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尧要不起了,但还是故作玄虚地犹豫了一阵才说“过”。梁一衡叹了口气,冲着李千航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出牌。 随着李千航丢下一张草花3,在苏尧身后围观的裴印萧冲着战局中央伸出了手,盖住了李千航的牌。 “你干嘛?”苏尧小声问道。裴印萧示意他把牌亮出来给其他两人看,苏尧听话照做,李千航也跟着翻过了自己的牌。原本有些不满的梁一衡,在看到两人的牌后,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3,7,A,J。”苏尧念出了自己的牌,随后目光转向对面的李千航。 “6,7,J。”李千航说着,捡起了自己刚刚打出的3。 梁一衡把牌甩到了牌堆上,那是3、6、J和A。 “谁洗的牌?谁发的牌?”梁一衡发问,声音并没有压得很低。显然事态对他而言已经非常严重,不是睡觉的时候了。 苏尧刚要应下,就听见裴印萧说:“又不是变魔术,谁还能左右你出的牌么?” 梁一衡冷笑一声,“只要打牌的人是奔着胜利去的,那在很多分岔路口,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装神弄鬼,不就是引导暗示之后,让人自己吓自己吗?” “反正都这样了,我也解释不清楚,随你怎么说吧。”苏尧收齐地上散落的牌,重新垒好放回牌盒里。这件事太奇怪了,他不怪梁一衡话里带刺。甚至,想起刚才那种熟悉的手感,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来,怀疑自己刚刚无意识地就做了手脚,为了达成某个目的。 “对,随你怎么说吧。”裴印萧把牌倒出到手上,用噪音不大的切牌方式洗了牌,然后分成三摞,一摞递给了苏尧,一摞递给了李千航,最后一摞则留在了他自己手上。 十几把游戏结束,李千航提出换个玩法。苏尧还以为他要玩什么炸金花之类的。 “咱们一人一摞牌,扣着拿牌。你一张,我一张,他一张,就这么轮流放下去。要是我的某张牌,跟前边的任意一张牌数字一样,我就可以把两张牌之间的所有牌纳入囊中。先打完牌的就是输家。” 苏尧没听过这种玩法,感觉像是小朋友会玩的,但斗地主有些费脑子,他也困起来了,玩玩这种简单幼稚的游戏也不错。 游戏中途,苏尧歪着头看了一眼裴印萧。那个人好像不需要睡眠一样,这么久了连个哈欠都没打过,眼睛炯炯有神的,像鹰一样锐利。 “靠,妈的。” 苏尧正望着裴印萧的侧脸出神,李千航也困得提不起劲来。梁一衡一句脏话把两人都敲醒了,顺带着也把距离最近的王尹夏吓得梦里呼吸一滞。 接龙已经持续了好久,三个人的牌轮流增减,一直没有拉开明显的差距。这轮牌的起点是2,第二张是K,大家发牌时都会优先确认这两张,因为能拿到更多的牌。 可是紧跟在K之后的,又是A、3、6、7、J。 ☆、线索 搞事的扑克牌被丢到了垃圾桶里,可是被它搅动的情绪,是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了的了。 梁一衡没跟其他人商量,就叫醒了熟睡中的三个人。李千航先客观地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然后主观地关心了一下她们睡得好不好。 “不是,照你们说的,我们起码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吧?”赵诗云的表情有点难看。 李千航点了点头,以为她没睡够要生起床气了,“没事,我们守着,你们再睡会儿吧。等明天……” “明天?”赵诗云重复道,“我们进来之前天就黑了,又翻来覆去耽搁了这么久,明天不是早该到了吗?怎么外边一点亮光都不见?” 苏尧还没走出扑克牌的疑惑,听到赵诗云这么说,他才抬起头来。之前被他拉开的那个窗口外,确实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以现在的天气来看,三四点外边应该就比较亮堂了,即便是大阴天大雾天,也不至于黑成半夜十二点的样子。 天,还会亮吗? 苏尧走到窗边,想推开窗户看看外边的情况。可不管他怎么摸索寻找,都找不到原本应该在两扇窗户正中间的插销,而窗户与窗框之间,更是严丝合缝得抠不出一点儿破绽来。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着,刚想寻找趁手的东西敲窗户,裴印萧已经找到一个金属的台灯底座过来了。 “我去门那边看看。”邹意道。李千航还没弄明白苏尧在干什么,便跟着她一道过去。 裴印萧最后直接上脚踹,也没能撼动窗户半分。而旅馆的大门,也跟窗户一样,离奇地发生了质变。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会不会死?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王尹夏情绪失控,趴在邹意肩膀上泪流不止。 苏尧正埋头想事,感觉到有什么人朝着自己过来,一抬头,看到裴印萧拦住梁一衡的画面。 “你干什么?”裴印萧问。 梁一衡没有往前使劲,而是后退几步,抬手指向了苏尧。“牌是他洗的,窗户也是他发现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少说两句吧。你遇到这种事情觉得害怕,也不能往队友身上撒气呀。像你这样的,在电影里往往是第一个出事,还连累别人的。”赵诗云并没有真的去考虑苏尧的问题,她只是熬着夜,头昏脑涨,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邹意也顺势出来劝了几句,梁一衡大概是不想跟女生计较,没再开过口。 李千航望着上楼的楼梯口半天,说:“我们找过房间里,但是还没找过一楼的餐厅厨房吧?要不然,我们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于是,一群人又在一楼翻找起来。一楼有餐厅,休闲区和一个大厨房。外边的区域他们之前找扑克牌的时候已经翻了个大概,厨房倒是还没人进去过。 “哟呵,柜子都是空的。”梁一衡咬牙切齿地摔上地柜的柜门,又去翻高处的。 苏尧进到厨房时才反应过来,已经七八个小时了,自己居然没有感觉到肚子饿,甚至连渴的感觉都没有。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这个不算好消息的事情分享出去。 “我的天呀。”那边,刚打开冰箱的赵诗云惊呼起来,做着一个捂嘴的动作关上了门。但冰箱里的味道已经窜出来,屋里的人都闻到了。 梁一衡推开她,再度打开了冰箱。苏尧从后方看进去,那冰箱里密密麻麻地垒满了死鱼,死鱼好像是刚从湖里捞起来的一样,浑身都是粘液和淤泥。那些东西从最上层一路往下滴,积攒在最底层,门一开,就淌出了冰箱,流到了地上。 “一直出不去的话,这搞不好是我们的救命粮食。”梁一衡咬牙切齿却又故作轻松,脸黑得像是已经把鱼咽下肚里了。 王尹夏趴在洗碗池旁干呕起来,虽然她有试着忍耐,但是忍不住的干呕声听起来更加恶心。梁一衡烦躁地踢翻了厨房地上的垃圾桶,又狠狠地踹了一脚堆在墙角的空编织篮。堆高的编织篮被他踹倒,滚落四散,露出了背后墙面上一行隐藏着的字。 不要找镜子出去。 那字是用手指蘸着颜料写的,断断续续,歪七扭八。颜料已经干透了,呈现出黑褐色,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血液。 苏尧蹲下,鬼使神差地把脸贴在了旁边的墙面上,想看出这行字的一点端倪来。毕竟在一个没有镜子的地方,“不要”这个词儿用得相当奇怪。 “诶,你别!”看到邹意冲着那行字伸手,李千航急了,“看着像血似的,你别上手啊。” 邹意摇摇头,“我有一个想法,得用手验证一下。” “我来我来!”李千航居然都不问问她的想法是什么,直接就蹲了下去,手指摸上了那行字。“嗯,摸起来也没什么特别,这个都干了。对了,你的想法是什么?” 苏尧给邹意腾出了地儿,让她能蹲着观察。邹意一边看一边说:“我怀疑‘不要’两个字是后来加上的。在一个没有镜子的地方,‘找镜子出去’才像是句话呢。” “你这么一说,‘要’字下边那一撇跟‘找’字的那一撇确实不太像。虽然理解为没墨了不显也可以,但更像是一个习惯写出笔锋,一个习惯直直摁着笔结尾。”苏尧道。 李千航手指粗粝,摸不出个三七二十一。最后还是邹意用她稍微留长的指甲找到了线索。 “所以,写‘不要’的人没留指甲,笔锋自然而然就带出来了。可是写后边半句话的人留着指甲。”邹意嫌弃地用小指戳着字间一些浅坑,“写的时候很容易刮到墙壁,所以就没有笔锋。” “是不是意味着,找到镜子我们就能出去了?”李千航说这话时,真情实感地带着喜悦,苏尧都不忍心打击他,裴印萧却接话了。 裴印萧道:“这意味着有一个跟我们一样迷路的人,找到了生还的线索并写下来。但与此同时,旅馆里还有一个人,不希望后来的人找到路出去。” 本来在厨房待了这半天,苏尧已经对鱼腥味免疫了一大半。裴印萧这当头棒喝,让他的感官又敏锐了起来,毛骨悚然的同时,不禁也产生了反胃的酸胀感。 写下线索的人还活着吗?修改线索的人,还在旅馆里吗?苏尧没有问出口,但他知道,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正在思考这两个问题。 好吧,也许得除开李千航。 苏尧想了想,说:“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按着线索找一找,能不能找到都还不知道,也许不用顾忌那么多。” “我跟你一组去找。”听到声音,苏尧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梁一衡。后者似乎并不在乎他的看法,说完这句话又问女生们:“你们分一个或者两个过来。然后剩下的人一组。” 苏尧看了看裴印萧,感觉他好像对这件事没什么特殊的想法,便答应了下来。 待裴印萧他们那组上楼后,苏尧转身看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梁一衡,“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赵诗云“嗯”了一声,站到了两人中间,“不是吧,你俩内讧还没讧完呢?别动手啊,总共就四层楼,我叫一声他们马上就下来了。” 梁一衡道:“不动手,就说事儿。我看你一会跟裴印萧关系好,一会跟李千航关系好,就特别想问问你,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一伙?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知道你惦记着扑克牌的事儿,但是那件事情我不知情。就像她说的,你这纯粹是没事找事儿。” “王尹夏偷偷跟我说,裴印萧和李千航有一个人在说谎。”梁一衡好像完全不顾及赵诗云在旁边,只想避开裴印萧和李千航刨根问底,“她说她看见了,邹意没看见。但她告诉你她看见之后,你还是没什么反应。” “既然是这样,你还找我问什么?”苏尧对王尹夏实在无语,梁一衡表现得暴躁又多虑,王尹夏居然会把这种事情跟他说,而不是跟看起来更靠谱的邹意和赵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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