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冬翻身下床,唐喆学稍感诧异:“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去提审张露。” “现在?” “对,现在。” “……” 对于林冬的决策,唐喆学一向无条件执行。只是可怜猫儿子狗崽子了。他给老妈发了短信,拜托对方早晨过来接孩子。林静雯起得早,一般五点半就醒了,收拾完了过来接孩子不会超过七点。其实说孩子可怜只是从唐喆学自己的角度出发,从冬冬和吉吉的亲身体验来说,跟着奶奶的生活水平比跟着他俩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简单洗漱过后,两人匆匆赶回单位,将留置室的张露提进审讯室。这期间林冬还通知了年美卿,问对方是否有精力跟审讯,得到的答复是必须跟。这姐姐压根没离开单位,反正办公室有床,据说床单还是贾迎春亲手给铺的。 自打被拘,张露就没合过眼,被提出来时面上浮出丝疲惫。而当林冬将秧客麟复原出的短信息怼脸展示后,她面上的疲惫瞬间消散,语气轻巧的:“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手机的存在,可能是施明珏藏的吧。” 听她提起施明珏,林冬严肃道:“别以为人死了,你就可以把罪过推到他身上。” 张露淡然一笑:“死了?尸体呢?林警官,你说话得有证据。” “看来你处理的够干净啊,就在一秒钟之前,我还不确定施明珏死了。” 这才是林冬的真实意图。施明珏死没死,目前尚无确凿的证据证明,而张露的态度则让他确信,那小子死得连渣都不剩。正常来说,听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死了,反应该是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可质疑警方没尸体的,那只能说明嫌疑人处理得足够干净,或者,自以为处理得足够干净。 张露楞了一下,显然是刚才没反应过来林冬是在诈自己。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错愕,她立刻又端起不屑的神情:“那小子欠了不少钱,要杀也轮不着我,我跟他之间,说白了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一个独居女人,找个小伙子在家壮胆撑门面,不为过吧?” “你需要壮胆撑门面?买/凶/杀/人的时候不是挺有魄力?”林冬说着,“啪”的甩了她一张娄棠的入狱照,“我们抓到杨树根了,他把你供出来了,齐、露。” 视线只在照片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张露扬起下巴:“我身份证上的名字是黎苏。” “身份证上叫什么,无所谓,你堂嫂佟娜和殷霞就在招待所,她们都认出你来了。”林冬负手而立,垂眼看着这个“演技精湛”的女人,“我不管你叫什么,张露,齐露,黎苏,总而言之,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张露依旧坦然:“林警官,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 “对,但你和黎苏长的一点也不像。”林冬继续给她展示黎苏的照片,“知道我们为了摸清你的身份,跑了多远的路,翻了多少资料么?告诉你一件事,人只要活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的工作就是顺着这些蛛丝马迹追寻事情的真相,张露,你可以不承认,以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零口供也可以送你上法庭。” 低头看着真正的黎苏的照片,张露的神情从不屑转为凝重。警方的调查深度显然超出了她所能预估的范围,但从另一个方面讲,她心理素质强大,此时不做回应只是需要时间来谋划对策。 等了一会不见她说话,林冬换上付诚恳的语气:“张露,我知道你少时的经历,知道你为杜缆生过一个孩子,知道你曾用‘齐露’这个身份跟过段海之,更知道殷霞被娄棠侵犯,你隐忍多年,为她报仇雪恨,后面继续用黎苏的身份而活,说实话,我佩服你的耐心和谋划能力,这些年我抓捕了不少悬案在逃嫌疑人,没有一个能像你这么步步为营的。” 隔壁跟审讯的年美卿听了,低头笑笑——这嘴,连嫌疑人都能哄得天花乱坠。 只不过张露并非哄两句就能掏心掏肺的女人,但听到林冬把自己的过去调查得这么清楚,还是稍感意外。她定定地看着对方,少倾,一字一顿地问:“你们,找到我儿子了?” 当然没有,但从她的疑问中,林冬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有什么事情,可能会牵扯上杜存。此时此刻他绝不能承认没有杜存的消息,否则主动权就不在他手里了。大脑飞速运转,他孤注一掷道:“他去杜家老宅的事情,你知道么?” “……” 视线胶着片刻,张露冷下语气:“不知道,我很多年没他的消息了,如果你们找到他了,麻烦让他给我请个好律师。” “没问题,那你回留置室继续睡觉吧,明天还会有更高级的领导来审你。” 说着林冬眯眼一笑,偏头示意唐喆学可以走人了。赌一把,赌张露为了保住儿子,至少愿意担下一部分罪责。这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黎苏的下落、杜谢的死、失踪的施明珏,还有那条新近挖掘出的暗号短信,能撬出一个是一个。 果然,看他和唐喆学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张露的神情不再淡定,从年美卿的观察来判断,短短两分钟的工夫,她至少三次欲言又止。终于,在审讯室大门打开的瞬间,她促声道:“黎苏是被段海之杀的,我知道她埋在哪!” 这是找个自己不用担责的事情转移矛盾么?年美卿微微松了口气,不白熬夜,至少有进展了。 林冬闻言顿住脚步,回身看着呼吸略显急促的张露,微微一笑—— “好,带我去找她。” TBC
第225章 搜索黎苏的尸骨并不容易,时移世易,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建设,当年掩埋黎苏的地方如今已变成占地超千亩的户外游乐场。面对和记忆中面目全非的埋尸地,张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给警方指认准确位置。 好在通过兄弟单位的协助,林冬拿到了建游乐场之前的测绘图。经张露辨认,曾经的埋尸地就在游乐场滑草场,但也只是个大概,没有具体参照物她也说不好准确的位置。而草场建设时为了增加游客刺激感,施工方增填土方垫高了坡度,警犬根本无法嗅探到深埋于数米之下的骸骨。至于检土杖这种古老的探尸工具就更别提了,那玩意最多插土里几十公分。更不可能扒草坪,建一个滑草场斥资上千万,扒完跟狗啃的一样,修复资金谁出?指望老贾给报销?别逗了,他能直接躺坑里让林冬给他埋了,主打一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立于土坡之上,林冬俯瞰数千平米的空旷草场,凝神沉思片刻,侧头问身边的人:“穆局,能帮忙借个探地雷达么?” “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 穆来转头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打电话。望着对方的背影,林冬幽幽释出口气——到地方才发现,辖区分局长居然是大学同学穆来。很多年没联系过了,而自从他出事后退了校友群,能得到的同学信息更是少之又少。有也是大多靠杜海威的分享,诸如谁谁谁立功了,谁谁谁升官了,谁谁谁结婚、生一二三胎了,又或者……有谁牺牲了。 一开始得知这地方归穆来管,他感觉工作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开展,主要念书时彼此间的关系并不融洽。据他所知,穆来的母亲是缉毒警,牺牲在边境,作为烈士后代保送进的公大。但人家不是那种躺在父母功勋上混日子的人,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年年拿国家级奖学金。可既生瑜何生亮,出色的不止穆来,林冬同样以碾压式的优秀鹤立鸡群,这就导致他们彼此间竞争激烈,尤其是那种一个系只有一个名额的奖励或者机会,少不得一番明争暗斗。 公派留学的名额就是他把穆来挤下去拿到的,只因得了“贵人”的指点,在选拔之前于重要刊物上及时发表了一篇论文,综合评分高了那么一丢丢。而当穆来得知自己是输给他这种“抱大腿”的行径后,到他出国之前那段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里,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一一·七”案能公开报道后,第一个把新闻转进群里的就是穆来。看着昔日的同窗们打出的一个个问号,林冬选择了退群,像只败家犬一样逃离那些接踵而来的质疑。 他确信穆来讨厌自己,可过去的自己,又会有几个人真正喜欢? 思绪正是繁杂间,穆来已经挂了电话返回到他身边:“借着了,过会就到,你运气不错,地质局正好有台闲置的,那边还给派了俩技术员。” “谢谢,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林冬礼貌致谢,说完发现对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疑惑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只是觉得你比以前恭谦了许多。” 林冬琢磨了两秒,回道:“我上幼儿园之前就会说谢谢了。” 穆来嫌弃撇嘴:“你以前只是会说,但那个居高临下的劲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这话可有点不中听了,但林冬也只是随意一笑:“是么,我以为我装的挺好。” “相由心生,你表情能装,可你的眼神装不出来。” “恩,讨厌我可以直说。” “我不讨厌你,我只是瞧不上你的行事风格。”穆来坦诚以对,“其实我工作之后发现,你那种行事风格也有好处,办案有时候拼的不光是体力和脑子,同样也得靠人脉和资源,就说今天借这机器,找局长一句话就给办了,搁底下办事的,还得层层申请审批,等拿到机器都特么下雪了。” 林·八卦接收器·冬忽悠支棱了一下:“你跟地质局局长很熟?” 穆来一脸得意的:“我老丈人。” “那……替我谢谢伯父。” “其实是我得谢你,”穆来左右看看,确认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压低嗓音:“当年要不是你把我留学名额挤了,我也不至于回老家,更遇不着我媳妇,你说,干咱这行的,有几个能天天回家?她生孩子,从进医院到出月子,我都没空露个面,也没说埋怨过我一句。” “嫂子脾气真好。” 听处对方语气里的炫耀,林冬应和着笑笑。当然穆来有资本炫耀,结了婚,一切外在条件的优越都不如内在的情绪稳定,钱可以挣脸可以整,相互尊重与体谅才是家庭稳定的基础。像罗家楠和祈铭那样的相处模式,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的,堪称婚姻劝退反面教材。 想谁谁来,林冬电话震起,祈·反面教材·铭打来的:“挖到遗骸没?” “还没,刚调了探地雷达来找。” “用不用我过去?” “暂时不用,这有法医,再说洪也也跟着。” “哦。” 从祈铭这声冷淡的“哦”里解读出“你在外面有别的法医了”的情绪,林冬安抚道:“如果不能明确死因,可能还真需要你出趟差。” 那边显然又开心了起来:“我手头没案子了,要不我现在订机票过去?不算出差,不走你们悬案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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