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爱惜好你自己。 花崇抿了抿唇角,眼睫颤了两下,接着咳了两声,拿出气势道:“还看,看够了没啊?” 柳至秦叹了口气,“你那衣服别披着,穿好,拉链拉上。椿城冷,别冻着。” 花崇条件反射就“哦”了一声,正要拉拉链,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太听话了。 “沈寻安排了直升机,很快就到了。”柳至秦说:“你准备一下,和乐然昭凡一起回来。” 花崇看一眼时间,“从函省派直升机过来,没这么快吧?” 柳至秦摇头,“是直接从钦省派的。” “那现场……” “由椿城警方负责调查。”柳至秦顿了顿,欲言又止。 “怎么?”话题一旦转移到案情上,花崇立即变得敏感,“洛城又出了什么事?他们今天冲着我来,但按理说,他们不该这么冲动,自杀式伏击更是没有必要。” 而且他与乐然、昭凡身为被伏击的当事者,暂时应该留在椿城,但沈寻却派了直升机,立马就想将他们三人带回去,这不太合常理。 自己与柳至秦是恋人关系,乐然和沈寻也是,但同时,柳至秦和沈寻都是成熟稳重的刑警,不至于因为记挂自家恋人,而在重要的公事中掺杂个人情感。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洛城需要他们立即赶回去。 “没有出事。”柳至秦道:“不过确实有一些新情况,你回来了我们再讨论。” “什么情况?”花崇问。 柳至秦端详花崇片刻,“记不记得陈队以前向我们暗示过,他怀疑某个人有问题?” “你们查出这个人是谁了?” “是韩渠。” 花崇瞳孔小幅度地收缩,神情有一瞬的凝滞。 “回来再说吧,现在一切都没有定论。陈队也什么都不肯说。”柳至秦说:“不过以你的性格,既然知道了,就肯定放不下。回忆一下也好,看能不能想起一些关于韩队的细节。” 挂断电话后,花崇脑子空了几秒,然后一股冰冷的麻意开始从脚底翻涌腾跃。 韩渠,韩队。 他低下头,右手撑着额头,抿紧的唇难以自控地轻颤。 紧闭的眼皮阻隔了视线,韩渠转身,笑着挥手,“花花。” “花花”这个绰号,是多年前特警支队的前辈给起的,这些年下来,韩渠每次见到他都这么喊,只有在特别严肃的场合,才会改叫“花崇”。 他用力捋着头发,手背与小臂青筋突显。 “花队,花队!” 乐然的喊声将花崇拉回现实中,他回了声“来了”,就从座位上站起来,跳下警车。 “直升机来了。”经过刚才那一场枪战,乐然警惕了许多,连声调都低沉不少。 直升机带着巨大的震响降落,花崇虚眼看去,心头一惊。 同一个型号的直升机在不同单位有不同的涂装,沈寻调来的竟然是军方的直升机。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特别行动队还能调用部队的资源? “走!”乐然说。 花崇点头,正要与乐然一同朝直升机跑去,就听见一声响亮的——“操,你怎么来了?” 骂人的是昭凡,而昭凡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 “来接你。”男人说。 “我现在在执行公务!”昭凡指了指自己背后的狙击步枪,“看到没?” 男人叹气,“我也在执行公务。” “你执行什么鬼公务?” “带你去洛城。”男人拿出手机晃了晃,“沈寻的意思,要不你自己问他。” 昭凡狐疑地拧起眉。 “如果从函省派直升机,那就太耽误时间了。沈寻让我帮忙,直接从钦省调。”男人好脾气地解释,“我和警方不熟,倒是和军方熟悉一些,所以……” 花崇问:“那位是?” “昭凡哥的男……”乐然话说一半打住,改口道:“昭凡哥的好朋友,也是寻哥的好兄弟。” 花崇会意。那人与昭凡的关系一看就非同寻常,昭凡平时几乎没有凶过人,一见那人就变了脸色。但那种凶悍里,又带着几分亲昵与熟稔。 乐然刚才的“好朋友”,简直是欲盖弥彰。 那人能调来军方的直升机,但看上去不像军人,应该是个与军方有密切关系的人。 花崇没那么多好奇心,只是走上直升机时又看了对方一眼。 不过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昭凡身上,压根儿没注意到他。 直升机起飞,舱内光线阴暗,晃动厉害。 警方的直升机很少开出这种风格,花崇被晃得胃中翻滚,非但不气恼,倒感到一丝怀念。 那时候在莎城,所有直升机都开得极其彪悍——比现在这架更加彪悍。 因为时间意味着自己、战友的生命,没有人敢耽误。 又一次毫无预警的晃动后,花崇感到右边肩头一沉,发现是乐然没坐稳,撞过来了。 “没事吧?”他连忙扶了乐然一把。 “没事没事。”乐然重新坐好,瘪了瘪嘴。 花崇循着乐然的目光看去,瞧见在机舱的另一边,昭凡正靠在那男人的怀中,睡得安稳。 “哎……”乐然左右晃头,活动颈部。 花崇笑,“怎么叹起气来了?” “有点儿困。”乐然说,“想睡觉。” “那就眯一会儿?” “刚才就眯了。结果一放松,就被晃得撞你身上了。” 花崇忍俊不禁。 乐然这是在羡慕昭凡睡觉时有人护着呢。 有人护着,直升机晃得再厉害,也不会摔倒。 乐然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还是不眯了吧。” 花崇瞄了他一眼,猜到他很希望坐在旁边的是沈寻。 想到沈寻,花崇又往昭凡的方向看了看。那男人和沈寻认识,交情似乎还不浅,那和柳至秦呢? “我以前在部队时,经常坐这种直升机。”乐然大概是没法睡觉,索性说起话来,“退伍后就少了,特别行动队的直升机和这不一样,没想到今天还能坐一回。” 花崇顺着问,“那位先生是军方的人?” “啸哥啊?不是,他大哥才是。”乐然眼睛一亮,“他大哥是我偶像!”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花崇总算是搞清楚了,昭凡的另一半叫严啸,和沈寻是发小,都是家庭背景颇深的人物。乐然崇拜的是严啸的兄长,一位身居高位的军方神秘人物。这次能以最快速度调来直升机,就是托这位兄长帮忙。 花崇无意了解太多军方的事,乐然也不敢什么都说。不久昭凡醒了,小声与严啸说着什么。花崇注意到,严啸看昭凡的眼神一直很温柔,好似带着无尽的宠爱与难以言说的深意。 突然很想马上见到柳至秦,用没有受伤的手搂住柳至秦,放肆地亲吻柳至秦,然后看柳至秦的眼睛,看那双深邃眼眸中的自己。 分别还不到两天,就那么急切地想重逢。 花崇捂住眉眼,笑自己着了柳至秦的道儿。 直升机降落在洛城市局的屋顶停机坪上,乐然第一个跳下去,花崇正要跟上,就看到一只熟悉的手。 柳至秦在下方看着他,眼中尽是关切、想念,还有被竭力隐藏着的占有欲,温声道:“来。” 他没有半分犹豫,抓住柳至秦的手,轻轻一跃。 柳至秦恰到好处地揽住他的腰。 直升机的侧门不高,跳下去是很自然的事,被牵着跳反倒显得可笑。花崇记得自己从来没这样被人牵过,但递手的是柳至秦,那么再可笑,他也想牵住那只手。 屋顶风大,花崇手指很凉,柳至秦牵着他一路小跑,躲进楼梯间里才停下来。 身后,是直升机起飞的嘈杂声响,还有昭凡被风刮散的喊声:“你不回去?我操,我得执行任务啊兄弟!” 楼梯间里无风,算得上温暖,花崇见昭凡和严啸大步走来,严啸似乎说了句:“我是你兄弟?” 昭凡没有回话,跑进楼梯间才道:“那你找沈寻去,你和沈寻总是兄弟了吧?” 花崇有点想笑。 严啸向柳至秦点了点头,转身拉着昭凡下楼。 四下渐渐安静下来,柳至秦说:“我看看。” 花崇脱下外套,露出左臂,“昭凡给包扎的。” 柳至秦握着他的手肘,盯着伤处,眉心的皱痕越来越深。 “行了别看了。”花崇重新将衣服穿上,“之前你给我说的事,韩队那……” “你当年和我哥一起集训时,也受过伤,也是左臂。”柳至秦轻声道:“不过不是枪伤,是过障时被钉子划了一道口子,就在这儿。” 花崇愣了一下,“是吗?” 集训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被钉子划伤这种小事,哪里还记得。 “你记不得了,但我记得。”柳至秦抬眼,望向花崇眼底。 花崇感到心脏被紧紧握住,连同身体都动弹不得。 “你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和一条迷彩裤,脚上是牛皮靴。”柳至秦慢慢道:“左臂上有血,也有汗。黑色背心被汗水浸透,贴在你身上。” 花崇耳根渐渐发烫,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完全想不起那时候穿着什么衣服。 柳至秦却全部记得。 “那个过障项目是集体定向越野里的一项,如果你因伤退出,或是耽误时间,你们整个小组的积分就会受到影响。”柳至秦继续道:“我们一帮军校生被叫去当助理裁判,负责计分、监督你们。” “我看着你受伤,然后被队友围住。那时我也想冲过去,但我没有立场。我哥,还有其他人想让你停下来,包扎好了再继续下一个项目。但你不同意。因为一旦停下来包扎,就必然耽误时间。” “你想拿第一。” 花崇嘴唇动了动,脑海翻起波浪,一枚小舟正奋力搜寻着当年的记忆。 遗憾的是,他实在是想不起柳至秦站在远处看他时的模样。因为那时,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集训比武上。 他甚至没有看到柳至秦。 “那道伤口一直在流血,你也没停下。”柳至秦接着说:“整个定向越野项目结束的时候,你整个左臂看上去……” 花崇说:“很狰狞?” 柳至秦摇头,“很诱人。” 花崇呼吸浅浅一滞。 “你们组拿到了第一,你浑身是汗,手臂淌血,虚脱地坐在草地上,让医生给上药。”柳至秦说,“你皱着眉忍痛,一声也没吭,只有汗水不停往下掉。” “那大概不算特别美好的画面,但那天晚上,我想着你受伤、吃痛的模样……”柳至秦靠近,将后面的话灌进花崇耳中。 花崇背脊一阵酥麻,耳根彻底红了,右手险些一个用力,将柳至秦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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