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道主义精神自居且著名的国际公益组织LOLO负责人来寻求和审慎公司合作,指明了要即将发布的专辑概念。 秦绍笑问:“保罗先生怎么知道下张专辑的概念就符合贵公司的公益主题呢?” “全世界都在解析D-Day的音乐,他们都说接下来会是治愈自我的曲目。当然,如果猜错了,我们还是想请正能量男团D-Day做我们其他公益主题的形象大使。之前发布的校园系列专辑就曾登上国际音乐榜,虽然没有名列前茅,但专辑意义深远,恰好契合了近几年校园频发的霸凌事件。望贵公司考虑一下。” 其实,如果真能和LOLO合作,审慎公司可以说是被宠幸,可能的话还会“乌鸦变凤凰”。 秦绍看出对方的诚意,但也不愿让对方到时反悔,于是说:“保罗先生,专辑发布过我会亲自向您报告,之后我们再商议。” 保罗自然听出这个东方男人的话中意,谈判算是口头成功,也不再停留。 秦绍转身,勉强露出笑意:“实际上LOLO负责人上个星期来过电话,这件事我和其他部门的部长谈过,如果合作成功,公司打算将这次的专辑收入全部捐给LOLO公益组织。造福世界是一方面,传播我们的音乐概念也是一方面。只是,这样一来,谌独你们可能就得受点委屈了,还是只能刚好吃饱穿暖。” 从经济角度,谌独自然知道它存在的风险,公司可能会因此出现赤字,但于音乐而言,值得。 “秦老师,我赞成您的想法。音乐融于大爱,这是身为音乐人的自豪。至于成员们,我会一一去谈谈,看看他们的真实想法。” 谌独转身直接召集成员开了个会,虽然成员们可以直接在秦绍面前说,但工作时彼此之间难免会顾及上下级关系,有些偏激想法还是不适宜出口。而一旦让谌独这个队长当中间的沟通桥梁,结果就会大相径庭,得到的反馈也会是最真实的。 听到合作,成员们都乐开了花,觉得值。 等事情有序完成后,大哥宁沅拎着外卖走了进来,谌独放下手机在桌上挪出位置。 宁沅看到了他亮屏的手机热搜界面,沉下了脸。他拿到外卖就赶来,来就是想聊聊天等热度下去,让谌独错过这个消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一人一盒排骨,最近他们体力消耗过大,需要补充营养。但宁沅觉得自己体重似乎增了,死活不碰半点油,为了维持好的形体。 宁沅啃着黄瓜,瞥了一眼谌独电脑旁的记者发布会问题整理,“小独,记者发布会上……你有考虑过如果记者问一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吗?” 发布会上会有记者的自由提问环节,这肯定是避不开的,身为大哥,他有责任提醒一下谌独。 这是谌独的私事,和D-Day相关的问题不同,没有秦绍和其他部门一起斟酌字句给出具体的应对方案。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但却会波及整个团队。 谌独嗯了一声,“在此之前,我会整理好字句。” 谌独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宁沅都看在眼里,于是两人安静着。 谌独扒拉米饭,低声问:“哥,作为艺人,我们能谈恋爱吗?” 宁沅怔了一下,自己是佛系青年,没有谈恋爱的欲望,但是其他人可能和自己不同,他们可能渴望恋爱。 身为偶像,有过太多的前车之鉴,最终得出结论:某个重要年龄段最好不要爆出任何恋爱新闻,会把粉丝伤透,自己的身价也会降低。 也有人反驳,艺人也是人,可是这一法则并不该适用。多少女孩子的的青春都挂系在你的青春上,你却猝不及防地官宣你有喜欢的人了,那太过于残忍。 “小独,这个问题,实际上我也还没找到答案。偷偷谈肯定是辛苦的,可如果说出来,就会看到很多眼泪,这样的恋爱怎么都避不开痛苦。但是,也有人合理安排时间,和恋人偷偷恩爱很久很久。最后官宣的时候,粉丝们差不多已经成家立业,也就只剩送出祝福。所以,这取决于你想要哪一种方式。” 谌独垂眼。 宁沅多嘴一句:“小独,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谌独怔了一下点头。 “那这个问题能够回复吗?”宁沅拿出手机,指着#谌独gay#的话题,“秦老师刚刚找过我,他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出现恋爱传闻,它会覆盖即将发布的专辑热度,到那时音乐就会被贬值。还有就是,丫头们肯定没做好接受的准备。但是,这些都只是建议,我们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和打算,因为现在网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需要给个回应。小独,吃完饭去找一下秦老师吧。” “好。”实际上他想过这些问题,本来他可以坦然否认子虚乌有的说法。 但是,姜仇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其实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喜欢上他了。 但现在,无须纠结再三,因为他们彻底结束了。 饭后他去找了秦绍,表示自己已经一身轻。故此,审慎公司回应: 「不信谣不传谣。 谌独先生目前单身,不论将来性取向如何, 我公司都将尊重谌独先生。」 “流氓兔”无法操控散乱网民的评论,于是各色路人终于可以“高贵”一回,指责本职黑们不尊重同性恋者,同时有部分网民期待“制毒女孩”在超话狗急跳墙露出憨态。不过,期望都落空,因为一个话题直接“爆”,即#制毒cp超话炸号#。 始作俑者姜仇,此时正坐在话题平台集团负责人崔寓的办公室内。 几分钟前,他建议崔寓将“制毒cp超话”炸号。崔寓不知他何出此意,姜仇下属拿出文件,上面列举了一系列炸号的合理理由: 超话内高价贩卖周边、误导未成年人超额消费、恶意刷分打榜、意淫类小黄文遍布等等。 崔寓一一看过,自然是被说服,不过还是一句:“实际上这都是基本操作。” 姜仇嗤笑:“当越来越多的无形黑手被理所当然当成基本操作,就难再清朗。尤其是激怒少数人,他们随意点一把火扔进来,你真的可以灭掉?” 崔寓觉得姜仇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但好在他只需关掉“制毒cp超话”,也没什么损失就不再深究。 事情谈妥,崔寓笑问:“听说你身边有人了?不会是那些少爷们的玩笑话吧?” 姜仇淡然:“是有。不过闹了点小别扭。” “还真有?!这一点不符合你的性格。” 崔寓显然被姜仇口中的“小别扭”惊到了,明明姜仇语气淡淡,他却听出了小情侣间的黏黏糊糊。多年来姜仇在他认知里的深井冰患者形象崩塌成渣渣。 姜仇只是礼貌笑笑。 看到“制毒cp超话被炸号”的消息,谌独内心并无多少波澜。起初他是介意它存在的,因为那不是事实。后来才得知它不过是“制毒女孩”精神上的愉悦品,也就随它。虽然为了影视宣发被“制毒女孩”莫名按头很难受,但只要自己辩证地看待它的存在,就不会徒增烦恼。 以后,他和邹窒不再有任何瓜葛,和姜仇也是。 原来兜兜转转,不过是胡闹了一场。 第二十五章 胡同 一个星期后,一切趋于平静。 夜晚灯火通明万象雀跃,没有网络上的恶俗谩骂和相互诋毁,多的是长时制工作后的自我犒劳。 在封闭空间待久了,逼仄压抑得人喘不过气,谌独感觉自己的灵魂是飘忽不定的,词曲的灵感都围绕着负能量。这段时间一直活在一片抑郁之中,渴望融入人群去感受一下烟火。 凛哥虽然担心他的安危,但连日来见人日趋消瘦,心疼是有的。也想着总不能困一辈子,总需要走出去透透气。 于是两人来到了灯火阑珊的“100℃夜市”,人们穿着背心搭短裤,踩着拖鞋,在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摊前走走停停。 谌独也难逃脱这样的惬意,停在手链摊前,不挑选,就看着身旁几对情侣评价。 “帅哥,有相中的吗?物美价廉。”摊主是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人,在头顶明灭的光线下笑得很迷人。 但谌独却无以察看,压低的鸭舌帽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他只是笑着摇头。 女人见他驻足时间不一般,这买卖得成功才行,于是不依不挠地说:“您可以送给您的恋人,这小物件虽然小了点,但能套住人的心。” 恋人?没有,曾经倒是有一个名副其实的假恋人。不过,他可能连正眼瞧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毕竟从他的穿着和言行来看,该是只喜欢和奢侈品捆在一起。 姜仇处于上流圈层,与名流打交道,总不能手上戴个路边摊淘来的饰品,平时手上的名表都换了好几个了。也不是揶揄他,自己也一样,就算买了这条手链,恐怕不到一天就会消失无踪影。各种采访活动,舞台表演的服装,都是严格穿搭,赞助商是不会愿意让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拉低了他们服装的品格。 摊主见谌独仍旧停步,再劝道:“买一个吧?” 谌独回过神来,敛了笑,自己刚刚是……想起姜仇了吗?朝摊主摇了摇头,快速移开了步子。 凛哥身子落后一步:“需要我送你吗?闲暇时间可以戴。” 谌独笑:“哥不用了,我怕你的心意被我糟践了。你知道的,我对珍藏礼物真的就是个白眼狼……” 凛哥见人停了:“怎么了?” 谌独视线擦过帽檐随着不远处于小摊子间隐现的身影,淡然转身笑说:“哥,我想自己再逛一会儿,你先回去吧,还有,这个带回去给小酌。你在看老奶奶雕刻的时候,手工摊的大爷送给我的。” 凛哥接过后叮嘱:“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好。”谌独顺着那个右移的身影走去,等走出凛哥视线范围便跑了起来,他不能让身边人担心。 凛哥目送着他,虽是经纪人,可现在已是自己的下班时间,他肯陪谌独出于不放心。公司专门派出保护谌独的人员已经在本周正式结束,居安思危但总不能一辈子被人时刻复刻足迹,也不能因为怕而蜷缩角落,总需要新的开始,回到日常去才是生活。 谌独肯定是希望能够独自穿行于夜色中的,这才和他的性格相贴。 凛哥看着手里精巧的木制小蜻蜓,笑着:“好了,得回家跪搓衣板了。” 强劲的风划过耳侧,灯火逐渐稀少,谌独右手抓着拐角墙面停顿,余光瞥见右侧胡同的身影。转向,双手插兜的男人垂着头,背部微微佝偻,乍一看像无头尸人。 谌独脚尖偏向快步跟上去,男人沿着长长的胡同直行。谌独以同样的步速跟着,头顶的光已经由刺眼的白炽变成了浓郁氛围的黄光。 周遭寂静,只有风的声音。 停下脚步,前面几米处的男人回头,乱蓬蓬的长发胡乱扎在后面一小缕,黑短胡茬下的嘴角动了动,视线从地面往上抬,肩膀也随之后扯动两下挺直了身子,佝偻不复存在,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明明三十几岁,却像是六七十岁的邋遢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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