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笙这个时候冷静的有些冷酷,“火灾发生在冬天,这里的气候冬季湿冷,并不是容易发生火灾的季节;火灾发生前,周明浩为了钱多次跟父母争吵,后来他父母拿出所有积蓄,想为他娶亲;火灾发生时,全村都被惊动了,最先发现周家老屋着火的村民去新屋找人,却没看到周明浩,最后有人在老屋附近发现了他,与他住的新屋方向相反;周明浩住的新屋里,没有一张父母的照片,更别说黑白照。最后——” 许解都快要哭了,“还、还有一个‘最后’啊?” 庄笙垂下眼眸,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周明浩的大学专业,是物理,他熟悉电路。” 庄笙的话说完后,车子里一片死寂。 好半晌,瘫在车座上的许解语气飘忽地说道:“弑父弑母,这罪大发了,光‘忏悔’都不够啊。” 可不是不够,所以周明浩“忏悔”死了。 这样说来,难道那个凶手是在处罚有罪的人,是做好事?那这样来看,另一名死者陈今仁,会不会也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恶事,然后凶手才选择让他“忏悔”的呢? 许解精神一振坐直来,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庄笙听,庄笙听了却轻轻摇头。 “凶手和死者接触的时间不会太长,否则再谨慎也会给警方留下破绽。周明浩的死距离陈今仁的死不超过半个月,中间还有凶手的杀人冷却期及凶手选择下一个目标所花费的时间,保守估计,凶手从认识陈今仁到杀掉他,最多用了五天时间——没有人会对一个只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吐露过于隐秘的往事。” 许解泄气地倒回椅背上,“唉,那这凶手是怎么选择目标的呢?总不至于看谁不顺眼就选谁吧?” 回到市局时天已经黑了,庄笙直接下班回家,刚进家门,接到孟衍打来的视频电话。庄笙沉郁一天的心情稍微得到缓解,等看到孟衍那张成熟可靠的俊脸,嘴角已经不自觉扬了起来。 “衍哥哥,你忙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隔着屏幕,孟衍眼神在他身上一扫,微微皱眉,“才回去上班第一天,就有了案子?” 庄笙毫不意外孟衍能猜到,嘴角微扬的弧度落回,他点了点头,只简单说了下大概情况——他并不想跟孟衍的视频电话都用来讨论案子。孟衍看出庄笙情绪有些低落,当然不会再说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笙笙,我再有两天就回国。还有关于重建行为分析组的审批,很快也会下来,相关手续我都办好了,等我再调几个人,笙笙你的行为分析小组就成立了。”庄笙一听果然立马笑了起来。 “真的吗?”问完后扳着手指头数,“我一个,衍哥哥一个,许解也算一个。按照以前小组的编制是五个人,那还有两个人,衍哥哥是要找以前的组员吗?” 孟衍觉得庄笙数手指的模样特别可爱,让他想起小时候做数学题的笙笙,如果不是现在隔着屏幕,恨不能将人抱进怀里好好揉一揉。 “我不打算再照以前的来,虽然我现在只是挂名组员,那边的事推脱不掉也还是要去,但笙笙你才是最重要的,我肯定会经常伴在你身边,所以局里有你和我就够了。你想许解加入?那也无妨。剩下几个人,则会以编外人员的形式加入小组,只是身份对外保密。” 庄笙听得愣住,眨了下眼睛,“就你跟我?” 可有可无的许解被完全忽略了。 孟衍微笑点头,“对,就你跟我,现在开心些了吗?” 庄笙大大地点了下头,脸上笑容灿烂极了,“开心!”
第7章 Ⅰ.忏悔录07 第二天来到局里,庄笙一进入大厅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平时看到会点头开个玩笑的同事,此时变得特别安静,相互之间看到了只用眼神示意。 庄笙:“……” 几个月没来上班,难道实行言语管制了?彼此之间不能说话,只能道路以目? 黎白前后脚跟着庄笙来上班,正要叫上队里的人开个会,讨论一下在凤溪村调查到的情况,还没进刑侦办公室的门,在走廊外面看到一个意外出现在这里的人,顿时诧异地停下脚步。 “黄队长,您怎么在这里?是有什么公务吗?”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上,一名身穿警服的中年警察站在绿植边,肩膀挂着两条银色横杠和三颗银色四角星花,面部线条硬朗,嘴巴两边纹路很深,面容和眼神看着就饱经风霜。 黄鸣鹤转过身来,拍拍黎白的肩膀对他点了下头,语气颇为亲近,“小黎,只是例行询查,问几句话而已。问完了就让你的人归队,你该怎么安排工作就怎么安排,不要受影响。” 黎白对省厅一直在追捕某个犯罪集团的事有所了解,他在省厅时就曾参与过几次行动。也知道那次抓捕行动失败后,上面专门成立了专案组,黄鸣鹤担任专案组负责人。 听了黄鸣鹤的话,黎白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黄队是调查那起爆炸案件吗?怎么查到丹藤市来了?” 没记错的话当时史柯带领的丹藤市刑侦支队一直没有参与省厅的追查行动,只在最后抓捕时出警力协助,却没料到踏入罪犯设下的陷阱,参与人员死伤惨重。 “警方追查那个犯罪团伙已经好几年,耗费不少时间跟人力。那次爆炸暴露了双方互派卧底的事实,安全起见,那边的内线已经蛰伏起来,这边的卧底埋得到底有多深却谁也不知道。没查清楚的情况下不能再贸然跟进,否则下次再踏入埋伏圈怎么办?” 黄鸣鹤说完看向站在一旁有些懵有些紧张的许解,放缓声音安慰道:“小同志,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别紧张,有什么说什么,讲清楚事实就行。” 许解:“……” 更紧张了怎么办。 庄笙看出黎白与眼前这名中年高层警官认识,他从此人身上的警衔和黎白对他的称呼,推测出他的身份。 一级警督,授予正处级,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黄鸣鹤,7.14公路爆炸案专案组的负责人。 庄笙有心想问爆炸案的详情,才刚开口,黄鸣鹤摆摆手,似乎很感兴趣地认真看了庄笙两眼,问道:“你就是孟衍手底下的那名犯罪侧写师?” 庄笙眼睛微微一亮,“您认识孟衍?” 黄鸣鹤严肃的表情有所缓和,露出一点笑容,“丹藤市行为分析组孟组长的大名,谁人不知,那可是让任何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人物,可惜他已经退出了警界。” 他感慨地又说了两句,庄笙看出他不想多谈爆炸案,也就没有再问。本来这种涉及内鬼的案子复杂又敏感,保密程度很高,轻易打探不到。 只是—— 庄笙盯着黄鸣鹤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邀请孟衍协助专案组调查?黄队你——” 黎白乍然听到黄鸣鹤说专案组要求助孟衍,一时吃惊喊了出来,面色也不大好看。他皱了皱眉头,忍下心头泛起的不舒服感,语调克制地说道:“黄队,内部调查没出结果前,让下级部门的警员参与进来,会不会对专案组的行动造成不良影响?而且,孟衍早就离开市局,也一直没有复职,他现在算是体制外的无关之人。” 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黄鸣鹤听得却笑了笑,倒也没觉得他这是刻意防着孟衍或是故意针对什么的。黄鸣鹤默然片刻,轻声叹了口气说道: “小黎啊,内部调查这块不归我管,但我知道,当时的抓捕行动丹藤市刑侦支队只是协助,主要问题还是出在总队那边。明面上说不把内鬼揪出来,不好开展下一步行动——说是这样说,但不可能真的中断追查。那个组织警方已经跟了很久,你在总队时也参与过几次布防抓捕行动,也知道多任罪犯逍遥一天,就多损害一天国家的利益。孟衍这个人跟常规执法者不同,他心中缺少敬畏,对罪犯既无畏惧也无痛恨,说白了,受害者和罪犯在他心里没有区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最危险的潜在罪犯。” 黎白惊讶地张大嘴巴,“既然这样那您还——” 黄鸣鹤转头看着他笑了笑,语调依旧沉稳平和,“利剑在手,用得好,杀敌事半功倍;用得不好,反伤其身。关键不在于这柄剑,而在于用剑的人。” 黎白垂眸不语,沉默片刻后说了一句,“黄队很了解他。” 黄鸣鹤摆手笑了笑,“了解他的不是我,是丹藤市的老局长,这些话是老局长跟我说的,他还给了孟衍一句评价。” 黎白抬眼,眸光微闪,“什么评价?” 黄鸣鹤神情微敛,凝神目视前方,“剑若无鞘,损毁其身;剑归鞘中,藏尽锋芒。”黄鸣鹤说到这里微顿,叹息一声,“我以前不明白,后来见过孟衍几次,终于明白了老局长这句话的意思。” 黎白听后久久无语。 * 出现两名死者,南明市与凤溪村两案合并,移交到市局,陈今仁的尸体也被送到市局的解剖室,辛凰对尸体进行了解剖,确定陈今仁是溺亡。 因为要得急,作为副主任的辛凰不得不亲自写报告。她就坐在解剖室,右手边放着助理法医师泡好的咖啡,背后是刚解剖完虽然缝合了却没盖上白布的惨白尸体。 浓浓的困意和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让辛凰鼻子失灵,她无滋无味地喝着咖啡,几乎是闭眼敲完报告。完了倒头趴在手术台睡死过去,却在半个小时后被人拍醒。 “辛姐,新来的那个黎队长问尸检报告出来了没?他马上开会要用。” 一夜没睡又被强行吵醒的女人,其暴躁程度可想而知。 “催催催,催命啊催,他是不是赶着投胎!” 来叫人的警员:“……” 惹不起,惹不起。 “尸体气管里有泥沙,可以检查到水性肺气肿。为了进一步确认,我把脏器的切片送去专门的罪证化验室,请求他们帮忙做了硅藻实验。在肺脏、肝脏、肾脏里面发现有硅藻,和水样的硅藻进行比对后,是一致的——由此可以断定,受害者为生前入水,也即是说,他入水时还是活着的。” “除此之外,检测到死者胃里含有大量酒精,是不是酒驾自己开车冲进河里不确定,但死前妥妥的醉鬼无疑。死者胃内食物全部成乳糜状,只有极少饭粒、蔬菜残渣留存,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饭后四小时,也就是晚上10点到11点左右。以上。” 虽然因为睡眠不足而脾气暴躁,但该做的工作一点不少,也一点都不马虎。 辛凰面无表情地说完,扬起下巴朝对面翻了个白眼坐下,还是四肢瘫在椅子上的坐法,仿佛没看到对面黎白难看的脸色。 其他人察觉到队里的法医和新来的队长之间暗潮汹涌,都不敢随便开口说话,生怕扫到台风尾。只有庄笙仿若未觉,手里握着钢笔在本子上轻画,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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