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寅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因为方才裴十四的嘴欠朝他屁股上踹一脚,而是回答道:“这得看栎溪那边对顾欣的调查下来之后,才好做分析。” 裴十四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又窜到技术组那边凑热闹去了。 反倒是江寅看着裴十四的背影,脑子里寻思着要不以后这破孩子再嘴欠的时候适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有时候误打误撞还有可能挖出来点儿什么。 后续工作江寅没有再管,就让裴十四盯着收拾了,然后自己开着车朝着康复中心的方向去了。 路上,江寅把车窗开了半截,吹着风,满脑子都是柳思蝉那几张纸上写的东西,这不禁让他想起了之前办过的一个案子。 那个案子的凶手也是一名典型的原发性人格异常者,可以说符合精神病学家克莱克利对这个名词的所有定义,甚至是迷人的外表和超高的智商,当年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这位人格异常者还坐在他那富丽堂皇的别墅里,看着不久前被他亲手了结了生命的妻子遗体,吃着七分熟的牛排和软硬适中的意大利面。 甚至在江寅准备将他带走的时候,那男人还微笑着询问江寅,他可否吃完那块牛排再和他们走,并且表示自己是绝对不会跑掉的。 就像心理学家罗伯特·黑尔对人格异常者的描述一样,“他们毫无良知和共情之心,自私自利,为所欲为,对违反社会规则并无丝毫负罪感和忏悔。” 但除了缺乏共情能力之外的这一切,江寅都没有从柳思蝉的档案和行为中看到,就连缺乏共情能力的罪恶之源在柳思蝉的生命经历中都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他相信人格异常和非人格异常只是一个程度问题,并不是疑似与确诊的问题。 江寅除了不想再放纵一个这样人格的人从所谓的疑似程度发展成确诊程度,这将是对这个社会隐藏的一个炸/弹,还有就是所谓的惜才角度,正是因为柳思蝉这样的思维模式,在江寅看来,柳思蝉对于他们刑侦队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一个人才。 天色已经完全拉下了黑幕,一道过去,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行人熙熙攘攘,甚至在经过一条小街的时候,那些不甚干净的路边摊香味四溢的小分子窜进了江寅的鼻腔里,江寅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了些许,烟火气最能治愈人,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见惯人间丑恶的刑侦警察。 所以当江寅出现在柳思蝉病房的时候,手里多了一袋烤串,烤串的味道很浓烈,柳思蝉自然也就注意到了。 柳思蝉现在对江寅的态度可以说转变了很大,至少愿意和江寅简单的沟通几句了。 “那…是什么?”柳思蝉的目光看向那一袋烤串。 江寅眉眼弯弯,将手里的塑料袋提溜着晃了晃,解释道:“烤串儿,尝尝?” 柳思蝉目光遗漏出疑惑之色,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而这其中的空挡,江寅已经找了一个盘子来,将那些烤串褪下来放在了盘子里,他看到柳思蝉点头之后,就递给柳思蝉一双筷子。 柳思蝉接过筷子之后,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千叶豆腐来就往嘴里送,江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柳思蝉的手,拉自己面前来把那块豆腐吹了吹才松开了那双拿着筷子的手。 对于方才的接触,柳思蝉瞪大了眼睛,却是乖乖的吃下了那块被江寅吹过的豆腐。 如果说江寅方才处于本能性的抓住柳思蝉的手害怕他被烫到的话,那后来没有放开反而还拉向自己吹了吹微不足道的热气的话,那就是故意的不能再故意的了。 他两人吃完那盘烧烤之后,江寅就将一个被洗干净的抹布丢给了柳思蝉,并且嘱咐他把方才用过的桌面收拾干净,柳思蝉似乎对这些感觉到有些新奇,一边看着江寅洗碗筷的背影一边将那一块桌面收拾干净。 其实江寅心里明白,柳思蝉的这些封闭行为,是因为他的不到外界的回应或者是得到消极回应长时间累计而产生的,对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方式并不是将他丢在康复中心这种地方让他接受那种按照研究学说而进行的科学治疗,反倒是对他用很平常的交流接触方式感受日常的生活氛围。 就像人间烟火气对于他们内心的治愈效果一样,这种在人与人之间最平常的交流方式对于柳思蝉来说才是最好的治愈方式,而江寅要做的就是让他对这个世界发出的信号得到很好的回应。 “最近的这个案子,我们今天找到一个犯罪嫌疑人,应该要连夜审讯的,这下和我回市局一起看看吗?”江寅将盘子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状似随意地问道。 柳思蝉一怔,小声的说道:“我可以旁听嘛?” “当然可以啊!”江寅笑着回应了柳思蝉投来的目光,肯定了他的疑问。 “噢,可是我…”柳思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寅打断了,“你只用想想你是否想去的问题,其他的都不用在意。” 柳思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良久,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像是在江寅意料之中的事情,江寅掏出手机对着电话说道:“医生,您赌输了哦~思蝉今天晚上就和我去市局了。” 那边的医生轻笑一声,答应了下来。 闻栎溪在走访完当时和陈璐、赵志毅同桌的几位教授的家之后,得知了那天整个晚宴的全过程,陈璐和赵志毅根本就没有出现,这时手机上收到一个文件,是顾欣的个人履历。 除了学习成绩优异之外,这个姑娘前二十多年的经历和其他人毫无差别,什么年龄干什么事情,每一步都没有任何纰漏,直到闻栎溪看到了顾欣父母一栏的时候。 在顾欣十一岁那年,资料显示她的父母双亡,而且是因为一起刑事案件,信息组办事很细节,甚至将当年这一起案子的卷宗以电子版的方式发给了闻栎溪,就夹在这个文档的最后面。 闻栎溪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禁手上加了速度,滑到了最下面,赫然看到了两人是被殴打后丢弃在一个废弃仓库里,等有人发现两人的时候,两人已经死亡,后面的死亡诱因,赫然写着“缺水、饥饿。” 闻栎溪心下改了主意,一扭头对着旁边开车的那个小刑警说道:“我们现在先回市局。” 一个多小时后,闻栎溪坐的那辆警车回到市局的时候,正巧也碰上了接柳思蝉回来的江寅,车停稳之后,闻栎溪正准备下车给江寅汇报这些情况的时候,看到了副驾驶出来的柳思蝉。 闻栎溪不禁一怔,因为柳思蝉的长相实在是让人可以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她上次看到这张绝美的面庞的时候还是在公安系统内部网络上,一篇对柳思蝉参与破获一起特大灭门杀人案的表彰文件。 “江队?”闻栎溪言语间夹杂着些许的不可思议以及疑惑等等各种丰富的感情。 “嗯。”江寅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没头没脑,但落在闻栎溪的耳朵里却感觉好像又把她语气里的每一个疑问都兼顾回答到了。 却是闻栎溪方才打量的目光叫柳思蝉有些许的不知所措。 江寅正准备上前说什么来缓解柳思蝉的尴尬,却不想闻栎溪将手里的一堆东西丢给了江寅,倒是自己个儿快走了两步,到了柳思蝉的面前,十分豪迈的拍了拍柳思蝉的肩膀,然后自我介绍道:“我,闻栎溪,小同志你是不是叫什么什么思蝉来着?” 柳思蝉显然被闻栎溪的豪迈惊到了,瞪着眼睛看向江寅,江寅像是接到一个被怪阿姨拦住的小朋友的求救信号上前两步,在闻栎溪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把刚才闻栎溪塞给他的那一堆东西又丢回到了闻栎溪的怀里,站到了柳思蝉的身边,却是没有带着柳思蝉上楼的意思,而是轻轻的拍了拍柳思蝉的胳膊,温柔又小声的对着他说道:“思蝉,告诉这个怪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噢~” 柳思蝉感受到了来自江寅的一种力量,在引导着自己,不经意就朝着闻栎溪说道:“柳,柳树的柳,柳思蝉。” 这又是一个很积极的信号,江寅感受到了柳思蝉内里灵魂深处那个被积压很久的力量,正在缓慢的促使着柳思蝉接受着他肉/体存活的这个世界。 闻栎溪确实就像个母爱泛滥的怪阿姨,一见柳思蝉给了她回应,就顺着往上爬,甚至管不住手的想摸一摸柳思蝉的脸,不出意外的被江寅一把拍开了。 闻栎溪抬头看向江寅,就见江寅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别吓到思蝉。”
第9章 旧罪1.9 闹腾了好一番,直到站在顾欣待着的审讯室外,闻栎溪才正经起来。 “目前我就查到这两点。”闻栎溪将方才得到的所有信息简单凝练的汇报给了江寅。 “被殴打后死亡,诱因是缺水和饥饿?”江寅转头把目光从一个文件上挪到了审讯室里顾欣的脸上,那姑娘自从被待会市局之后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此刻仿佛感受到有新出现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她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然后又低下了头,看着桌面发呆。 闻栎溪点了点头,江寅将一旁坐班刑警手里的审讯记录拿过来,上面一片空白,显然顾欣在进市局之后一个字也没有说,江寅朝闻栎溪安顿了一句,让她照顾好柳思蝉,又扭头看了一眼柳思蝉,发现柳思蝉在看着方才他放在桌子上的案件总结,脸上丝毫没有了方才的慌张和不知所措。 他抬头看向审讯室里的顾欣时,发现江寅准备进审讯室,然后突然启唇对着江寅了两个字。 “旧罪。” 江寅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柳思蝉想要表达的意思,或者说其实在江寅的内心也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着的,可以说是柳思蝉和他的想法在很短的时间内不谋而合,江寅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捏着一根笔和审讯记录进了那间四周都是单向玻璃的屋子。 显然对于柳思蝉来说,江寅可以在他说出来的那么一瞬间就会意这件事情有些惊讶,不像以往,每次都需要柳思蝉对那些同志们解释半晌,那些同志才能从柳思蝉那些稀奇古怪的表达里得到想法。 当然,并不是以往那些同志的智商不高,而是有些人与有些人天生就可以产生思维共鸣,可以一起踩在一个频道上,甚至是踏入一个世界里面,柳思蝉的那个世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去的,但是江寅不一样,他是那个可以轻易明白柳思蝉思维模式的那个人,或者换一种更简单明了的说法就是,江寅和柳思蝉的思维模式都大约是可以划等号的。 只不过相比之下,柳思蝉的思维模式是孤僻且单一的一条线一个世界,而江寅可以在很多种模式中切换,就像是所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样,江寅不过是可以面对不同的人可以切换不同的思维模式和频道,甚至是交流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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