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季怀安想着。 他不愿意考虑太长久的事情,像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逃避着未来,只为了现在的无忧。 封哲一个电话打上来,告诉赵民亮自己已经开车在楼下,问需不需要上来帮忙拿行李。赵民亮推辞说不用,扛着季怀安的两个行李箱下了楼。 季怀安自己也拿了一个行李箱。 一共三个行李箱,似乎就可以搬空一个人所有的生活痕迹。季怀安远远看见封哲那辆扎眼的香槟色SUV,待所有的行李都放好。季怀安转过头冲着赵民亮鞠了一躬:“谢谢您一直的照顾。”说完脸立马红了,转身就跑进了封哲的车里。 季怀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说得话却是他一直想说的。他曾经在书上读过,一个人要学会懂得感恩,而不能因为得到了好处而变得贪得无厌。季怀安想,他不是个贪心的人,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他可以反复揣摩其中的温度。 封哲对着窗外挥了挥手,载着一车的行李和一个小孩往家里开。 路上封哲偏过头问季怀安:“有没有什么需要补齐的东西,我们现在拐弯去超市买。” “牙杯,有点占地方,我没放进行李箱。”想了想,季怀安又补充道,“不过没关系,我也可以不用的。” “刷牙就好好刷,正好我也该换套牙具了,一起买得了。”封哲一打方向盘开到了街道里一个超市门口。这会正赶上周末上午,一大群提着购物袋的老头老太太正排着早市的队,人挤人,封哲为自己开得SUV感到头疼,但是好就好在空间大,可以放很多行李。 封哲以为季怀安会有不少东西,没想到他走得还挺干净利索,仿佛有一天背着一个背包,拖着行李箱,就能随时随地离开一样。 好不容易插缝停了车,封哲几乎要给自己的车技鼓鼓掌了。 男人买东西很有特点,比如大部分男性是先想好买什么,一一买清就走,而不选择逛完整个超市来补充一些不在计划内的东西。所以从封哲和季怀安进去到提着一黑一白两个骨瓷牙杯出来,不到十分钟。 季怀安一如既往地跟在封哲的后头两步左右的距离,突然被一个人影撞到了腿上,稳住平衡,季怀安惊愕地向下看去,是一个留着半短卷发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女孩的手紧紧拽着季怀安的裤腿,没有寻常小孩的尖叫大嗓门,而是一句一句清楚地跟季怀安说:“哥哥,帮帮我,我妈妈失踪了,你帮帮我……” 没待季怀安反应过来,从一旁的人群中挤出来一对夫妇,看上去有些年纪了,男的的嘴里镶了一颗明晃晃的金牙,一看见抱着季怀安裤腿的小女孩就冲过来拽她,嘴里念叨着:“你这丫头到处乱跑!”又抬起头跟季怀安说:“不好意思啊,女儿不听话。” “哥哥,帮帮我,他们不是我爸爸妈妈!” 季怀安听见女孩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伸手拦住了男人的手。封哲这时候也走过来,人高马大的,这对夫妻不敢惹他,也没硬抢。 封哲也挺有经验,单手抱起小女孩,冲她微微笑了一下:“乖,别怕,偷偷告诉哥哥你叫什么。”说完把耳朵凑到女孩嘴边,小女孩小声在封哲耳边说了点什么。 封哲一转头,又问那对夫妇:“你们女儿叫什么,多大了?” “苗雨童,五岁半。”那男人答得十分顺畅,“小哥你就别多事了,这真是我们家女儿,跟我们夫妻俩闹别扭。”转头又对着小女孩说:“童童,别闹了啊,你说要买的糖葫芦你妈已经给你买了,回家就能吃。”一边的女人举了举手里的糖葫芦给苗雨童看。 “哥哥,他们真不是我爸爸妈妈,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小女孩眼眶里已经有眼泪在打转,可她还是努力把话里每个字咬清楚,“我妈妈,每周至少都会给我打三个电话,现在,现在已经两周了,妈妈……妈妈不见了呜呜呜……”女孩哭了起来。 还没等封哲开口,季怀安难得先开了口,有些急匆匆地跟那对夫妇说:“你们现在没有权利动这个小女孩了。我哥哥,是警察,这是……”他犹豫了一下,接道,“这是未成年报案,现在,我们要核实监护人。” 封哲等着季怀安把话说完,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是,所以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哇,这章码了很多字鸭 接下来是正文(?)部分,前面一些重要人物已经出场辽~
第8章 第八章 失踪,在没有发现尸体或者明确的拐卖勒索证据之前都属于民事案件,封哲只能打电话叫了几个民警把夫妇俩和小女孩带走。 苗雨童被抱走的时候显得有些情绪激动,她打着哆嗦揪着季怀安的衣摆不放嘴里念着:“哥哥,哥哥,你救救我妈妈……”季怀安盯着她看了一会,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抿了抿嘴没说话。 去封哲家的路上,季怀安告诉封哲:“这个案子,肯定要转到刑警大队去。” 封哲知道季怀安对于犯罪一向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敏锐,他颇有兴趣地继续询问:“为什么?” “那个小女孩说的是‘救’,那对夫妇应该知道一些什么,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说出来。” “要是有隐情肯定能。”封哲等红绿灯的时候食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敲,“不过我看着这个跟寻常拐卖儿童不太一样,苗雨童的重点在于救她妈妈,而不是‘救救我’,她跟那对夫妇认识,而且关系应该很不寻常。” “她妈妈……”季怀安停顿了一会,眼睛直视着前方却没有焦距,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她妈妈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够亲自带自己的孩子,我猜是工作原因……我年龄不大,经济状况很差,知识水平不高……”季怀安碎碎念着,显然是将自己代入角色进行了一波简单画像。 “你又知道了……”封哲有些无奈,他很想撬开季怀安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心理画像这东西在国内不是很普及,而且在现阶段的法律制度下,一切要依靠证据说话,心理画像不稳定性大,研究基础少,能够专业学习的人数也很少。季怀安可以说是无师自通,只要他说出口的画像,至今没有出现过什么太大的偏差。 犯罪天才。 一开始赵民亮得知季怀安在这方面的天赋的时候很是担心,童年里发生的悲剧虽然表面上看对于季怀安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但实际上,这些黑影都留在他的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消退过。 童年里目睹犯罪的过程是否会为这个孩子埋下一颗作恶的种子,从而让他形成天生的犯罪人格?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先例。但是季怀安现阶段又无法自主获取这部分记忆,心理疏导也很难彻底进行。 好在季怀安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都没有表露出任何犯罪倾向,甚至在接受过周围环境的善意后,反馈出了柔软温和的性格。 “一会,可以去看看苗雨童吗?”季怀安一边跟封哲一起把行李箱都拎进屋子,一边小口喘着气。 封哲住在山北市二三环护城河旁边的一处高级公寓里,打通了顶楼的两间房,空间十分宽敞。从飘窗往下看能看到不远处的公园,公园因为里面的一座湖而出名——那是南水北调中线的终点,现在是冬天,那里结了冰,公园将其开发成了一个冰上休闲乐园,大人小孩在结冰的湖面上滑冰、推冰车,嬉笑声隐隐传来。 封哲替他把行李放到客房里,给两人倒了杯水,点了点头:“行。你先把东西都放好,看看还缺点什么不。” 封哲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其实就为了求一个自在,原先隔壁的户主家里总是吵架,一吵就吵到深夜。封哲睡眠浅,每天隔壁噼里啪啦的声音都仿佛蝗虫过境,吵得封哲脑袋一个有两个大。最后没忍住,干脆出高价把隔壁买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没必要废话。 原先除了一个主卧,一间书房,一个厨房、客厅和健身房之外,其它还余留下两三间客房,封哲挑了主卧隔壁那间客房,虽然面积没有很大,但是好在向阳,而且和主卧离得近,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照应。 季怀安跪在地毯上收拾行李箱,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再分门别类地放好。外衣挂进柜子里,内衣叠好放进底下的抽屉,洗漱的东西一会放进卫生间……封哲看着季怀安穿着白色袜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直溜溜的小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心里为自己提前铺了小羊毛地毯鼓了鼓掌。 果然是小孩子脾性。 要不是家里供暖足,他这样迟早要着凉。 下午去警局,苗雨童还坐在大厅里,一个女民警坐在她身边陪她。 “诶,封哥。”一个小民警看到封哲进来,打了声招呼,“封哥,你这是啥柯南体质呀,隔三差五都带着案子回来。” “怎么样,棘手?” 小民警老老实实点了头:“这夫妇俩,一开始怎么都撬不开他们的嘴。先是一口咬定苗雨童就是他家女儿,我们就说让他们出示户口本,但是他们又拿不出来。后来才弄清楚,这孩子,压根就没上户口。” “黑户?”封哲挺惊讶。 “是。我们怕是拐卖,有心查了一下这家最近的资金流转,我们发现有一个固定账户每周都会划一笔钱到这家人的卡上,但是最近的两周突然停止了这种行为。” 封哲想了一下,之前苗雨童的口述中,她妈妈失踪的时间刚好也是两周,结合季怀安在画像中的描述,封哲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悲惨世界》中,芳汀被生活所迫将珂赛特寄养在了别人家里,按期打生活费。 “我年龄不大,经济状况很差,知识水平不高……” “她妈妈是……□□?”封哲问道。 小民警立刻投以佩服的目光:“哇塞,神了封哥。我们这问了一上午才问出来,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封哲看了一眼旁边乖乖站着听的季怀安,扬了扬下巴,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浅笑:“行了,少拍马屁。她妈在哪工作,酒吧?” “不是。”小民警摇摇头,“山北市管得这么严,有哪家酒吧敢光明正大干这种事。她妈叫苗艳春,农村户口,几年前来到山北市,不知道怎么回事,未婚先孕,自己在一家小诊所把孩子生下来,却发现孩子有先天性的血友病,这才连忙送去大医院治疗。” 血友病?封哲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但是,孩子没有户口,就更别提医保了,光凭自费的话,一般人根本承担不起。可能因为走投无路了吧,苗艳春就只好找人去卖。”小民警翻了一下笔录,“他们还在问,现在就知道苗艳春属于散户,平时应该是由中间人联系,然后去那种小旅馆拿钱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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