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赵平生暗搓搓递陈飞一“人老贾就是比你有领导风范”的眼神。紧跟着桌子底下挨了一脚,陈飞斜眼瞪他,一副“我看你胳膊肘再往外拐一个试试?”的表情。 又听贾迎春长叹了口气,惆怅道:“我相信邦臣,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是我亲手带起来的徒弟,那孩子有多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我当时真的没有力量帮他了,这么多年,这事儿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表上会有他的指纹!终于,杜科用技术给了我希望,林队用行动给了我答案,现在,我代表邦臣的家里人,还有我自己,对所有为此案付出的同僚表示诚挚的感谢!” 说着退后半步立正站好,冲众人深深鞠了一躬。会议室里瞬间陷入寂静,静到连中央空调通风口的风声都闻之可辨。眼窝浅的红了眼圈,硬心肠的也不免动容。这个平日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小老头儿从未如此谦卑过,即便弓着肩勾着背、满楼抓节水节电躺休息室抽烟之类鸡毛蒜皮的破事儿,言语间仍不舍过去的骄傲。 现在,他弯下了脊梁,为昔日的徒弟,为自己曾经的无能为力。 “呦呦呦,贾处贾处,您这可折我寿了啊,来来来坐下坐下,内谁!去!给贾处杯子续满了!” 罗家楠上前拖椅子扶人。要说活跃气氛还得靠他,主打一个脸皮够厚,也不管这事儿自己占了几厘功劳,搞得跟贾迎春单谢他一个人似的。还使唤人家法制办过来刷脸的小孩儿给贾迎春倒水,惹得盛桂兰直拿白眼翻他。 眼见某人上赶着给自己脸上贴金,年美卿问:“罗家楠,手头的案子都结了吧?” 罗家楠是给杆儿就爬:“结了结了,咋,您给我批假?” “这话说的,我哪有那权利,方局还在这呢。”年美卿笑里藏刀的,“这案子我听下来,尚有很多细节需要推敲,林队那边一直人手不足,你也别光把欧健派过去帮忙了,做前辈的,该顶的时候得顶上,帮悬案他们把所有证据夯实,要办就办成铁案,您说是吧,金主任?” 法制办金主任闻言点了点头,补充道:“以目前的调查进展来看,按涉嫌指使杨树根杀害娄棠提人是没问题了,但杜谢的死,以及游轮爆炸案之后的盗窃案,还没有更直接的证据,光靠嫌疑人证词是不够的,上庭随时可以翻供,林队,罗副队,这一点,相信你们都清楚。” “清楚。” 林冬含笑确认。再看罗家楠,一秒换上“我要闹了”的脸。清楚,他当然清楚得有完整的证据链,这事儿不用法制的教。可问题在于,林冬他们悬案提人,跟重案有一毛钱关系?咋的他就得清楚了?搬那三点八个亿都给他腰肌劳损搬犯了,这还没好利索呢怎么又特么来活了!? 话说回来,金钱之重,真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量,尤其不是自己的。连钞票带捆绳防水塑料布什么的,足足四吨半。季海跟旁边看热闹,一喊帮忙就找不着人,鸡贼到杨猛直骂街。 散了会,林冬带何兰去高铁站接人。何兰开新的电动车,跑得比“霸天虎”还快,一上高架“嗖”的不见了踪影。结果到了高铁站,林冬停好车去出站口,等了半天却不见何兰过来。打电话问,得知姑娘停不进车位里了,又返回头去帮忙停车。 “贾处是真抠儿啊……” 站在出站口,望着熙熙攘攘的旅客,何兰忍不住抱怨贾迎春的“精打细算”。车是换了,但配置有点低,可视倒车雷达只有车屁股那一疙瘩位置,左右根本没感应器。刚那位置实在别扭,可利用空间几乎逼近极限,她左停右停停不进去,却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不舍得放弃。要不是林冬过来帮忙,她都恨不能下车给推进去。 “你啊,就是没吃过苦,”林冬无意嘲笑,仅仅是陈述事实,“你要跟岳林一样在派出所干几年,给你个车架子你都能开。” “林队,现在的年轻人不讲究自讨苦吃。”对于领导的发言,何兰绝不盲从,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她知道林冬对自己的宽容度有多高,“我那天去检察院走卷,看人家那电动车,比贾处给的高端多了。” 林冬眯眼一笑:“改天记得偷一辆回来。” 刚想回一嘴“您也太抬举我了”,何兰的视野中忽然多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忙扬手招呼:“洪也!骁哥!这边这边!” 同样的,林冬也看到了他们,以及跟在所有人后面负责“断后”的唐喆学。越过熙攘的人群,两人的目光隔空相触,那小别胜新婚的黏糊劲儿瞬间拉丝儿。 TBC
第219章 眼神儿拉丝儿归拉丝儿,大庭广众的,唐喆学和林冬绝不可能抱一块啃。都不说会吓着秦骁,重点是当着俩案件关联人丢了单位的脸,盛桂兰饶不了他们。于是乎见面后林冬第一句就打起了官腔:“车马劳顿,辛苦了,唐副队,先送两位女士回招待所休息。” “不累不累。” 一路上好吃好喝睡软卧,佟娜别提多舒心了,自当出来旅趟游,满眼都是抵达目的地的兴奋,上来拉着林-出钱金主-冬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林队长是吧?我是殷霞的堂嫂,我姓佟,佟娜。” “你好,佟女士。”林冬礼貌以待,并试图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男女授受不亲,大庭广众的,这姐姐,稍微奔放了点儿。 一旁的何兰见状赶忙“救驾”,牵过佟娜的手,热络道:“大姐,您和殷霞跟我车。” 按年龄差算,何兰得叫阿姨了,一声“大姐”让佟娜倍感贴心:“麻烦小同志了,你怎么称呼?” “我姓何,单名一个兰字,兰花的兰。” “哎呦,这人长的俊俏,名字也好听。” “大姐,咱先出站,别跟这堵着了。” 接连错身让了几位旅客,秦骁出言打断众人之间的客套,随后递了林冬一眼神,示意他到边上说话。林冬正在观察缩在佟娜身后的殷霞,注意到秦骁的视线,顺手摸出烟盒:“我们去抽根烟,兰兰,洪也,你们先带她们去车上,等下唐副队跟车。” 目送女士们走远,三个人奔了吸烟区。随着口烟雾,秦骁开启抱怨模式:“我是真服了这佟娜了,打从上了车就跟到自个儿家一样,给小也使唤的提溜乱转,一会打热水一会泡个面,配火腿肠不够还得要卤蛋和榨菜,瓜子花生薯片辣条牛肉干买了够八包,一路上除了睡觉这嘴就没停过,晚上我一直坐她们那车厢门口守着,她起来七八趟上厕所,真是吃多了撑的。” 林冬皱眉笑笑,问:“谁花的钱?” 唐喆学默默举起了手。虽然不多,但出门在外总不好让组员花钱,再说佟娜要的那些东西没票能拿回来报销。好在他自己手里有财权,不用随时问林冬申请,要搁罗家楠可毁了,一个月就两千零花钱,出门时间一长,还得靠他临时支援。让对方去问祈铭要,结果哥们来一句“那我哪好意思?”。这让唐喆学忍不住吐槽——是,你不好意思为祈老师要钱,好意思问我要,我是你自动提款机呗。 当然罗家楠不会白拿,只要报销下来一准还他。有时候他也奇怪,罗家楠手里不是没钱,毕竟单位发报销发补助的卡一直都在罗家楠自己手里,就算祈铭卡零花钱卡的紧,哥们万不至于一包烟钱都问自己借。跟林冬提起,林冬合理推算了一番,表示:“他就是享受向你发号施令的感觉,谁让我哥当年把他打进ICU呢。” ——你哥造的孽,拿我打补丁? 对于自己处于食物链底端的事实,唐喆学是既不甘心接受却无实力反抗。大舅哥又来了,希望今晚回家别碰上,不然攒了这么多天的库存全白瞎。 正当唐喆学天人交战之时,林冬的心思已然转回了工作上:“殷霞这一路什么表现?有说话么?” 通过刚才短暂的观察,他发现殷霞对外界的声音很敏感,当某个方向响起高于平均值的声音——诸如突然有接站人大声喊人名之类的动静——她会立刻背冲该方向,同时左右手交错、不停地拽衣服,明显陷入焦虑并伴有一定的强迫症倾向。然而她曾经跟随张露外出多年,至少说明当时的情况不至于如此严重,也许是娄棠的侵害对她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摧毁,使她从轻度的沟通障碍转向了严重的自我封闭。 这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林冬想起当初绑架祈铭的邵辰,因少儿时期在寄养家庭的遭遇,孤独无助之下,幻想已经死去的哥哥还在保护自己,逐渐分裂出邵玉的人格。只是这种人格并非邵玉真实的性格,而是扭曲的、对邵辰来说绝对利己的存在。邵辰被判刑的主要依据,便是当他处于邵玉的人格状态下,是非观依然清晰,且具有足够的能力计划并实施绑架。抛开那些复杂的专业理论,用句时髦的话来说,“邵玉”只是不care对错而已。 秦骁摇摇头:“没,就是让吃吃,让喝喝,该睡觉睡觉,不过都得佟娜说,别人说的她一个字也不听。” “给她看张露的照片,也没反应?” “没,小也说,她可能是对视觉信息接收也有障碍,就是俗称的脸盲。” 那不和祈铭一个毛病?林冬不禁默然。不过祈铭是没用的信息不占脑细胞,活人脸记不住,死人脸过目不忘。别说死人脸,炖完就剩一颅骨搁那,人家祈老师都不带认错的。 之前他经手的一个案子,死者的尸体被肢解装罐,因长时间密封保存,挖出来还有点人模样,尸检时需炖煮脱骨。家属听说就剩骨架子,表示不要了,让警方随意处置。正好林冬还欠司法鉴定中心一具人体骨骼标本,于是顺势争取了一下遗体捐赠。过了约莫大半年,他跟祈铭去司法鉴定中心取档案,路过陈列室,祈铭一眼就认出了柜子里的某颗颅骨是该案的死者。那一排颅骨搁常人看,除了牙齿整齐不整齐、个头大小有区别,其他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在祈铭眼里,死者生前是高矮胖瘦,高鼻梁还是塌鼻梁,甚至双眼皮单眼皮都能分出个一二三。 当时祈铭还拿出颅骨现场教他怎么分辨来着,知识没听进去多少,倒是对方那一提起专业就滔滔不绝的自信,让他由衷感慨了俩字——牛逼。这种时候的祈铭自带聚光效果,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一根烟抽完,唐喆学提议道:“先回去吧,骁哥昨儿一宿没睡,白天也没休息好。” “恩,走。” 摁熄烟头,林冬带他们朝停车的位置走去。何兰和唐喆学一辆车,带佟娜和殷霞,洪也和秦骁跟林冬的车,到招待所再碰头。等一切都安顿好,时间已近九点。林冬特意交代佟娜不要到处乱跑,今天何兰值夜班,如有任何需要,打何兰的电话。洪也先放回家睡觉,累好几天了,在车上的时候枕着秦骁的肩膀睡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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