待会儿还是请林湫帮您泡上点,您尝尝合不合口,还是不是您惦记的那个滋味。” 柳老爷子笑了起来。“看来姓江的臭老头没少背后编排我呢,我不就上回馋了一口他的茶么!” “编排是没有,但肯定是把您这多年的好友记挂在心里,才记得您随口说的一句话。” 柳老爷子笑着摇头叹了叹气。要是他的这几个小辈,能有江屹这么会说话那就省了心了。不过,要是他们一个个也认了死理要去当警察,那也是另外的操心法儿。罢了罢了,这些子子孙孙都是上辈子的债主,这辈子还不是得认了他们的栽。 思及此,柳老爷子心里就好受多了。 作者有话说: 江屹:好险。世界上不会真有天打雷劈吧? 作者:据说打雷都是打妖精。我看,要真打的话……只有你这个油嘴滑舌精。
第27章 斯普特尼克(3) 很快,这顿饭也就吃的差不多了。本来还特地安排了一个吃蛋糕的环节,不过柳东月自己生闷气去了,柳老爷子也拉不下脸去哄她。最后,程秋媛怯怯地说:“不然我去劝劝她吧。女孩子脸皮薄,有人劝劝,给个台阶下就好了。” 柳老爷子想想也是,便让程秋媛去了。蛋糕先切了,给两个小孩子吃了点。其他人对蛋糕也没什么兴趣,只有林湫和江屹赏脸,多少吃了两口。 江屹抬眼,发现柳琚然时不时就抬头看楼上,似乎巴望着程秋媛赶紧下来似的,眉毛皱成一团,嘴角僵硬得很,不太高兴的样子。 程秋媛和柳东月不知道在屋子里谈了些什么,一直没动静。柳老爷子也就吩咐把东西都撤了。 其实江屹也觉得奇怪,程秋媛是柳琚然的妻子,怎么跟处处看柳琚然不对眼的柳东月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刚才都吵成这样了,难不成程秋媛是去替柳琚然“挨打”的么?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柳宅虽老,但地势较高,否则这么大的降水量,说不定得淹了。经商议,众人便打算在柳宅过夜。明天是周日,除非特殊情况,也没有什么要紧。 陈姗姗对柳程雪姐弟俩也和柳东月一样,很是友好。她想蹭一蹭孩子们的福气,自己也早点怀上一个。程秋媛不在,她便主动陪着两个孩子去看家庭影院去了。柳西超跟江屹打了声招呼,不知道钻到哪里抽闷烟去了。柳琚然也上了楼,据说是有些工作要处理,提前跟老爷子道了晚安。 江屹和林湫则一起到柳老爷子的屋子里折腾茶叶去了。像江、柳两家,有钱想买什么买不到呢?只有这些要耗费时间精力、花点功夫才能弄到手的东西,才分外让人觉得宝贝。这老班章价钱贵自然是贵的,可最难得的是江家这前前后后花的功夫。从找茶园,到做茶叶、储存茶叶,桩桩件件都很用心,到嘴才别有一番滋味。 柳老爷子比江老爷子还是更会“附庸风雅”一些,家里的茶具一应俱全,且都是有名的行货。江屹就这样看着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般的林湫低垂着眼眸,用纤长白皙的手指一一做着从备具、洁具到赏茶、泡茶、奉茶的步骤。柳老爷子在一边啧啧称叹,说什么这一步是“万流归宗”,那一步是“涵盖乾坤”,一会儿又念叨什么“普渡众生”。 江屹脑子里只胡思乱想:好菩萨,你就别渡别人,先渡了我吧! 幸好不是生养在古代,让江屹品品酒倒好,喝口茶这么多讲究,那他早就渴死了。不过等了这么久,喝到林湫亲手泡的茶,他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真好喝!” 林湫微微笑,点了点头:“的确是极品的好茶叶。” 江屹心想:那可不是茶叶的原因,就算超市买的二十块一罐的绿茶,你泡出来都好喝。 江屹这边茶刚喝了没两口,柳老爷子便也乏了。交代两句,便休息了。江屹和林湫二人退出房门。 柳宅是楼中楼的设计,二楼的房间布局大体呈环形分布,不过各个房间之间并不紧连,从长廊拐个弯才能到房间口。长廊靠近大楼梯的部分有护栏,其余部分都是一扇窗,可以看见窎远的山林之景。 墙壁上挂着一些画,大概也是柳东月回来以后才安排设计的。一楼是她自己画的水墨画,二楼是她四处收集的古典油画,风格迥异,江屹也看不大明白。不过这些画作的作者好像并不是很出名,林湫也不怎么认识,更别说江屹。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柳东月自己画的作品,不过大多是一些静物油画,各种鲜花居多。 他们继续往外走。外头暴雨不歇,甚至有比之前更加猛烈的势态。闪电不断地撕裂天空,闷雷在远处翻滚。这段长廊的尽头挂着一幅格外大的画,大幅使用了暗紫色和黑色,却因为画面正中心的一点鲜艳的红令人想起了“浓烈”这个形容词,好像一团黑暗被一点明火点燃。 林湫对这幅画似乎很感兴趣,远远地凝神看了片刻。可江屹却看不懂这画到底画了些什么。他一转头,突然看见程秋媛一脸惨白跌跌撞撞地向他们二人跑过来,脚下不注意一个踉跄倒了过来。 江屹赶紧给程秋媛递过去半只手臂,让她撑着别跌倒。只见她惊恐地看了看柳老爷子房门的方向,压低着颤抖的声音沙哑地说:“江警官,出事了,出事了!琚然、琚然他死了!” 江屹和林湫脸色大变。 此时,又一道闪电刺破天际。惨白的光照亮了了程秋媛的面庞,她脸颊上的泪珠晶莹可见,江屹还看到了她脖颈细腻肌肤上的红色掌印。不知道为何,二楼长廊尽头的那幅油画在这强光的照射下终于凸显出了画中人的轮廓——一位隐没在无尽黑暗里的少女被开膛破肚,正中心放着一豆小小的火焰。 夜色浓稠。雨还在下。沾染上死亡气息的夜色也染上了肃穆的气息。一楼客厅里的摆钟指向晚间十一点,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报时声音。 江屹等人快步走出长廊,他倚在二楼平台的护栏上,看见了摔在一楼大厅的柳琚然的尸体。他身侧有许多玻璃碎片和陶瓷碎片,身上穿的灰色丝绸的睡衣已经多处被染红,柳琚然的头朝下,洇出了最大的一滩血,已经和棕红色地毯交织融合。 听到楼上的动静,下面站着的几个人也都抬起了头。陈姗姗已经被吓坏了,躲在柳西超身边,一个劲的发抖。柳西超和柳东月脸上也是很茫然无措的表情,仿佛自己在梦里一样。 柳宅一楼大厅是个小展厅,放着老爷子近年来收集的一些陶瓷花瓶,虽然真正金贵的都放在玻璃展柜里,大堂的那些也就是摆设。柳琚然正好摔到了花瓶上,直接磕到了玻璃托台上,即使大厅的地毯再厚,估计也没救。 方才雷声频繁,加上柳宅布局曲折,隔音效果突出,这大厅一摔江屹竟然毫无察觉。似乎其他人也是一样。 江屹立刻收起江家独孙前来贺礼的身份,沉下神色,冷冽地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问:“谁先发现的?” 陈姗姗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我、我晚上跟西超吵了架,赌气出来吹吹风,想到楼下翻点夜宵吃。刚、刚走到楼梯,就看见下面摔了个人。” “时间?” “就在大概五分钟前吧。我一看到,就吓坏了,赶紧跑到房间喊了西超出来。然后,大家就都出来了。” 江屹皱着眉头看向程秋媛,道:“柳琚然什么时候出来的?” 程秋媛摇了摇头,说:“我生了小铭之后,我们就一直分房睡了。我跟孩子们住在一间,不知道琚然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江屹抬头环顾四周,问柳东月道:“屋子里监控在哪儿看?” 柳东月咬了咬唇:“一楼有个监控室。但我不清楚家里监控开没开。”江屹看了她一眼。 又一声巨大的雷鸣传来,在一片沉默中更加直击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在深夜,通明的别墅大厅在屋外闪电亮光的映衬下,也显得有些阴暗,方才还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人们的面孔突然显得各怀鬼胎起来。 此时,二楼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程秋媛看向江屹那双微红可怜的眼睛里再次涌出泪花,她轻声颤抖地说:“小铭好像醒了,我得赶紧上去,别让孩子看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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