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林道:“是啊。冯光头还有个妹妹,以前也是被烧死的!没想到,他也被烧死了。他们冯家啊,可不就是跟火有仇吗?” 李崇林继续嘟囔道:“而且也真是邪门儿。他妹妹当年被烧的莫名其妙,也没个说法,现在他也被烧了,不会是找上门儿来了吧?” 孙小曲敲了敲桌子:“瞎嘀咕什么呢!什么找上门儿?” 李崇林:“警察同志,说实话,冯光头一家子都挺重男轻女的。他妹妹当年离了婚回来,他们家就有点不太喜欢她。都说她回来多吃一口饭,又不能干活,嫌弃她嫌弃的不得了。后来着了火,单单烧死她一个,就有人传啊,是不是冯光头嫌弃她这个拖油瓶……不过当时警察来了,也没发现什么,就定的是意外。” 孙小曲听着觉得跟本案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打算打断李崇林,谁知又听见他嘟囔一声:“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咯,妈妈被烧死了,舅舅也被烧死了,爸爸也不知道在哪儿,这世界上就没个亲人了……” 孙小曲立刻抓着话茬:“冯建均还有个外甥?” 李崇林被孙小曲突然扬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是啊。现在还挺有出息的,已经住到市里头去了。小名好像叫什么莱狗吧?大名叫什么,还真有点不记得……”
第12章 生不由己(12)(12) 苏小娅和苏汀长得太像了,尤其是朝着林湫笑的时候,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总是能让林湫恍然回到十多年前的傍晚,夜风吹过,一个女孩坐在青砖墙上低头深深地望着他,下颚线美成雕塑。 “爸爸,你真的不害怕警察吗?”苏小娅咯咯地笑,漂亮天真的脸蛋浮在皮囊表层,而皮下所思所想却黑得像墨。林湫总觉得那笑里淬了毒,洇透了苏小娅的皮肤纹理。 苏小娅和周明雪从汝息县回来的那天晚上,林湫把录完笔录的苏小娅从市局接走送回家。他清楚地看到,苏小娅上一秒还在装作柔弱和震惊的样子,下一刻转头就暗中对着失魂落魄的周明雪露出嘲讽和得意的眼神。林湫不知道苏小娅心里到底有什么鬼把戏,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和她妈妈一样,有神经病的潜质,很危险。 林湫对苏小娅说:“你已经到家了。下车吧。” “爸爸,你也太冷漠了。好久不见,你都不关心我一下吗?你不是也知道我总是逃学,怎么也不问问我到底去干嘛?”苏小娅眨眨眼,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叫我爸爸。” “林湫,你这样,我死去的老妈会很伤心的。你答应她要好好照顾我的。”苏小娅嘟嘴。 “让你妈伤心的只是你的所作所为罢了。下车吧。”林湫再一次下了逐客令。苏小娅的眼神也变冷了,扯了扯嘴角,下了车。 “苏汀会变成鬼来找你的。”她下车的时候恶狠狠地摔下这句话。林湫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小娅上了楼,然后开车离开。 林湫心中想,还有太多的谜团苏汀没有告诉他答案,如果她真的会变成鬼的话……那么,他随时欢迎。 林湫给苏汀扫墓之后,又来到了心理医生王士然这里。这个医生是凌川安排给他的,说是帮他舒缓压力,其实也是一个监控他的人罢了。凌川不想跟他再扯上关系,却还是要掌握他的近况,也是挺好笑的。 既然凌川想知道,林湫也不藏着掖着。最近干了什么,有什么烦恼,都挑挑拣拣跟王士然说。 “你最近又做噩梦了?”王士然问。 林湫坐在软躺椅上,点了点头。“不过跟那个老梦差不多。” “又梦到小女孩儿和小男孩儿了?” “是的。” “这次小男孩儿是怎么被女孩儿杀死的?我记得,上段时间是推下山崖死的。” “这次是掐死的。”林湫顿了顿,“另外,这次还梦见了火灾,血人什么的。可能是因为我前两天无遇到一个临产的孕妇吧,她流了很多血。” “距离你上一次的噩梦期,已经有小半年了,本来应该已经进入平稳期了。可能确实是这个场面刺激到了你的神经。”王士然道,“最近心情怎么样?” “还行。” “这次接触孕妇,有没有影响你的心情?有没有重新加剧你对女性的排斥心理?” 林湫仔细地想了想,道:“没有。” “那有没有让你对接触女性增强一点信心?” “没有,王医生。”林湫有些不悦。 “抱歉,林湫先生。我只是在想,您并不认为您是个同性恋。那么,在克服对异性排斥心理的问题上,我希望能够帮到您更多。” 林湫不适地挪了挪身体,从椅子上坐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王医生。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并不需要一个配偶。同性恋、异性恋这种界定对我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的。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自以为是了。”王士然的面色并不太好看。 “对了,”林湫离开前对王士然说,“以后苏小娅来,你不用搭理她,把她轰出去就好。她吃硬不吃软。她在这里,凌川也会不高兴的。” 王士然听到凌川的名字以后,点了点头。 林湫刚离开王士然的诊所,就接到了江屹的电话。 江屹这个人突然挤进他稳定平和的生活。自称是他的学生,一口一个“林老师”,可是一点也没有把他当做一个老师来尊重,时不时还有言语冒犯,浑身上下写满着居心不良。林湫见过许多纨绔,不是没有看出来江屹的小心思,不过因为他姓江,林湫又没办法给他甩脸色, 林湫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随遇而安,因此犹豫几番,还是淡然接了电话:“喂,江警官。” 江屹正在停车:“林老师,别叫的这么见外。叫我江屹就行。” “……江屹,有什么事吗?” “林老师,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林湫一时有些摸不准江屹的心思,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江屹却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像一只抹了香油的泥鳅,钻进了他的话隙里,立刻说道:“既然没什么安排,待会儿我请你吃顿饭。咱们上次说好的。” 上次,可没有说好啊?林湫推辞道:“不必了。你工作忙,现在交通高峰段,开车也不方便。” 只听见江屹的声音从林湫身后传来:“挺方便的,接你也就几步路。”林湫回头,就看见穿着皮衣的江屹意气风发地摇了摇手机,露出一个微笑。 “林老师,您说这也太巧了!我远看见一人,可真是玉树临风、英俊帅气。我想,可别不是您吧?我走近一看,这不就是我们林湫林老师吗?这附近正好有家私厨,老板是我朋友,味道好极了。我想,不如正好请您吃顿饭。林老师,此等巧合这简直是天公作美,您不能拂了老天爷的好意吧?” 江屹巧舌如簧,一串话说的噼里啪啦响,林湫根本来不及接,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 林湫以为江屹的朋友也都是花花公子,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憨态可掬的白面大胖子。他在繁华的市区里有一处巷子里的小院子,布置的古色古香,庭院里还有一棵大槐树。只可惜现在不是槐花开放的季节,林湫是挺喜欢槐花的。 江屹推了门,跟大胖子打了个照面。“老齐,小日子不错嘛,许久不见,你更珠圆玉润了哈!” 齐简明的面庞就像刚出炉白嫩嫩的大肉包子,小眼睛一眯就是包子上的两个褶。“江屹哥,小时候吃点苦还是有点必要,江叔让你背的成语你还记得都挺牢!今儿带朋友来呢?” “嗯。贵宾!”江屹看了一眼林湫,朝着齐简明笑了一笑。“拿手好菜,知道了不?” 齐简明投来一个“懂了”的眼神。“得嘞,‘您的贵宾’面前,我肯定好好露一手!”他压低了声音,“嘿嘿”笑了两声。 江屹也没解释什么,领着林湫落了座。这地方难找,都是朋友带着朋友过来,现在里头只有零星几桌,江屹带着林湫坐的地方更偏,安静极了。 林湫没什么忌口的,江屹也就按着自己喜好点了几个菜。点完他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林老师,您平日里就住在翡翠山庄吗?” “是的。” “翡翠山庄离市区可不近。”江屹这后头留了半句。你大老远跑过来,干什么呢? “我每个月中都会来看心理医生。”林湫是聪明人,倒是听明白了。 “噢。我记得您提过一次。现在这个社会压力确实很大,人人都有些心理问题,很正常。跟医生及时沟通,多多交流,谨遵医嘱,会得到很好的改善的。”江屹给林湫倒了杯茶。他嗅了一嗅,还挺香,打算待会儿在齐简明那里掳点茶叶带回家。 “嗯。”林湫看了一眼江屹,“很正常?我以为一般人都会觉得看心理医生很不正常。” 江屹笑:“挺正常啊。我也看过,效果挺不错的。人的身体总会有点大大小小的毛病,心灵怎么就不能来个小感冒。” 林湫喝了口茶,若有所思。 “林老师,您知道苏小娅带周明雪去汝息县是干什么吗?” “我从来不过问这些。” “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您似乎对苏小娅有点太不关心了。青春期的小孩儿,大人们还是需要引导引导。”江屹意有所指。 “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命中注定的成长方向。如果他是一个正义的人,那他自然而然会走向正义;如果他有自己该走的路,那么他也会对所谓的‘引导’熟视无睹。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引导’奏效了,那也只是暂时的。每个人都会长成该成为的那样。因为每个人只会选择自己想要相信的,如此而已。” 林湫的话没带什么感情,但也不至于冷冰冰。仿佛就是山泉兀自而下,落花流水,过客匆匆。江屹若有所思。 说起苏小娅,林湫就想到她在市局的时候对周明雪诡异的态度。 其实,江屹说林湫对周明雪不够关心,这话,确实不过分。林湫不会去干涉苏小娅,不愿、也不能。但是对于林湫而言,他还是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上苏小娅的伦理监护人。这意味着,虽然他无法控制她的意志、阻止她的行为,但无论苏小娅做什么坏事,他都会承担苏小娅罪孽的报应。 这是苏汀给他的诅咒。 林湫道:“那个女孩儿妹妹的案子,怎么样了?”他不禁开口询问。 其实周明雨的案子算是水落石出了,江屹也没跟林湫藏着掖着,拣着跟林湫说了一下大致情况。“周明雨遇害的案子以及之前那些女性失踪案一块儿破了。嫌疑人在家里搞代孕作坊,逮着小女孩儿回去‘扩展业务’,结果出了事儿。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同志也都把事情基本交代清楚了。只不过,也是挺玄乎的,那天我们没跟的紧,等支援赶到的时候,碰上了一场火灾。他们一家四口又喝多了的样子,都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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