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河港 作者:一顾 简介: 阴暗男大学生攻×温柔但会炸毛入殓师受 避雷:攻受人设不完美,受的白月光是攻的哥哥,悬疑内容有bug见谅 月城的五月,记者翟诚岳开车翻下轮渡,溺死在月城河中。 翟诚岳的葬礼上,男朋友申路河和弟弟翟望岳遥遥对视。 寡言而阴郁的少年翟望岳首先提出了哥哥的死存在蹊跷,一场扑朔迷离的追凶之路就此启程。 在此过程中,尘封的真相浮出水面,翟望岳对申路河的感情也在微妙地变化。 申路河在翟望岳眼中,是月城市一场连天的热雨,潮湿而气闷,助长了太多黑夜里缠绕摇摆的念头,也加速了某些东西的枯萎和新生。 翟望岳不喜欢申路河。 嫉妒他虚假一样的温柔和周到,也厌恶他分走了他哥哥的注意力,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上他这样光风霁月的人——一辈子也比不上。 所以,申路河得好好的。 申路河的心口有两道疤痕,再不能给翟望岳更多了。 一道是翟诚岳的死,另一道,则是死亡牵扯出的黑色秘密……
第1章 月城的五月,气温飙升,接连不断的几场暴雨已经有了夏日泛滥成灾的先兆,以上都不算是最难熬的,持续的低气压就像压在每个人心口的一块大石,无法挣脱,如影随形,连简单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浑浊的空气仿佛粘重的固体,从鼻腔辗转到肺部,洗濯一遍再缓缓吐出,似乎就要花去一生的时间。 申路河从来没有预见过,在殡仪馆工作的自己,会经历爱人的葬礼。 他已经流不出眼泪,麻木地走着流程。他对这套流程太熟悉,只是这次不是穿着工作服,站在灵柩旁,用华丽的悼词送别一个他不熟悉的人,而是袖子上绑着黑色纱巾,站在家属中,上了发条一样,机械地随着哀乐鞠躬。 翟诚岳被水泡肿的脸被修复得和身前相似,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可申路河知道他的脸庞不应该如此苍白,应该是被高原和草地的阳光晒得黝黑,带着生命光泽的,他的表情也不应该如此僵硬而平静,他喜欢笑,而且是张扬地大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或者小孩子一样拉扯面部的肌肉,对申路河做出一个贱兮兮的鬼脸。 这一切都给他太强烈的不真实感,一个曾经与申路河如此接近的灵魂,就这么飘然远去,留下的躯壳残破得像个冰冷的石膏像,成了纯粹的物质。 他既不敢看翟诚岳,视线痛苦地偏移开,可那张不甚体面的脸却像有胶水,把他辗转的目光黏了回去。因为他被推进火化炉那个黑色的怪物之后,他就是骨灰盒里的一把,再次看到他的脸庞,只能是在照片和梦中的奢侈了。 那是注定出现在申路河午夜梦回中的一天,而当时他却毫无察觉。 申路河唯一残存的记忆,是那天翟诚岳打来的一个电话,他的声音一直带笑,透过听筒有些失真,然而却没有消解那种好听,分外的低沉熨贴:“我开车来城北接你啊。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到市里过。” 那天下午本来还是淅淅沥沥的滴落阴雨,在某一个瞬间,雨猛然下大,模糊了天地之间的界限,上下一片昏黑,层次分明的月城市在雨幕中只剩下零星的灯塔的光。 申路河才办完一台丧事回到殡仪馆,脱掉黑色的雨衣,浑身滴下的水在地面晕染开地图一样的湿渍。手机响得很不合时宜,他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就毫不犹豫地接通了,以至于本来的动作都按下了暂停,他把手机夹在肩头和脸颊之间,暂且解放了双手,又抬起脚,褪下水桶一样的雨鞋,摆在鞋架上,水滴连续不断地顺着生锈的铁架移动。 做完这一切,他不愿再动弹,衣衫上有的深色痕迹,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他从脖颈间摘下手机,握在手里,像之前每一次给男朋友打电话一样,把那个声音贴得很近,一丝都露不出来,生怕便宜了谁一样。 大概因为天气,所以家属的情绪也格外激动,压抑到极致之后云层里的雨会像子弹一样落下,把天地都砸得翻覆,人的情绪也是一样。厚重的黑伞下,死者的儿子崩溃地昏倒在地,申路河又是打电话又是去扶,一身汗液全部灌在了雨衣和雨鞋内。 他疲惫地坐到折叠凳上,他想对翟诚岳做出一点热情的表示,但一张脸绷了太久,暂且还没有恢复微笑的能力,只好尽量把嗓音放得轻柔:“不用了吧?下这么大雨,我自己过就行。” 男人明白地拒绝了他,理由也很简单,他工作的殡仪馆很偏僻,离任何车站都很远,司机又嫌这里晦气,因而根本打不到车。如此重要的一个日子,翟诚岳实在不忍心让他孤零零地一个人。 “等着我啊,小河!”翟诚岳挂电话之前,尤其依依不舍地这样叮嘱申路河。申路河胡乱地答应着,小河,他总是这么叫,似乎把申路河硬生生叫小了,到了够这个大哥罩着的年纪。申路河开始还不太乐意这个称呼,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这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一个甜蜜的细节。仿佛脸上的僵硬逐渐软化,他忍不住弯起眼角,站起身来,打算去冲个凉水澡,顺便换一身体面的衣服,这季节衣服很难干得了,所幸他在衣柜深处挖出了干净的上衣和长裤,款式有点老旧,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 他拿着衣服进浴室的时候,宿舍里的同事暧昧地对他笑笑:”又去见他?“ ”对。“申路河回答道,和他走得近的同事差不多都知道他和翟诚岳的关系,平时不太关注,保持着礼貌不去询问的距离,偶尔的一两句相关的话也带着腩砜薄薄一层友善,不管是真情还是客套,申路河都十分感激这种友善。 莲蓬头里洒下的凉水让他异常清醒,申路河思忖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默默地把手伸向浴室窗台上摆放的香皂。他已经开始期待和翟诚岳的会面。 没想到,这竟然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翟诚岳的汽车在过轮渡时发生事故,掉进了月城河,消防整整捞了三天三夜,才把他面目全非的遗体捞上来。 仿佛天灵盖上挨了一记重锤,铁锈味顺着头顶流下来,申路河面对着翟诚岳遇难的消息,暂且还能保持冷静,一股劲儿支持着他打着伞,来回地在河边踱步,恐惧而不安地等待消防队的下一条消息。他是入殓师,居然也学会了不见棺材不掉泪。 但当冰凉的尸体,盖着白布,安放在河畔时,那最后的一根稻草终于落下。 灵堂中的人大概地分成三波,其中之一是翟诚岳在报社的同事,多半架着眼镜,带着长期握笔的文人气质,喜怒哀乐都很收敛,轻声细语地道着节哀,同时眼神中探出试探的触角。翟诚岳在轮渡上出事故,这件事可大可小,小到可以是一次简单了结的事故,大则可以是搅动整个月城浑水的风暴。记者的嗅觉是何等的灵敏,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宝贵的,获取第一手消息的机会。 眼看着一位记者正要走上前去打扰翟诚岳的父母,申路河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拉了他一下,眉间凸起淡淡的褶皱:“有什么事,问我吧。” 那记者是个中年人,申路河不认识,所幸他也不难缠,经申路河的制止,立刻应了一声,听话地退了下去,只是轻柔地将一朵白色的花放在横陈的棺木前。 而翟诚岳在自驾路上结识的一群朋友则不同,均和翟诚岳一样高大而不加藻饰,直接地握住申路河的手,上下大幅度地摇晃:”没想到,当年的兄弟又去了一个,还是在老家的河里,造孽啊……“ 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眼角居然泛起浅淡的红色,没人真正流下眼泪,可湿漉漉的吸气声已经此起彼伏。 他们放开申路河之后,又去安慰其中的第三波人:翟诚岳的父母和弟弟。 闷热的空气已经停止了流动,殡仪馆配发廉价的西装吸水性能很差,湿得东一块西一块,皱巴巴的,贴在申路河的皮肤上,像刷了胶水,又像密匝匝的蜘蛛网,粘腻地妄图把他禁锢其中。 他的角度离那对丧子的夫妇太远,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是翟诚岳的母亲周慧腿已经软了,有些站不稳,需要靠着什么东西,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动作。 翟诚岳的家属站在一起,像风雨下残破而摇摇欲坠的鸟巢中,一窝抱团取暖的鸟。至于翟诚岳的弟弟,应该是这三人中申路河最熟悉的。 那是个穿着简单蓝白色校服的少年,高三了,学习很紧,今天大概也是在学校请了半天假,只来得及匆匆在手臂上绑上黑纱。他一头浓黑的短发,身姿抽条拔节,已经到了和申路河平视的身高,眉目和哥哥有五六分相似,有种挺拔而清爽的俊朗,双唇紧抿,透露出一丝倔强来。尤其是眼睛的形状,和翟诚岳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而他瞳孔的颜色却比翟望岳深多了,是一丝光亮都逃不出的黑色,望不见底,看久了,会有轻微的晕眩感,似乎马上也会被吸进去。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翟诚岳最常提起这个弟弟,说我弟弟多么懂事和优秀,从小到大讨大人的喜欢,成绩名列前茅,将来是要上好大学的,话里话外都是骄傲。只是这话题说到最后,总是以翟诚岳的一声叹息结束:”就是我弟弟有什么事总是压着不说,憋着憋着容易出毛病,这几年我一直不回家,也不知这毛病改了没有。“ 回忆到这里,申路河恰好与翟诚岳的弟弟四目相对,他过于少年老成,一种格外郁结的气质几乎让他变得诡异了起来,申路河准备好的话梗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咽不下去,他像根木桩一样呆滞在原地。 ”申哥。“少年忽然开口了,眼神像从未停歇的雨水,在申路河上下洗刷了一遍,随后微微俯下身,压低嗓音,”节哀。“ ”你也是。“申路河试着活动暗哑的声带,”望岳,马上就要高考了,别受太大影响。“ 翟望岳客套地点点头:”生活还得继续,你也是一样,申哥。“他的双眸中留不下什么深刻的印痕,无论是悲是喜。所以也无从猜测,他的内心到底是同外表一样波澜不惊,还是已经碎成了廿七八块,只有一层皮肉束缚着,假如去掉,就会轰然一声卸落一地,拼都拼不起来。 翟望岳淡淡地凝望着对面的年轻男人。印象里,他总是和哥哥站在一起的,单独拎出来看,显得这么不自然。 申路河的长相乍一看不算太惊艳,但平平的五官合起来却摆放得特别令人舒适,包裹着一层清澈而柔和的光线,像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无色无味却带点回甘的那种。他眼角微微往下滑,收束成一个宛如泪滴的形状,哪怕没有表情,也自带一股悲悯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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