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更不知道,自己在里世界,一干就是一年。 * 一层。 其实解翌本可以不去到一层进行整改的,因为这里的规则原本被不管理员所掌控,他也没必要管这个已经有明确规则的层级。 可是既然决定了要整改,解翌就要从基层做起,先把一层收拾利索了再说。 里世界四层崩塌以后,整个崩坏的里世界处于一种封闭模式,在一层被杀死并囚禁的灵魂们已经被遣送回现实,走廊里没有尸体,也没有阴阳不定的吊灯,每个宿舍都是空空荡荡的。 正当解翌背着手像老大爷巡查一样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他看到了面对着墙壁呆呆站着的宿管阿姨,手中长长的斧头拖到地面,斧刃反射着白光。 因为在一层吃过宿管阿姨的苦头,那也是初次经历如此惊悚的逃亡游戏,解翌看见宿管的第一反应仍然是心跳加速,身体紧张。 解翌有些心虚,不敢贸然上前:“她们这是怎么回事?没事儿干的时候一直这样吗?” 【并非如此,一层的宿管是附庸在里世界的虚拟产物,里世界的意志决定了她们的意志,您的想法也可以间接影响她们的思维。】 【因为顾灼已经死去,她们此前存档的一些模式受到损坏,需要您进行一些初始设置。】 解翌:如何进行初始设置? 【这取决于你让她们做什么。】 解翌还是无法理解里世界宿管的性格究竟是怎么变成那样令人胆寒的,或许是因为顾灼?不过如今看来,这些宿管基本没有什么威胁性。 考虑到现实,解翌走上前去,宿管阿姨歪过头看着解翌,眼睛还是瞪得老大,目光呆滞、黯然无神。 解翌伸出手:“喏,斧头,没收。” 宿管:“……” 不过老大的话还是要听的,她直愣愣地把斧头提起来,交到了解翌的手中。 解翌满意地握住斧柄,本想学着她们的样子把斧头拖走,没想到斧头的重量惊人,解翌拖起来都相当费劲。 这下又轮到解翌无语了,于是他只好把斧头交还,并询问其他宿管的位置。 解翌认为现在的里世界已经差不多人去楼空了,根本没什么事情可让她们做,但他心目中的宿管阿姨必然还是现实中温柔、和蔼、有人情味的,所以他想让里世界的傀儡宿管们往那个方向发展。 所有宿管都提着斧头集合之后,解翌看着她们,点点头道:“很好,先打扫卫生吧。” 于是傀儡宿管们就一刻不停地整理房间、修吊灯、拖地板、擦窗户…… 把原本恐怖惊悚的无限宿舍走廊变得一尘不染。 解翌趁她们收拾的功夫去找了自己的宿舍,发现里面的摆设已经与他离开宿舍的那天不一样了,很有可能说明这里的物品摆放与现实世界是同步的,同步到里世界彻底封锁的那一天。 不过宿舍越是干净,解翌心中越是空空落落,他一面庆幸着同学们都复活了,一面心中又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对里世界深恶痛绝,如今却以里世界心脏的身份负责这里的整改,有种莫名的割裂感。 这里的傀儡宿管们只有在面对学生时才会活跃起来,其他时间一直都是一种静默状态,可能是为了减少能源消耗。 在她们打扫完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和宿舍时,已经悄然过去一周了(指里世界的时间),里世界的解翌对于时间观念越来越模糊,有时候只是发着呆坐在宿舍里,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天,他认为这种地方对于人类的精神伤害是相当大的。 不过好在工作完成了,虽然解翌知道这些宿管阿姨都是没有灵魂的傀儡,临走之前还是询问道:“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吗?” “为了惩罚违反规定的学生?” 解翌低下头轻笑道:“可现在根本没有一个学生在这儿啊,这里只有你们。” “我们会等待新的学生住进来的。” 闻言解翌愣了一下:“等待新的吗……” “你们可不能伤害他们。”解翌道,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浮现。 “你不是说不能杀人吗?”一宿管摊手,“我们会与他们好好相处的。” “宿舍管理规则还是以前那些,只不过不能动用武力,而且前往二层的通道也要长期敞开着。”解翌道。 “不用你说。所以新的学生什么时候住进来?” 解翌也说不准,他迟疑道:“总之一定会有新人进来的,你们不用着急。” “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没有人还要我们作甚呢。”一人仿佛是无所谓道。 解翌想说,可你们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啊。 他没有说。他不知道这些虚拟产物是否能理解自己的话,尽管她们看起来已经很像真人了。 “很快的。”解翌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二层了。” “没事,你走吧。” 解翌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他依稀记得上一次离开一层时,程子轩为了救宋翊辰死于宿管阿姨的斧刃之下,他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死里逃生,没想到第二次走这条路就已经不过是抬抬腿跨上台阶这么简单罢了。 解翌并不认为自己属于正人君子,同时也不认为自己是小人,他所定义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理智之人,不会因为傀儡宿管之前迫害过自己就怀恨在心,也不会因为她们听从自己的安排而对她们产生好感。 就是这样一个自己,怎么能担负里世界心脏的大任呢。 他询问系统:我在一层呆了多久? 【一层整改完毕,共计一个月零七天时间。】 ----
第58章 雪祷(2) === You may say you\'re walking all by yourself Have no one else Your life is deadly like a loaded gun And you\'re shaking, love Don\'t shiver, don\'t give up Don\'t quiver, you\'re enough You will be just fine Tonight 海桑说:人的一生只有一个字,冷。彻骨的冷。所以我会在星稀的冬夜,点一堆火,慢慢地想你。 解翌在石阶之上慢慢地走着,这次出行过于匆忙,以至于他忘记了带手套,又因为害怕跌倒而不敢把手揣兜里,解翌的手已经被冻到没有知觉了。 脚下的石阶长短不一崎岖不平,因为覆盖着层层晶莹剔透的雪花,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层级与层级之间的界限,解翌只能凭借着感觉一个一个踏上去,脚下地面过于湿滑,不慎失足就糟了。 抵达山顶墓园的距离似乎格外遥远,石阶两旁是一半翠绿一半雪白的松林,每层松针的上半部分白茫茫,下半部分墨绿,风不大,雪落无声,松林岿然不动。 他是来祭奠自己的爱人的。 墓园比他上次来的时候更加冷清了,或许是因为下雪天,解翌期许着,希望不是因为快要倒闭了……他也不知道墓地会不会倒闭…… 一月中旬,现实世界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解翌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学校也放了寒假,他想来探望一下洛晏语,于是顶着覆盖天地的大雪,孤身一人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山上墓园,不带有任何情绪的,更不带有任何希望的,来到这里,仅仅是来看一眼,看看那个无名碑变成什么样子了。 之前给自己指路的工作人员早就辞职离开了,解翌申请了入园,扣上羽绒服的帽子,慢慢悠悠往墓园深处走。 墓园里还是有零星几个人的,不过解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存在,甚至于自己都是这茫茫天地之间的一粟,呼吸和心跳都已经融入了肆意飞舞的雪花。 他看到了自己和洛晏语的坟墓。 其实解翌一直都把严珩源叫作洛晏语,即使已经知道洛晏语是属于自己的名字,还是更愿意把这个名字赐予另一个人。于他而言,名字不过是一个符号,而符号一向是象征意义为先的,解翌认为洛晏语这个名字更适合严珩源,至少代表着某些永不磨灭的记忆。 墓碑已经变成纯白色的了,无论是有字的还是没有字的。这让解翌感觉莫名有些开心,因为洛晏语似乎不再是异类了,而是与他人享有相同地位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站在二人的墓碑前愣神,眼镜边缘已经有了一层明显的冰花,顺着眼镜片的纹路缓慢爬动着,解翌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严珩源的墓碑,白色占据了他的视野。 对于前世的记忆,解翌总是深感遗憾。因为即使他已经摧毁、掌控和重塑了里世界,还是无法连贯地记起上辈子发生的林林总总。不过好在解翌不是一个计较过去的人,或许想不起来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旦想起来了,自己的烦恼肯定会增多,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现在的生活。 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一时间,解翌甚至觉得自己聋了——直到一串踩着雪软绵绵、柔和又清脆的脚步声在脑后响起。 也有人来这里吗?解翌想,他懒得回头。 身后人停了下来,解翌模模糊糊觉得这个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于是解翌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因为习惯而从下往上打量着身后人。 此人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带着口罩,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 解翌的心跳却开始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呼吸不畅,是高原反应吗? 胡扯。 他可以屏蔽自己的第六感模糊世界万物,唯独这双眼睛,解翌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是洛晏语,活的洛晏语。 解翌的身体小幅度地颤抖了起来,但他知道这不是因为天气冷。他的语言系统也跟着丧失了。 直到对方先开口。 “解翌。”他的声音相比在里世界的时候沙哑和低沉了许多,但相同的语气还在,压在这两个字上的情谊更是如同滂沱大雪,沉重、悄无声息、沉淀入心底的冰冷,却没来由地带给人滚烫的感觉。 对方似乎哽咽了:“……我是洛晏语,是严珩源,你记得我吗?” 解翌点点头。 世界上每两个有质量的东西都会相互吸引,只是大部分时候引力微乎其微,我们无法察觉到。解翌被洛晏语抱住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件事,或许是因为自己终于触碰到了洛晏语的实体,他有些迷糊。 二人相拥无言,拥有人类身体的洛晏语比在里世界的时候身高更高了一截,以至于解翌帽子上落的雪花怼了他一脸,但他只是笑着把解翌搂紧了。 解翌想起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贴在洛晏语胸口,听起来有些违心道:“有幸,陪你看今年的第一场雪。” 洛晏语刻意装出轻松的语气,道:“原来这就是人间,还有,这就是人间的雪。长见识了。” 解翌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等着洛晏语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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