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孙濯是从小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大他一岁,小时候因为频繁搬家的缘故导致留了两级,比周悬还晚一年参加工作,当年考上公大以后读了刑科专业,毕业后就分配到了市局,勤勤恳恳工作,昨天是被他硬拉到酒吧去散心的。 周悬只记得自己钓鱼执法前这小子好像阻止过自己,至于后来他跑哪儿去就不清楚了。 孙濯顶着俩熊猫眼,一脸苦逼:“昨晚?你还说昨晚呢,要不是你非得去喝酒,我用得着在这点灯熬油的写报告吗?” “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孙濯拿过保温杯灌了几口水,随手拿了根玉米肠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昨晚你喝大了非要找帅哥爽爽,我劝过你的。” “那你怎么把我劝人家床上去了?” “谁把你劝……啊?你不会真跟人……” 周悬意识到不妙,赶紧去捂孙濯的嘴,哪成想这小子嘴快已经大嗓门喊出来了:“你真跟人一夜情去了??!” 整个支队办公室的人都朝他投来了鄙视又八卦的目光,周悬臊得脸上发烫,心下连把这小子埋哪都想好了。 孙濯赶忙解释:“不是,你昨儿个去跟人搭讪的时候我尿急,想着你应该不至于干出多离谱的事来,就先去解决生理问题了,回来的时候发现一个扒手正在掏包,我当场就把那贼擒住扭送回局里了,这不,报告还差收个尾……你又是怎么回事啊?” 周悬头皮发麻,大着舌头支支吾吾道:“我好像……好像拿了人东西没还。” “什么东西?不会是……”孙濯两手一比划,浮夸地在胸前比了个爱心,“你这偷心的贼!” 这小子的不靠谱简直是在周悬雷点上蹦迪。 这会儿已经六点了,他想着该趁夜场开场前尽快找到东西还给裴迁,回来还能再在档案室泡上一小时,便去酒吧找经理调监控录像了。 那裤腰带挂在松垮肚腩上的酒吧经理用鼻孔看着他,趾高气昂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监控想查就查?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周悬心知这种场合多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就算他是警察也得拿着上面的批文才能让对方配合协助。 好在他除了职业之外还有个优势,给昨天跟他一起出来鬼混的狐朋狗友卖了个惨,对方一通电话就让经理挤出了满脸的谄媚。 “哎哟,您是郑少的朋友啊,这不闹误会了嘛,早知道您是自己人,我刚也不会……哎!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周悬心道谁跟你是自己人,翻着白眼用经理的手机查看吧台到卡座之间的监控录像,果然看到裴迁和自己同屏出现了。 那时他摇摇晃晃走到裴迁身边,主动跟人搭讪,还一把抢走了对方正在抛玩的…… “硬币?” 在这个自动贩卖机都要扫码付款的时代,现金算是稀罕玩意儿。 周悬先是疑惑裴迁为什么会随身带硬币,随即意识到这应该是对方比较在意的东西,那就不能随便搞个一两枚敷衍人了。 他打发走酒吧经理,在昨天他和裴迁活动的范围搜了半天,连半个钢镚都没看到,酒吧保洁也说没见过类似的东西。 这下他只能寄希望于是掉在包间里了,硬着头皮找酒吧经理借了房卡,没想到一推门,房间里的灯居然是亮着的,床边还站着个人。 裴迁没想到会有人来,两人对上眼,瞬间就觉得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周悬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该死的,他为什么这么心虚! 好在对E人来说,这点小尴尬只算小场面,他一脚踢开瞪眼在旁边看戏的酒吧经理,动作无比自然地带上门问:“找到了吗?” 裴迁见到他就觉得好不容易舒缓下来的三叉神经又开始痛起来了,坐在茶几上扯松了领带:“没有。” 周悬不信邪,在房间里找了个来回,连地板缝都抠过了也没找到那枚丢失的硬币。 他叹气道:“不会是被乌鸦叼走了吧……”
第4章 裴迁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周悬解释道:“乌鸦不是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吗,硬币、易拉罐、玻璃之类的东西它们都会收集起来,最近雁息的乌鸦多了起来,搞不好就是它们干的。” 对于弄丢了别人东西这件事,一向受着良好教育的周悬感到很愧疚:“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我想办法赔给你。” “不用了,丢了就丢了吧。”裴迁起身,拿起搭在架上的风衣,走到门口准备关灯,“我要退房了,你还打算找吗?” “我送你回去吧。” 暂时不知道怎么弥补对方的周悬主动献殷勤,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大对劲。 昨晚可是发生了那种事,仅仅过去二十个小时他就在事发现场提出这样的请求,太暧昧了吧…… 裴迁倒是没往别处想,今晚的气温创了今年的新低,没什么准备的他正愁吹冷风回去会加重头痛,也不介意搭周悬的便车。 他跟着那人一路沉默地下到地下停车场,停在了一辆库里南前。 他觉着自己的体质越来越差了,拉开车门的时候好像手都在抖。 怕他误会,周悬解释道:“我家三代警,可开不起七位数的车,这是我从刑侦副队那儿借来的,等下送你回去,顺便还车。” 他口中那位知名的阔少也曾跟裴迁有过交集,“姜惩?” “你也认识他啊。” 裴迁抿着发白的嘴唇,“下班前他还跟我说有个省厅来的绝情浪子作风不正,昨晚刚跟人一夜情,让我离这人远点。” “……我能先回趟市局吗?” “距离这里最近的抛尸地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我怕坐上你的车就下不来了。” 都怪孙濯那没轻没重的一嗓子,现在倒好,周悬刚到市局就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可又有什么办法?分明是他自己作的。 周悬硬着头皮问:“去哪儿?我送你。” “市局。” “这么晚了还回去上班,你可真是热爱工作,我辈楷模。” 裴迁隔着镜片瞥他一眼,“嗯……比某些醉到瘫在别人身上,一晚上喊个二十遍不想上班的人好些。” 周悬:“……” 谈到这个他就有话说了,他觉得自己绝对爱岗敬业,就算抓毒贩熬通宵,撑上三天三夜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但只要沾了枕头,他就会变成起床困难户,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思:这个班真的非上不可吗? 早些年他老爸锐评他是“上班如上坟”,周悬觉得这话真没说错,至少现在他不需要被人掐耳朵从床上拎起来了,算是有很大进步了。 可在裴迁这样的劳模面前,他觉得用了几年时间才适应早八晚六的自己无地自容。 像周悬这样的E人永远也不会缺少话题,见裴迁没什么精神地坐在副驾驶,便主动跟人搭话:“抱歉弄丢了你的东西,我总得给你点补偿,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合理要求一定不会推辞。” 在裴迁看来,他就像个弄哭了小伙伴,怕对方去告状而匆忙想办法弥补的小朋友,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裴迁觉着要是不让他安心,只怕他今晚都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念在他们接下来还要合作的份儿上,裴迁选了个一举两得的说法:“愧疚就不必了,你也不是有意的,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就谈谈‘寒鸦’吧。” 提到这个代号,周悬浑身发僵,捏紧了方向盘。 就算是对朝夕相处的同事,他也不会透露过多有关“寒鸦”的情报,但裴迁不一样,他是高局为他钦点的搭档。 他偷瞄着裴迁的反应,对方低头摆弄着手机,这个问题像是漫不经心问出口的,但周悬可以肯定,这人绝对已经酝酿半天了。 他劈手夺过裴迁的手机,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确认没有开启录音功能后揣进了自己的衣兜。 “我刚毕业那会儿正是‘寒鸦’在黑市上闹得最凶的时候。” 周悬淡定地把车开进转角,拐上一条小巷。 “那时候黑市上流通的‘寒鸦’纯度都在8%以上,就算有个体差异,大部分吸食的人还是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出现肌肉溶化、皮肤溃烂、细胞受损之类的症状,比常见的精神药品出现不良反应的速度更快,死亡率也更高。” 裴迁默默算着时间,周悬的年纪果然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这么年轻就能进省厅,怕不是个关系户。 “最普遍的情况是瘾君子会用酒精之类的东西稀释‘寒鸦’,降低纯度后吸食,或者烫吸,也有些人剑走偏锋,把‘寒鸦’当作伤人害命的凶器,在这种毒品刚刚出现的时候,别说急救的医生,就连法医都不了解它的症状,给了很多犯人杀人于无形还能逍遥法外的机会,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后,我的职业规划就定为了一定要让这东西从中国这片土地上彻底消失。” 比起苯//丙//胺一类常见,制造方式也更简单的毒品,“寒鸦”危害性更大,而且性质特殊,余量有限,所以这个目标并不是遥不可及的,现在回想起来,周悬也不会觉得曾经的自己天真。 “这些年你都在追着毒贩的蛛丝马迹到处抓人吗?” 裴迁打量着周悬的侧脸,不知为何,一向坦然的周悬碰上那人的目光,总觉得脸上发烫。 “你那是什么眼神?” “只是这样的话,远远不够进省厅总队吧,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周悬哽了一下,舔着嘴角说:“嗯……我做过九个月的卧底,假扮蛇头埋伏在云南边境上,收集参与贩毒的人员名单和照片,发回公安系统走通缉流程,结果不小心暴露了。” “怎么暴露的?” 说到这个,他觉得丢人,摸着发烫的耳垂道:“上面的人让我发恐吓信给别的帮派,我习惯性设置了公文标准格式……” 裴迁淡淡道:“真是新奇的暴露方式,改论文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不是所有人身份暴露后都有命退回后方的。” 很快就到了市局,车停稳后,裴迁向周悬伸出手,索要着他的东西。 周悬把手机还给他,在对方伸手接时又变了卦,缩手道:“知道了我的事情,公平起见,也该让我听听你的吧?” 对方提醒他:“这是你弄丢我东西的补偿,现在我们扯平了。” 他拿回手机,独自上了楼。 周悬望着那人的背影,摇头在心里念叨:真是个酷哥。 他不舍地摸了摸库里南的引擎盖,去刑侦办公室还钥匙,刚好姜惩就躲在角落里嗦泡面。 对方见了他就忍不住八卦他昨晚的事,周悬堵住对方的嘴,先一步问道:“你对裴迁这人有什么了解吗?”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40 首页 上一页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