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跟楠哥比啊,那嘴跟开过光似的。” 唐喆学刚跟着吐槽了一句,就听背后传来“咚咚”的扣门声,回头一看,是重案老大陈飞。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吐槽罗家楠的话会被陈飞传出去,毕竟对方吐槽起罗家楠来,那嘴也跟开过光似的。 “陈队,啥事还亲自上来一趟?打个电话叫我下去就行了。” 起身笑脸相迎,唐喆学照例客套了一番。在局里的前辈眼中,他一向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其实在林冬的言传身教下,整个悬案组成员给外人的感觉都是“乖”,言谈举止礼貌有加,待人接物进退有度。再看重案,就一土匪窝子,罗家楠敢跟方岳坤那尥蹶子,谁不得说一句陈飞教得“好”? 陈飞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你懂的”的表情。唐喆学反应了一下,回手抄起放在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抬手一比:“走,陈队,咱安全通道说去。” 进安全通道抽上唐喆学分的烟,陈飞神情舒畅地呼出一口。对于陈飞有事没事过来蹭根烟的举动,唐喆学倒是习以为常,赵平生跟烟草局派的监督专员一样贼着陈飞,害对方只能拉下老脸蹭小辈的烟抽。作为陈飞背后的男人,赵平生把干政工练出来的三寸不烂之舌全用在对方身上了,一天到晚像个复读机似的撵着脚后跟碎碎念。要说这老两口也是逗,人前是陈飞脖颈子粗,对身居政委之职的赵平生吆五喝六,人后嘛……反正那天他和林冬抽烟的时候,听楼上顺安全通道传下来的、赵平生数落陈飞的背景音听了两根烟。 今天陈飞不单单为了蹭烟抽,有正事找他:“二吉,我听说,你们悬案要翻邦臣的案子?” 唐喆学卡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具体工作安排您得问林队,我现在接到的命令是查‘嘉丽号’游轮爆炸后的失窃案。” “你小子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哈?”陈飞素来不是好糊弄的人,一向只有他糊弄领导的份儿,“少跟我这打官腔,我不是来探听小道消息的,我是想告诉你,‘嘉丽号’爆炸案发生后,我也在专案组干过一段,卷宗上记得不清楚的,可以来问我。” “那太好了,先谢谢您了。” 嘴上客气,实则唐喆学心里默默咀嚼着对方的话。当年的“嘉丽号”爆炸案,是省厅刑侦总队派人下来主持的专案组工作,贾迎春和于瑞福都是副组长,后来贾迎春受徒弟们违规操作的连累而断送了前程,被撸到市局管后勤,于瑞福倒是因此平步青云了。而贾迎春和陈飞素来不对付,不知陈飞此番话语到底用意为何,是真心想帮贾迎春,还是…… 搞刑侦的都是猴子成精,陈飞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口不对心,摆摆执烟的手:“你别多想,我跟老贾不对付那是我俩的事,搞案子,没有私人恩怨,也不能有。” “没有没有,我知道您为人坦荡。” 这话还真不是唐喆学拍马屁,虽然脾气不好,但陈飞在职业道德方面没有瑕疵,就算摞了一尺厚的“案底”在督察那,依然没人能撼动他重案负责人的位置。可干了快四十年警察、大案要案不少破却还只是个副处,也全赖那副逮谁跟谁干仗的臭脾气,不知退休前到底有没有希望转个正。之前偷听到赵平生数落陈飞,主要原因是对方又跟领导那尥蹶子来着,说他再这么混不吝下去,早晚有一天得被抹去墓区派出所养老。 多说一句,警校在读期间,唐喆学还真去墓区派出所实习过,感觉挺好一地方,辖区内喘气的少,糟心事儿不多,清净。不知道以方岳坤为首的这帮领导怎么想的,动不动拿那地方吓唬下属,问题都给人抹到那去,人家所长也得要啊,派出所又不是废品回收站。 探身上下看看,确认附近楼层没人在安全通道里抽烟,陈飞压低声音:“于瑞福这人,你了解么?” 唐喆学摇摇头。了解也不能说了解,就没听过那人的好话,总不能当着陈飞面散八卦。悬案组号称八卦集中营,但林冬的要求是,不管谁传什么话,到悬案组就算到站了,谁敢乱传八卦,墓区派出所见。 嗨,又是墓区派出所,躲不开了。 “哦,那有个事儿,你知道就行了,”陈飞故作无所谓的,“他现在虽然退了,但现任的副总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 “明白明白。” 话不用多说,点到即可,唐喆学忙不迭点头。邦臣的案子是于瑞福办的,真翻,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扇他的脸。人走但茶没凉,毕竟徒子徒孙都已身居要职。职场上的事情,有时候很难用对错来评判,案子要查,领导也不好得罪,怎么找平衡点是关键。他确信,以林冬收集情报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所以一开始老贾提翻案才会拒绝。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得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不过既然是方岳坤点名要他们干,那就干呗,反正天塌了有局长大人顶着。林冬的处世原则就是,有累大家受,有锅领导背。 眼瞅着烟抽的差不多了,陈飞摁熄烟头扔进垃圾桶,冲唐喆学点了下头以示感谢——蹭人烟抽,总得有点表示。然后背过手,顺着安全通道慢慢悠悠往楼上走。这让唐喆学不免纳闷,重案办公室不是在一楼么?老头儿不回办公室往楼上去是…… 哦,对,赵平生的办公室在九楼。 TBC
第41章 与唐喆学预计的差不多,林冬和何兰踩着下班点儿进的办公室。岳林本来收拾好东西都准备撤了,一看老大出现,直觉今晚的约会要吹。邙羣已经联系上了,但她不知道弟弟现在在哪,最近一次联系是在上个月月初,邙炘管她要三千块钱,她背着老公偷摸给了。好消息是,她给了邙炘之前和自己联系用的电话号码,坏消息是,这号码也打不通了。当然目前最要紧的,是确定邙炘是否与案件有关。另外邙羣不愿意花时间配合取DNA,好在她告诉岳林,在老家,他们还有一位隔房堂叔健在。男性亲属可按Y染色体遗传特性提取对比嫌疑人DNA,听完岳林的汇报,林冬准备跑一趟邙炘的老家,锁定嫌疑人后再谈下一步的事情。 今天不用加班,岳林欢天喜地的约会去了。何兰是又被老妈催相亲饭,磨磨蹭蹭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唐喆学关了电脑正准备走,却看文英杰还在办公桌前涂涂抹抹“大狗”的颅骨复原图,贴心叮嘱对方:“英杰,早点下班回家吧,明天上班再弄。” “没事,我弄完再走。” 由于埋藏时间过久,骨骼饱受酸性土层侵蚀,颅骨缺损较多,复原工作不是很顺利。虽然有贺报喜提供的回忆做辅助,但毕竟时间久远,描述不甚清晰,只能给一个大概。文英杰又属于那种凡事要做到极致的人,以往做的复原跟证件照复印件似的,这次前前后后画了十多张,总感觉缺点什么。 林冬瞥了一眼他最新完成的“力作”,提醒道:“你可以跟老韩取取经去。” “对哦,我这就给韩老师打电话。” 文英杰眼睛一亮,拿出手机给韩定江打电话。论画技,科班出身的文英杰自然比韩定江强,但要论看骨画人的经验,却远不及从事法医工作三十年余年的韩定江。打完电话,文英杰一把夹起画夹,兴冲冲地往出跑。 很久没见对方充满活力的样子了,唐喆学欣慰之余忍不住吐槽:“跑那么快干嘛,怕赶不上晚饭啊?” “韩老师说师母包了鲅鱼馅饺子,马上下锅让我赶紧过去!” 轻快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林冬听了不禁莞尔,回头看向窝在角落里的秧客麟:“诶,秧子,你不一起去混口饭吃?” “不了,我不爱吃面食。” 秧客麟的声音毫无波澜。韩师母的饺子堪称市局传说,有机会品尝实属幸运。说不喜欢吃面食只是个借口,实际上秧客麟是因为不擅长社交,这种需要说客套话的场面,能不参与尽量不参与。要是岳林还没走,肯定舔个大脸跟着一起去了。 出办公楼上车,唐喆学发动汽车后问:“咱晚上吃什么?” 林冬看了眼时间,说:“到楼下随便吃一口就行,八点不还约了牛院长送吉吉去相亲?” “哦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唐喆学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周五了,刚还傻呵呵的让文英杰明天上班再弄,不知道的得以为他多压榨下属。悬案组能休大礼拜属实让众多同事嫉妒,尤其是罗家楠,恨得咬牙切齿。曾经有一次,唐喆学周末和林冬去看电影,爱国电影,本质上是为了完成上面下达的政治任务,回去得写观后感的那种。他随手发了个朋友圈晒电影票,结果,罗家楠给他在微信里噼里啪啦发了一堆现场照片,真够攒劲的,骨头架子上都结蜘蛛网了。 本来给吉吉约的相亲日是周六,但牛院长临时加了台猫咪肾囊肿手术,又改到了周五晚上,地点就在牛院长的宠物医院。 八点带吉吉准时赴约,相亲对象已经到了。一只两岁半的母金毛,叫美加,水汪汪的大眼睛,戴着粉红色的项圈,穿着花色鲜艳的小坎肩,体格比吉吉小了一半,性格有点害羞,看到吉吉,扭身躲到“妈妈”的身后。吉吉外向活泼,在外面不管遇见猫猫还是狗狗都能勾搭一番,甚至和隔壁楼的柯尔鸭也建立了垮物种的友情,是方圆几公里内有名的社交能手。见到美加,它呼呼摇起大尾巴,凑上前不停地嗅着。 俩孩子看上去对彼此的印象还不错,牛院长表示,可以放寄养室里单独相处一会试试。狗子们进屋谈恋爱,主人们在外面尬聊。交谈中得知,美加的“妈妈”是一位服装设计师,美加身上那件坎肩就是她亲手设计制作的。出乎林冬和唐喆学意料的是,美加不是从繁育基地买来的,而是收养的流浪狗。 “我看她在停车场里流浪了好几天,瘦得可怜,就抱回家了,在业主群里发了认领通知,可是没人回应,我想,既然没人养,那就我养吧,也算我们俩有缘。” 美加妈妈的个子很高,跟林冬差不多,说话的时候总是伴着腼腆的笑意。这让林冬不由暗暗吐槽——果然,谁养的狗,性格随谁。 “我带她到牛院长这来打防疫针做驱虫,牛院长告诉我,美加的乳牙还没换完,也就半岁左右,于是我就从捡到她的那天起往前推了半年,记作她的生日。”美加妈妈说着,拿出手机跟他俩分享“女儿”小时候的杰作,“都说金毛温顺,可小美加简直是个拆家能手,我出去工作一天,回来一看,以为屋里遭贼了。” 照片中的“案发现场”简直惨不忍睹:卫生纸从厕所拖到厨房,沙发垫里的填充物满屋扬;液晶电视趴在地板上,旁边的花瓶同样未能幸免于难;但凡带个把手的抽屉或者门都大敞遥开,里面的东西尽数翻出;桌角、椅子腿啃得乱七八糟,几乎没有一件好家具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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