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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睿风看了会儿，道：“不然我叫个电工师傅上门？” “不。”罗文干脆上牙咬，吐掉多余胶布，道：“我就要亲手做这些，我说了，我要带你一起走向光明。而且……” “而且什么？”陈睿风看到罗文表情垮了，这便明白对方想说什么，电工上门，看到他们两个人的状态，两个大男人搞一个拱形灯架什么的，再加上地上放着的还没拆封的鲜花，可能会猜到什么。 “你介意别人知道？” “不介意。”罗文摇头之际，再次用了一嘴尖牙，这次用的劲儿有点大，胶布咬断了，灯线也跟着豁了。 陈睿风领教过罗文尖牙的厉害，闷闷笑了两声，掏出手机连线出去，对方接听速度挺快，“怎么了？” 陈睿风道：“你今天什么班，休假？” 对方的回复罗文听不见，只闻陈睿风随后又道：“那你来我家一趟，有些电工方面的事想请你帮忙。” 挂断电话后，他对罗文解释道：“急诊上的一位同事比较在行这些，你口述指挥就行，创意依然是你的，我只是给你找了一个小工。” 说到小工，罗文立刻来了灵感，跟着掏出手机连线出去，道：“你今天什么班，休假？” 对方不知回了什么，罗文跟着又道：“来我家一趟，有些电工方面的事请你帮忙。” 唯一与陈睿风不同的是，罗文补充道：“没工钱，但管饭，管饱。” 没说出口的是，估计你还会倒贴，如果你会的话。 陈主任看着罗文屏幕上“死傲娇”三个字，脸色逐渐转淡，罗文没解释别的，凑过去亲了一下，道：“我没给周清发请帖，他应该猜到了。直接发请帖，等于要用咱俩的狗粮噎死他，他会炸毛，不会来的。” 陈睿风想了想，有理，也有礼貌，挺好。 “你刚刚打电话的那位同事……” “姓梁，梁怡臻，属虎，比我小一岁，副主任医师，求学时期的校友，认识八年，我通过他的介绍转的工作。” 坦白从宽完毕，陈睿风补充道：“富二代，他父亲是医院董事，算我的半个老板。” 罗文低头看着灯线，让一个富二代过来给他们当电工有点大材小用，“他有对象没？” “没吧。”陈睿风想了想，道：“求学时期没见有过，我转院之后也没见他有过，你有好的介绍？” 总不会是徐彤。 罗文没再说这个话题，只是觉得有点意外，一个富二代，没对象，长相有残疾？ 不会。 管他呢，愿意来帮忙的都是朋友。 门铃响了，罗文道了声来了跟着过去开门，陈睿风站了起来，基本猜到是哪些人会来这么早。 门外站着两个人，穿得挺正式的，一身西装笔挺，似模似样打了条领带，概因某胖又有发福迹象，领带歪了，略勒。 罗文开门之后跟着笑出了声，伸手替郑福昌将领带扶正，看着李林，道：“李局，感谢您能来。” 李林摆手道：“不在工作日别这么叫，叫叔吧。” 郑福昌莫名其妙降了一级，他私底下叫李林哥，罗文叫他哥，蓦然来了个叔，辈分拉开了，他往后估计也得跟着罗文叫叔—— 做梦。 走廊电梯门开了，李平顺穿得也很正式，藏青色中山装，忽略掉外在儒雅气质，李科回眸对电梯内叫道：“来都来了，那就出来呗，藏个什么劲的。” 林朗会来，罗文没觉得意外，令他意外的是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大门开了，靳平凡脸不红气不喘走了过来，衣服穿得正式，也是一身中山装，像一把锋利的剑收入剑鞘—— 就是腿上有一个明显鞋印。 李平顺笑道：“平凡，你跑得还挺快的，我们搭乘电梯，三十六楼，你这速度真是可以。” 罗文招手，靳平凡上前，罗法医伸手，陈主任递过去一个放大镜，通过观察，脚印是男鞋，尺码与林朗脚上穿的，目测一致。 李科好心情解释道：“平凡要进电梯，被林朗一脚踹出去了。” 来者是客，尤在今日，弥足珍贵。 罗文将客人请到客厅，肩头被李平顺轻轻拍了一下，跟着被对方抱住，没人说话，俗话说，大喜日子不能哭，李科没哭，起码没声，随后鼻音浓重道：“往后我是你叔，亲叔！” 郑福昌望天，好吧，他又跟着多了一个叔，还得是亲叔—— 操，扯淡。 李林打圆场道：“诶诶，平顺，你看餐桌不错，实木的，就你喜欢的那种。” 李平顺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罗文神色僵硬了一下，可别让他那观察力极强的头儿发现那张餐桌到底是用来“吃”什么的…… 肩头又被拍了一下，这回力度不算轻，属正常范畴，拍的是没受伤的那一边，罗文回眸，靳平凡忽略掉林朗的阴沉脸，看着罗文，道：“启程日子定好没？” 定好就赶紧走。 林朗接道：“我定好了，半个月后起飞。” 靳平凡的表情垮了。 罗文左右回瞄，慢慢后退选择撤出战场，你俩继续，别拉我垫背。 李林对充当背景板的陈睿风招手道：“过来让叔看看你的伤。” 陈睿风带着妥帖的笑走了过来，道：“劳您惦记，不严重，都快好了。” 受罗文眼神指示，陈睿风从善如流补充道：“哥的枪法极好。” 郑福昌被这话说得从头顶爽到脚底板，压根没发觉他被对方三个人联手坑了，往后真得叫李林一声叔。 李林笑容真诚道：“往后我将小文交给你了，你可别欺负他，他娘家人都是干嘛的，你心里清楚。” 李平顺竖着耳朵听到这里，不爽道：“什么叫你是他娘家人，我才是——老子才是——老子是他亲老子！” 罗文不介意多一个干爹或义父，本身很多东西也是李平顺教他的，连逗闷子带真心叫了一声，“嗯，您老是我爸，亲的。我回头改姓叫李文。” 闷子没逗成，李平顺哭了，这回这哭声真压不住了，他一把将罗文抱紧，心疼，心疼坏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就没过过几天安生幸福的日子！ “我用三十年找到一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觉得挺值得的，很多人穷极一世估计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上天对我挺公平的。” 罗文的话不能按常理来理解，李平顺不哭了，将人放开，道：“别人的不能承受之轻你却甘之若饴，只因你把这个人往后与你一起的鸡毛蒜皮都当成你心中……新的信仰。” 罗文觉得他果然没白叫那声爸，点头而笑，道：“爸懂我这个儿子，真好。” 懂的是心，因为懂，继而接纳，李平顺接纳罗文选择的爱人，接纳两人随后的分离，他甚至接纳……他与这个逗趣儿子今日分离之后，极有可能便是阴阳永隔。 大门被轻敲，气氛随着门口站着的三道身影骤降，准确的说，只是因为三个人其中的一个—— 周清看来赶得挺急，交警制服还穿着，莫名很像上门查酒驾的。 另一个人罗文认识，书店的老店东，这个才是名符其实看着他与周清长大的长辈，罗文走上前，鞠躬道：“周老，感谢您能来。” 周桐算是周清半个助养人，又是同姓，周清一直将老人家当祖父看待，所以才去了一趟书店将老人接了过来，他觉得罗文也很希望周老能来。 至于最后一位客人，就是陈睿风认识的了，“怡臻，灯线在露台，我带你过去。” 没有寒暄客套，来了就让人干活，好在对方脾气素来极好，也明白陈睿风这是要给罗文跟其他客人说话的机会，这便跟着陈睿风往露台走去。 周清自觉跟了过去，脚步一顿，看着罗文，道：“我要不先洗个澡，你衣服给我拿一套。” 进别人家洗澡穿男主衣服，周清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气氛再次骤降，有些僵。 僵的是罗文表情，陈睿风从露台那处探了个头过来，道：“小文的衣服估计你穿会小，穿我的吧，有新的，我洗过消毒了，就放在衣柜第二层。” 连洗过的衣服都要消毒，果然洁癖得可以。 罗文领着周清去了卧室，随后将门关上回到客厅，解释道：“总不能让他穿着交警制服蹲在那里摆弄灯线，有点违反条例，不符合他的守则。” 李平顺“啊”了一声，点头道：“对对。” 罗文摆了茶具与点心，请客人们坐在沙发那里，拿了蒲团放在茶桌旁坐下，起手烹茶，随口般道：“都判决完了？” 郑福昌没言语，李林沉默片刻，道：“知道你会想要一个结果，都判决完了。主犯谋杀罪名成立，死缓。徐彤从犯罪名不成立，妨碍司法流程罪名成立，判了六个月，监外执行。姚倩玉恶意伤害他人身体罪名成立，判三年六个月。马静恶意伤害他人身体罪名成立，判了四年。佩文……” 李平顺接道：“郑佩文因本身是三年前的受害人，加上需要进行精神鉴定，所以压着没判，如果精神鉴定结果成立，她要进精神病院治疗，以及按照治安条例管制。” 郑福昌沉默到此，沉声道：“文文其实已经认罪了，生剖唐伟瞳孔，蓄意谋杀何啸飞，企图谋杀徐彤，间接造成衍生殉职，这些她主动写了书面认罪书。如果鉴定结果不成立……” 等着郑佩文的不会是死缓，而是死刑。 “张一凡的口供是个关键，我会去见他。”罗文凑着几人的话点完第一道茶，动作不疾不徐，面色浅淡，道：“这不是要与张一凡进行最后一场智商游戏，而是我给我妹妹的承诺。” 将茶分到几人面前，抬眼环顾一周，罗文唇稍微扬，道：“谢谢诸位对我的信任与帮助。” 李林没矫情，没说他应该谢谢罗文，这话说不出口，尤其看着对方手上包着的纱布，他半个字都说不出口，端起茶喝了，微烫，甘甜，醇香—— 像罗文这个人，一身热血，烫得他这个领导动辄变脸，尾调留香，余韵且淡且长。 李平顺喝了茶，将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道：“钱不多，就当我真是你爸，把这收了，有长辈的祝福，喜庆，往后都会顺心顺遂，夫——咳！夫夫和睦。” 罗文看着厚厚的红包信封，目测得有大几千，这还叫不多？ 李林也拿出了红包，目测与李平顺那封的厚度基本一致，郑福昌的也不薄，周老给的直接是个存折，语重心长道：“这种存折我一共准备了两个，一个是给你的，另一个是给小清的，我无儿无女，是你们两个陪了我这么些年。别的我不多说，小文，你记得回来之后陪我下棋，小清棋艺太臭，我承受能力差，吃不消他的路数。” 周清不是棋艺差，而是根本就不会下围棋，充其量会下五子棋，还是总输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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