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徐景辛”三个字时,贺霄努力隐藏住声音中的愠怒。 “那个救援队长?”桑切哼了一声,“我跟刚才的警察说了,我没参与这件事,不知道他在哪儿!” “行!”贺霄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狠辣,“你没参与,那我问你,北溟在D市周边有没有冷库之类的产业?” 桑切皱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贺霄一拍桌子:“你他妈的替北溟跟这顶雷呢?有什么意义?” 桑切撇嘴,嘴角带着嘲讽。 “不用在我面前逞英雄,北溟早把你甩了!”贺霄料到他会负隅顽抗,所以早有准备,“告诉你,刚才北溟联系我了,他抓了徐景辛,他要用徐景辛换柳元,而不是你!想不到吧?他宁愿要柳元的尸体,也不想换你出去!” 桑切的眼皮跳了跳,随即垂下,指甲开始缓慢挂蹭另一只手上的皮肤。 颇具审讯经验的小关瞄了一眼,翻开本子,一般来说,犯罪嫌疑人这幅样子就快撂了,她心里对贺霄又多了点佩服。 “还不说是吧?你咽得下这口气,我是咽不下!”贺霄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小桌板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他口口声声说拿我当兄弟,要带我去西非,其实不是一直让你们看着我吗?他能信得着谁?你就那么肯定,他拿你当自己人?” 桑切面无表情撩起眼皮,翻出一大片白眼珠,死死瞪着贺霄:“那是因为你本来就不可信!” “对,你可信,只不过不够格让他救!你,你们任何人,在他眼里就是一只随时可以牺牲的蚂蚁!除了柳元!”贺霄毫不留情地嘲笑,“看吧,他那个废物表弟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骑到你们头上,为了柳元,他把剩余不多的‘兄弟’又搭进去几个,如果不是为了柳元,你们现在都已经到西非了,现在丹罕死了,闻似火也死了,罪魁祸首是谁啊?” 趁着桑切被吼得发蒙,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播放刚才最后一段录屏给他看。 里面,宁珩正目光阴狠地威胁警方,让他们用柳元去换徐景辛,还有一句——真病死的话,尸体也可以。 桑切的拳头攥了起来。 “你看吧,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他甚至都不关心你是不是还活着!” 这句话如同撒了一把出锅的佐料,此次审讯大功告成。 他狠狠敲了一下桌面,长长咆哮了一声。 贺霄仿佛得胜的将军,转身冲小关做了个胜利的表情,然后从容地坐回椅子上。 小关接棒:“说吧!争取宽大处理,你这算立功表现。” 桑切嗤之以鼻。 他看也没看小姑娘一眼,目光始终落在贺霄脸上。 半晌,他笑:“闻似火也没让你讨到便宜。” 贺霄摸了摸颧骨上的伤,倒没发火:“嗯,挺厉害的,我差点折他手里,我俩拼起来的话……得看命,他命不好,是掉悬崖下面摔死的。” 他实话实说。 镣铐连着长长的铁链被固定在铁桌板上,桑切扯动铁链,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声,终于,一侧铁链被拉长,他狠狠揉了下自己的鼻子。 “闻哥救的我,没他,就没我!” 贺霄点点头,眼神里没有任何不屑和鄙夷:“我知道,我早看出来了,你是冲他才帮北溟的,可惜了,他带着你走错了路。” 桑切扯了扯嘴角。 “北溟……在D市没有你们说的那种冷库,冷冻车更是没有。” 本来笃定的胜局突然又崩了,贺霄顿感烦躁。 他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桑切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直接把他看笑了。 “别这样,我没说假话,他运‘货’习惯用油罐车,在N国也没有涉及到物流方面的生意,没必要,显眼,如果有,应该也是临时找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歪着脑袋,一下下揉着太阳穴,自嘲地问,“是不是不能宽大处理了?” 贺霄:“……” “那我再说一件事吧。” “什么?” “你们答应不判我死刑,我就告诉你们。” 贺霄想了想:“我保证不了,不过,你现在这种态度肯定不行,别的国家我不知道,我们国家的官方从不接受威胁,也不跟犯罪分子做交易。” 小关斜睨他一眼,几乎想为他鼓掌。 这位不着调的编外警察,眼见的越来越靠谱了! “行吧,那我就主动交代,碰碰运气好了。”桑切笑了,“九月十四号,组织的首领会派直升机沿巴林山脉出境,接北溟去西非,约好的登机地点就在巴林山脚下。”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出,审讯室里的贺霄和小关同时愣了,就连在隔壁通过单面玻璃监督审讯的程星阳都愣了。 小关赶紧拿起笔,在本子上刷刷的记,她在程星阳的命令下接过审讯任务,询问具体时间和地点。 贺霄一言不发,呼吸慢慢急促。 难怪,难怪宁珩要求三天见到柳元,因为,今天是九月十号,距离他离开N国还剩三天半! 可是,徐景辛究竟在哪儿? 难道真的被动等待宁珩联络他们? 不,他不能任由徐景辛在宁珩手里而什么都不做! 不等审讯结束,他提前摔门离去。 他去找了颜阳州。 警察负责搜索城内外大小冷库,而救援队负责分头寻找停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冷冻车,贺霄坐在颜阳州的车上,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转悠,直到街边亮起明明暗暗的路灯。 从上车开始,他一句话都没说,全程低气压,颜阳州跟他说了两句没得到回应,也不说话了。 贺霄这副样子,跟上周的徐队长如出一辙。 突然,贺霄开口:“颜副队,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回去休息吧,车借我。” 颜阳州故作轻松:“没事,我不累!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继续找?” 贺霄看了眼车载屏幕上的时间,点头。 颜阳州看了眼周围,一片居民区,没什么吃饭的地方,就把车往明亮的主街道上开。 “贺霄,问句无关的,你跟徐队,到底怎么回事啊?” 贺霄自嘲地笑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手:“没怎么回事,能怎么回事?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吧!” 声音很低,嘀嘀咕咕的,倒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颜阳州不理解,这俩人一次次的这是干吗呢? 明明在T城外的山区里他们还试图替对方挡枪子儿,一起被洪水冲走都没放弃对方,怎么又变了? 直到深夜时分,他们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冷冻车倒是发现了一辆,但是已经报废很久了,里面没人。 救援队的其他人也没什么收获,无奈,颜阳州只好让大家回去休息,他在征求过贺霄的意见之后,也把车往宝象街开。 贺霄有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转头望着窗外:“颜副队,谢谢你!” 颜阳州笑了一下:“说什么呢,我跟徐队是朋友,他还是我领导,他出了事,我能坐着看热闹?” 贺霄把头转向他的一边,勾了勾嘴角。 突然,他看到窗外掠过一小片灯火,他们刚刚从医院前面开过。 “停一下,颜副队!”贺霄赶忙坐直身体。 颜阳州靠边停车:“怎么了?有发现?” “不是!”贺霄抹了把脸,“我去医院一趟,我都忘了,我还没去看过楚禹。” “现在过探视时间了吧?要不明早再来?”颜阳州提议。 他没见过楚禹,但知道他是个很年轻小警察,徐景辛曾经来医院探望过他,回去后还难过了好一阵。 贺霄考虑了一会儿,打开车门:“不了,我睡医院长椅,等明天一早就能看到他,这样能节约点时间,你早点来接我行吗?” “行,没问题——”颜阳州透过车窗大声答应,因为贺霄都已经走出好几米了。 他没立刻把车开走,而是忧心忡忡地从后视镜里看着贺霄的背影。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沿着路边的绿化带往前走,头垂得低低的。 一阵子不见,这个身姿挺拔的帅气年轻人背脊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佝偻,之前总是斗志昂扬的精气神不知道被什么给磨没了。 之前听徐队说,那个叫楚禹的小警察是被他刺伤的,他去看望楚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颜阳州开始替他担心了。 直到他走进医院大门,颜阳州才叹了口气,重新挂挡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93章 是雪 时间快到凌晨, 病房里的照明灯都关了,连走廊灯都被调暗。 因为之前跟程星阳打听过楚禹的病房位置,贺霄直接就上到了病房所在楼层, 然后跟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在走廊长椅上坐下。 他准备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反正离天亮只剩四五个小时。 可是,根本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他脑子里就会自动跳出来徐景辛被牢牢绑在椅子上、被宁珩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样子。 宁珩说:我真恨不得坐在这里的人是你。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他和徐景辛真正在一起的那天, 没人知道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他知道无论他对徐景辛的要求多过火, 多无理取闹, 他都会答应, 是他自己在顾虑罢了。 那天, 房总指挥对他下死命令,一定要想办法把徐景辛弄回国, 之后, 他就接到来自北溟的单独见面邀请。 他没告诉任何人——虽然这是宁珩要求的,但也是他想做的。 一边打算慨然赴死, 一边又不甘心就这样跟徐景辛分道扬镳,明知道越纠缠, 分别的时候就越难舍,但他还是败给了内心。 他的心里烧着一把火,一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徐景辛,过三年、五年、十年, 他就会忘掉自己, 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就五内俱焚, 那一刻,强烈的占有欲战胜了一切,他走向徐景辛的房间。 他告诉自己:当做是一丨夜丨情也好……什么都好!相互认识一场,总该让自己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点更深刻的东西。 他有私心,而房总指挥的命令让这点私心变得堂而皇之起来。 他起初想的是,偷偷留下来,去跟宁珩见面,找机会跟他同归于尽,但后来,宁珩的一句话让他的计划稍微有所改变,因为宁珩跟他联系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别以为你们能抓到我,警局里有我的人! 贺霄当时随口说:你证明给我看,我就去见你! 然后,尼桑和手下就被毒死了,而在消息传出的第一时间,宁珩派人来“接”他了,还顺便抓走了他的小尾巴——楚禹。 楚禹被抓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状况,他可以死,可以找机会用自己的命换这个器官贩卖集团东南亚地区头目的命,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楚禹送命,加上宁珩的“合作”提议,他索性将计就计,想要试试看能不能保下楚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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