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吧,真的是谭队?要不要打个电话跟他家人确认一下?” “先别轻举妄动,谭队父母年事已高,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很难接受。” “还有一点发现。他的右拳一直处于紧握状态,刚刚我和张法医废了老大劲才打开,于是在他手里发现了这个。” 小刘摊开手,手中赫然出现一张被密封袋包裹的纸条。 “可以看出被害人在生前想将纸条完好保存,但由于在书中浸泡时间过长,纸条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不过我刚刚看了一眼,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重要内容。” 顾琛接过纸条,打开密封袋,却在看到纸条上的署名时脸色陡然一变。 下一刻他将除时逸以外的所有人赶出了办公室。
第29章 生世 “To:Y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我都是被逼的,求求你原谅我,他们拿我家人的性命做威胁,我不得不答应他们!对不起啊!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我……我罪该万死,罪孽罄竹难书,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求求你!” 时逸的脸色自打看到起先那行字的时候就变得极为难看。好歹打了这么多年配合,谭轩的字他自然是认得的,眼前这份很明显就是他亲笔所写。 那他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形和心理状态下写下的这封信呢? 时逸合上信纸,深深叹了口气,却突然发现信纸的右下角前后被对半撕开。他伸手揭开前一半,发现那底下盖着的是一个熟悉到刻骨的符号。 他和谭轩里应外合那段时间里制定了一系列的符号作为代号使用。 例如“√”意味着一切安好,无意外发生;而“×”意味着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或两个人都遭到怀疑,但因为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出现过,后来也就引申成为“有队友被怀疑或遇害”。 两人之间的通讯起初以“√”为主,后期有其他队友加入卧底行动之后“×”也逐渐增多。 因此后来每当时逸看到“×”这个符号的时候心里总是不太安稳,总觉得大事不妙。 今天出现在信纸右下角的符号却又异于从前。粗略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但仔细观察过后会发现,“×”的左下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点。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被理解为落笔习惯如此,但时逸和谭轩好说歹说也配合了六年,时逸对他的笔迹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以时逸对谭轩的了解,信件上的文字应该是肺腑之言。作为刑警,他的基本素养是有的,但在面对家人的问题上他却没有把队友放在第一顺位。在这种危急关头胆小怕事贪生怕死自然会被时逸认为是逃兵。 见过父母和顾琛之后,时逸能理解谭轩的想法,但还是无法原谅他当时的选择。 不过他愿意再给谭轩一次机会。 “看完了吗?有没有什么关键信息?” 时逸把手伸到背后,悄悄把信纸的右下角撕下后捏在手里,另一只手上前把信纸递给顾琛,“喏,通篇下来都是对我的道歉,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被逼的。” 顾琛接过信纸,仔细看了一遍,还翻到背面对着光看了一眼,“的确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你的态度呢?” 时逸耸耸肩。 “我记得我在之前就和你说过,背叛于我而言是无法忍受的过错。我可以不追究他的亲人,毕竟他们也是无辜被卷入案件的可怜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原谅他。” “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和其他几名队友和他配合了那么长的时间,结果都因为他的一己私欲暴露在山鹰眼皮子底下——我还没出事,但其他几个人呢?” “你可能不知道吧——其他三名和我同期进入风菱的队友暴露,和他脱不开干系!” “我很久没做噩梦了……他们几个遇害之后我时常夜不能寐,甚至在你家的前几天也是这样。有一个曾经我在淮城分局就接触过的卧底Q,他就死在我面前,我还得装作波澜不惊!” “换做你……你去体会一下你能不能原谅他吧。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离成功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怎么偏偏就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你绝对不许背叛我。如果被我发现了……那你就别等了,我会亲手送你上路。” * 纸条随着水流被冲进下水道时,时逸在想他是否真的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划开手机屏幕时,时逸才突觉时间流逝的飞快,转眼间居然已经到了沈榆的祭日。 时逸前几年一直在风菱内部,由于顾忌被发现,他一直不敢出来看沈榆。 这么一拖,也是六年没见了。 说来也好笑,沈榆父母给他起名额时候一定怀着对春天到来的喜悦,才会起一个这么欣欣向荣的名字。 结果没人能想到,他的祭日居然会在生日的前一天。 沈榆去世的次日,时逸目睹季北扬又哭又笑地跪在沈榆的墓碑前,带着块蛋糕和已经枯萎不知道几天的玫瑰,还在一旁自语道这是沈榆离开后次日就买好等他回来的花,结果没想到他到最后也没等到沈榆,甚至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时逸记得很清楚,他在季北扬摇摇晃晃地起身时又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暗骂一句“迟来的深情比狗都贱”,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次日他也没跟季北扬打报告,只身一人潜入风菱卧底。直到半个月后季北扬才重新联系上他,给他安排了线人。 因此时逸才一直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很尴尬,初到锦城的时候他甚至不敢主动联系季北扬。 “罢了,明天去看看你吧。顺便看看你那缺德男朋友记不记得来看你。” 推开门,径直撞上顾琛。 “明天还得分析一下谭轩的死因,顺便考虑需不需要通知他的子女和妻子。印象里他有个女儿在上小学”,顾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明天是沈学长的祭日,我估计脱不开身,有时间的话你记得替我去看看他。这里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知道你有怨言,大概也不想继续往下查这起案件,那就交给我们吧。” “顾琛,你愿意相信我吗?” 时逸的眼眸湿漉漉地对上顾琛,看得他一瞬心惊,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慌。 “我当然愿意!先不说我一定把信任队友放在第一顺位,何况是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受什么刺激了吗,说出来让我替你承担会不会好受一点?” “没什么,大抵是触景生情了吧”,时逸甩了甩手,将水珠甩落到地上之后,果断向顾琛走去。 顾琛头一回被时逸逼得连连后退,直到重心不稳倒在床上,背部抵住墙壁。 下一刻,时逸也爬上了床,用手抵在顾琛脸旁的墙壁上,顺手扯过床头柜上摆着的布条绑在顾琛的双眼上。 视野突然陷入黑暗的顾琛心跳如擂鼓。 窄小的床铺承受着它的大小不该承受的压力,在两名成年男性的压制下有些摇摇欲坠。 两个人都没开口,空气中只能依稀听见呼吸声和秒针走动的声音。 嘀嗒,嘀嗒。 下一秒时逸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吻了上去,嘴上发话,“不许偷看!” 但奈何时逸的吻技实在有点差劲,只会毫无章法的乱啃,甚至不经意间把顾琛的嘴唇啃出了血。顾琛只得拉着时逸的手,慢慢收回主导权,吻了回去。 时逸很诧异,但还是不愿意承认顾琛的吻技的确比自己强得多。 他暗自庆幸还好刚刚把顾琛的眼睛遮住了,要不然他恐怕会尴尬死。 这次的吻延续时间比上次还要长,时逸闭上眼慢慢享受,直到憋红了脸,喘不上气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解开布条的那一刹,顾琛一睁眼就看到了满脸写着不好意思,喘着粗气的时逸。 “你是不是……练过,怎么这么会……” “怎么可能!我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像你能从五楼跳下来毫发无损的天赋一样。再说了,你觉得像我这种人,还可能有别人吗?” 时逸闻言把头埋进被子装作鸵鸟,“你别说了……”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时逸依旧没有选择正面回答。 “你之前说的会等我……还算数吗?” “怎么了”,顾琛哭笑不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是真的!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并非以死为期,愿求生生世世。 “真好,还有人愿意等我。” “瞎说什么呢,今晚这么伤春悲秋,感觉都不像我们活泼开朗的小逸了。” “我活泼开朗?” 时逸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觉得顾琛的话正确了。不可否认的是,他自从加入锦城分局之后,性格似乎真的褪下了一点伪装,露出了点原本乐观开朗的真实面目。 “是啊,那我真的好好感谢你们。在锦城分局的这段时间的确是我失忆以来为数不多快乐的日子。尤其是……” “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 如同响雷在耳边炸开。 在顾琛眼里,这对于时逸来说已经是感天动地般的进步了——尽管不是正面对他表白,却胜似表白。 “谢谢你告诉我。对了,送你个东西。” 顾琛走到抽屉旁边拉开,里面露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后露出里面摆着的两枚小小的平安扣。 一个上面刻着“C”,另一个上面刻着“Y”。 “前两天闲来无事跑去定制了俩。我们这行这么危险,偶尔迷信一下指不定还是有好处的。” 顾琛从时逸口袋里拿出沈榆留给他的项链,把刻着“C”的那个平安扣串了上去,又拿出一条银链,把刻着“Y”的另一个串了上去,戴在身上。 “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绑定了。不许拆下来!” “好啊。我一定好好保存,不论去哪都带着。” 就凭这一句话,顾琛又增添了不少等下去的耐心与勇气。 总有一天。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时逸就一个电话打过去把季北扬摇醒。 “今天是什么日子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 “知道,我马上出发。小顾有去吗?” 时逸看了一眼顾琛熟睡的侧脸,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把他叫醒。 “他说今天要查案子,让我代替他去……他之前和你一起去过?” “年年都去。” “行,我收拾一下马上下去。” 挂断电话,时逸再次望向顾琛。 只不过这次他的眼神里除了不舍与担忧之外,更多的是希冀和坚定。 “记得你的承诺”,他轻声道,“一定要等着我,直到我们都能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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