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武意跟进屋,绷着脸叨咕一句:“早餐吃螃蟹,也是醉了。” 就算是霍君兮喜欢吃,也得等到中午吧,姜武意深深感受到了一万点的羡慕嫉妒恨。 “没规矩。”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奶奶,你看,爷爷总是偏心,就关心哥,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姜武意受了冷落,只得在姜老夫人这找平衡。 奶奶看他这委屈的小模样,拍拍他脸蛋:“你生龙活虎的,穿得比明星还立整儿,有啥可担心的。” 姜武意嘟囔:“这叫什么事儿啊,穿得体面点儿也是错,下次回家破T恤大裤衩,头发仨月不剪。” “抬杠。” 大家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家伙就是在撒娇,二十六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爷爷大手一挥:“好了,好了,赶紧吃吧,吃完都进屋补觉去。” 姜武意又精神振奋起来:“好嘞,吃起来。” 虽然是头等舱,这一路也是够折腾的,从心里起腻。 大早上吃这么丰盛,实在是有点儿过了,哥俩又不忍心让老人失望,只好尽力多吃了一些,吃完进屋补觉。 “小武,你睡自己屋,别总跟小君挤。” 姜老夫人在后面叮嘱着。 儿子的事儿,他们一直转不过弯儿来,老爷子大发雷霆,老太太气得住了院,直到姜思勉把姜武意抱回家,这才算是暂时休战。 后来霍君兮进了家门,老两口自知是儿子对不住人家,所以对霍君兮格外上心,比姜武意这个亲孙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偏偏这霍君兮招人疼,模样英气俊朗,性格成熟稳重,做任何事情都比其他孩子优秀,能吃苦有毅力,真真是好孩子中的好孩子。 其实姜武意自认为也没那么差啦,可是爷爷奶奶就是偏心霍君兮多一点儿。 “你看小武,天天追着小君。” 姜老夫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姜武意重蹈姜思勉的覆辙。 “你管那闲事儿干嘛。”姜老爷子今天破例早晨就喝起了小酒儿。 “这怎么是闲事儿呢?” “年轻人,随他们去吧,你管的了么?当年我把思勉的骨头都打折了,有用吗?” 老太太急了:“老头子,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什么事儿,我看什么事儿都没有。”老爷子给夫人吃宽心丸。 霍君兮确实只是把姜武意当弟弟,老爷子旁敲侧击过。 霍君兮那么聪明,老爷子想问什么他定是听的明明白白的,以霍君兮的脾气,若有其他的事情,他不会隐瞒。 老太太叹口气:“我这多少年了,一直提心吊胆的,咱家已经对不起岳闵晴了,可不能再作孽了。” 老爷子用筷子敲敲碗,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怕孙子们听到。“踏踏实实儿待着吧你,人都叫回来了,想那么多有啥用?” 姜武意高中毕业跟霍君兮赌气,出国留学愣是八年没回家,好不容易不知道哥俩怎么和解了,姜武意肯回来了,老爷子也看开了。 每个人脾气秉性都是天生的,强扭硬拽没用,当时要不是他鼓捣岳家把岳闵晴许配给霍晨汝,也不会留下这么大的遗憾。 姜卫华老爷子,也是出身名门,年轻时戎马倥偬,威风了得。 姜思勉是姜家独子,深得姜氏夫妇宠爱,养成了一个盛气凌人、恃才傲物的性子,年纪轻轻就自己开办公司闯出一番事业,一时风光无两。 不料月满则亏,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之事,被视为姜家光荣传承的姜思勉被反复逼婚恼羞成怒之下告诉父母,自己喜欢的是霍晨汝,一个出身富商世家的公子哥,两人从生意伙伴发展成了床伴。 于是,便有了刚才姜氏夫妇的对话,家里被闹了个翻天覆地,姜老爷子一气之下差点儿拿枪崩了姜思勉,姜老夫人拼死相护,最终姜思勉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姜老夫人也被气的住了院。 老两口看出来了,依着姜思勉的性子,来强的肯定不好使,都已经闹成这样了,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姜老爷子想起一个姓岳的部下,家中有一个女儿岳闵晴,生得非常漂亮,知书达理,聪慧过人,但就是性子有点儿孤傲,眼界太高,快三十岁了还没嫁出去,成了家里的老大难。老爷子动起了心思。 那个年代关于同性的认识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人们大多以为就是不学好,只要改了就没有问题了。怎么改?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娶个媳妇了。 但,姜老爷子也琢磨了,自己儿子啥德行自己知道,要是让姜思勉娶媳妇,简直就是要等铁树开花,没戏。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在霍晨汝那做做文章。 刚好赶上老岳的儿子,也就是霍君兮那位没事儿天天嘘寒问暖的舅舅生意失败,在姜老爷子的暗示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霍晨汝就和岳闵晴结婚了。 这事儿姜老爷子自知办的有些不那么光明磊落,老岳家那小子他是见过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岳闵晴那姑娘,姜老夫人原本就非常喜欢,这回人家姑娘替儿子抵了这份情债,老两口对她就更好了,当干闺女一样看待。 姜家老两口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不曾想他们低估了他们宝贝儿子,姜思勉并没让这个故事就此结束,而是采取极端手段让霍氏集团差点破了产。 当霍晨汝找到他请他罢手的时候,姜思勉提出了条件:“你要是答应跟我结婚,一辈子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让那个女人滚,我就收手。” 霍晨汝犹豫了,他答应娶岳闵晴,是因为她怀孕了,他的犹豫让姜思勉狂怒,愈加疯狂的报复。最终,岳闵晴在怀孕8个多月的时候只身一个人离开了北京,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岳闵晴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霍晨汝为了家族利益回到了姜思勉身边,姜思勉不允许霍晨汝继续在霍氏集团任职,甚至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霍晨汝知道他是怕,怕霍晨汝去找岳闵晴,无奈之下霍晨汝只好每天在他们的园子里,画画写字,打发时间空虚度日,无奈过成习惯,习惯过成时间。 可笑的是,姜思勉这个混世魔王最终却没有拧过姜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找人代孕生了个儿子继承姜家香火,取名姜武意。 而在遥远的南方小镇,岳闵晴改名叶淑萍,独自一个人艰难生下孩子,取名叶君兮。 山有森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都说岳闵晴聪慧过人,她自是明白霍晨汝对她没有感情,之所以跟她结婚也是拜她那个哥哥所赐,那次宴会哥哥在他们的酒里放了东西。 但是感情就偏偏这么丝毫不讲道理的发生了,自恃清高的岳闵晴看到霍晨汝那一刻起,便不可自拔地深深爱上了他。 那天出了事情,醒过来她甚至有一点儿庆幸,那个人风度翩翩,温文儒雅,就像星星一样耀眼。霍晨汝明知缘由却终究不想让一个清白的姑娘背上骂名,就那么义无反顾娶了她。 当亲眼看到姜思勉胁迫霍晨汝的时候,岳闵晴知道姜思勉这个人就是个疯子,霍晨汝这种正人君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走,他们的孩子恐怕也保不住。 岳闵晴选择了最决绝的辞别,仿佛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即便她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向任何熟识的人发出过求助信息。 直到霍君兮10岁那年,一场车祸差点儿夺去了岳闵晴的性命,年幼的霍君兮想尽一切办法救妈妈,可是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连房子也是租的。 他把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无意中发现妈妈藏在柜子里的一封信,里面只有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妈妈发生意外,找姜卫华。”后面有一个电话号码。 多年之后,霍君兮每每在夜晚梦到那一天,都难过得心脏要停止跳动,他在这个世界上相依为命的妈妈,可能要离他而去了,她甚至在很久之前就预见了这一刻的残忍。 她告诉她唯一的儿子,你要去找这个人,你要好好活着。 为什么不是父亲,不是爷爷,不是外公,而是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姜卫华? 岳闵晴知道,只有这个人可以保护霍君兮,而如果自己已经死了,那么霍君兮就彻底安全了。 “喂,您好,我是叶君兮,我妈妈是叶淑萍……” 叶淑萍? 姜卫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他接到小君兮的电话,听了小君兮的哭诉,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 “我是你爷爷。” 霍君兮记得跟姜卫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除了妈妈之外,他第一次遇见可以称之为亲人的人。 姜卫华很威严,带着警卫员,大手抚上小君兮的肩膀,让他又有了安全感。 姜卫华见到霍君兮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谁了,小镇的医疗水平有限,岳闵晴已经命悬一线,姜卫华决定安排她转院到广州。 小君兮看着妈妈被送走,却没有想到中途又出了事故,再见妈妈已是一捧骨灰。 叶君兮改回了霍君兮。 从此,名义上霍晨汝是他的监护人,实际上他在姜家爷爷奶奶的庇护下长大。 “还是家里舒服啊,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姜武意换了T恤短裤,头发湿漉漉地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姜大律师不见了,又是那个顽劣幼稚的大男孩。 “起来,去你屋里睡。”霍君兮踹了他一脚。 “累死了,不想动。你倒是恢复了元气,可怜我守了你十多个小时,一路把你运回家,可怜啊。”姜武意煞有其事情的摸了一把泪,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 “什么东西,硌着我了。”姜武意伸手往枕头边儿一摸,霍君兮的钱包。 他拿出来掂了掂:“我说你怎么总也改不了这个毛病,非得把钱夹往枕头下面塞,到底是有多少钱啊。” 霍君兮抬头:“别乱动,放回去。”从小到大惦记我钱包。 姜武意撇撇嘴,翻开钱包一看,还是老样子。 霍君兮一把拽过钱包,重新塞回去。 姜武意突然玩儿心大起,试探着问:“哎,霍君兮,咱俩过年拍的照片我给洗出来了,你也放钱包里呗。” 霍君兮继续收拾书桌,没抬头,也没搭话。 这是……没听见? 还是……不同意? 霍君兮从小到大都把他妈的照片放钱包里,每天睡觉把钱包塞到枕头底下。 姜武意偷偷量过尺寸,那个小照片根本没有占满透明空格的位置,空着的那块儿应该可以再放下一张,压住一点儿角儿也没关系呀,只要能放进去。 等了足足五六分钟,霍君兮还是没吱声。 他收拾书桌完,把姜武意倒腾出来的小玩具全部归位,坐在椅子上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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