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谢柏群,是他的班长。 “想借一下手机。”徐召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他今天自己才说了谁稀罕,这会儿啪啪打脸。 “嗯哼?”肖落坐在地上挑眉看他。 “求求你了。”徐召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情不愿地说。 “要用多久?” “一分钟,发条短信,今晚和他们聊天,突然发现我算错了我结营的时间,我得和我家说一声。不然他们欢迎我回家的排场就白摆了。”徐召飞快地说。 肖落看着徐召的表情半信半疑,他还啥都没问呢,这人上赶着交代感觉很大问题。 不过肖落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说了一句:“一分钟。” 徐召飞快地发了一条短信,不到三十秒,等肖落拿回手机的时候徐召还销毁了作案证据,把已发送里面的删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小子刚闪出去,谢柏群贴着墙边就溜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反锁上了门。 “那谁?你学生?我刚刚差点和他迎面撞上了。”谢柏群几乎怀疑他们俩只是刚好选了对角线的水管爬,这要是不巧一点,说不定就该大家在水管上狭路相逢了。 肖落还坐在地上,半个身子歪在床上,手机也攥着抵在胃上,轻轻嗯了一声。 但看着谢柏群的眼神带了那么点委屈,似乎是在谴责他过来的第一句竟然是问无关紧要的人是谁。 谢柏群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肖落跟前,哄小孩似的接替了肖落近乎自虐的按压,替他压住了正不断扭动的胃部,心疼里又带着点埋怨: “啊,这才第一天就不舒服,我后悔了,非常后悔。就不该同意你来带这些小崽子。” 肖落趴在他肩膀上带着气声笑了笑,刚刚在徐召面前撑的那几下把他仅剩的气力都掏空了,这会儿觉得胃里的痉挛有些变本加厉,嘴唇疼得乌青。 正常来说,疼痛的时候肢体会变得很紧张。但是肖落没有,他的四肢都是放松的,双臂也搭在谢柏群的肩膀上虚虚揽着,只有谢柏群揉到他痉挛重处的时候,肖落手上的力气才会收紧一些,在谢柏群耳边发出有些辛苦的低喘。 疼肯定是疼的,谢柏群给他揉了快半个小时,中间短暂地缓和了一下。 但肖落动作稍微一动换,整个痉挛就又卷土重来了。但肖落就像已经得到了止疼药,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也不说要吃止疼了,只有他满身满身的冷汗,能看出这人还在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谢柏群低骂了一声脏话,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肖落勉强从牙关挤了几个字出来:“不学好。” “能吃进去药吗?”谢柏群也浑身汗,热的,又是揉肚子又是把人搬上床,加上着急上火的。 肖落如果疼的不这么严重还能吃进去药,但这种状态下感觉会直接吐出来。 “我试试。”肖落很配合。 但心里配合也不顶用,那两颗药片估计就在嗓子眼转了转,就ꁘꁘ呕了出来,眼看着还要转成剧烈的呕吐,谢柏群只能把他扶起来扶成坐位,轻轻顺着他的背,总算是把那阵干呕压了下去。 肖落状态差了许多,任谁挨着疼生受着都是极消磨体力了,半耷拉着眼皮,却仍然腾着一直手圈着谢柏群的手腕。 “去医院吧?” “不,你再揉,揉开就好了。”肖落不肯去,说话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谢柏群的手有技巧地按压下来的时候,总是能恰巧地按压在最痛的点,这种时候的感觉就像是谢柏群拿着匕首把他捅了个对穿,顺带还在腹中搅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象反而让肖落有点想笑,而且有种别样的安全感。 因为他清楚,谢柏群就算刀子往他自己身上捅,也是不舍得他受罪的。 他这次回来之后谢柏群爱哭了许多。 说不过他就哭,劝不动也哭,还有看他治疗复健的时候也会偷偷地哭。 揉到最痛的点的时候肖落的意识涣散了几秒,等到胃里的痉挛逐渐平静下来,肖落的视线才慢慢恢复,虚弱地冲着谢柏群笑了笑。 要么说谢柏群年纪越大越爱哭,这么一会儿工夫,眼眶就都是红的了。 但肖落也不懂谢柏群怎么想的,谢柏群每天都在担心肖落没有求生意志了,心理医生每次和肖落聊完都会提醒谢柏群要多注意肖落的情况。 虽然肖落觉得自己在心理医生面前表现得还不错。 他对这个世界并没有敌意,也没有什么攻击性,也依旧相信正义这件事的存在,并愿意继续践行。 但是,在心理医生的视角里,前者肖落与世界的和解,不是来自于他心境的平和,而是来源于他对于被伤害这件事的麻木,他觉得自己被伤害是应该的,被伤害也没什么。 所以才导向了他对这个世界没有恶意。 而后者,医生评价为,他是个英雄。 谢柏群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肖落对自己的身体稍微上心了那么一些。 “你是不是泪腺松弛了,怎么就这么爱哭呢?”肖落手指按压了一下他酸胀的眼眶,把谢柏群没掉下来的眼泪给挤下来了。 “那我这是憋了好多年的眼泪了,掉给你看才值得呀。”谢柏群看着肖落躺着的姿势放松了许久,自己手底下的胃也不再僵硬,心底松了口气。 刚刚肖落昏迷了几秒钟的时候,肖落自己不知道,但谢柏群差点就打120了。 “说不过我就哭,从哪学的?” “从小舟舟那儿呀。”谢柏群装模作样地学了两下,肖落想起来周居席那个小孩就头疼,局里不忙的时候,钱澈会把崽也带过来给其他人玩一会儿,肖落有两次遇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肖落和那个小孩八字不合,肖落一抱那小孩就哭得震天响,差点把房顶掀了,让肖落颇为庆幸他和谢柏群生不出崽。 不然每天家里有这么个噪音制造器可咋整。 偏偏是肖落越为难钱澈越爱逗他,经常喜欢把崽往肖落那里一塞,她自己转头去开会。 毕竟觉得烦恼也没什么不好的,能为这些细小的琐事的烦恼,某种意义上不正是证明了,生活安定得没有什么其它另外值得烦恼的事情了。 没有打打杀杀,没有阴谋诡计,面对着那么丁点大的小孩,肖落唯一需要烦恼的,就是怎么让这小东西安安静静地睡着。 疼过这么一场,肖落有些困倦,但又看见床脚还有没看完的档案,一时间内心有些挣扎,但谢柏群很快让他没有挣扎了。 青年的声音清润动听,在他耳边蛊惑似的说:“睡吧,休息一下再看,我在这儿和你一起。” 第二天肖落按着生物钟起床的时候,某位ꁘꁘ的谢警官已经不见踪影,桌面上摆着两页替他整理好的学生信息,最上面还摆着一张字体颇为飞扬的留言: “拿走不谢,需要你的田螺男朋友请给发消息,随叫随到。over。”
第134章 番外14 肖教官是个魔鬼。 这位教官不凶,说话声音不大,也几乎从来不骂人,但是他的要求是最严格的。 每个项目开始之前,他会让每个人都完成一次,以最优秀的学生成绩作为合格线,剩下的人必须达到全班第一的水平才算合格。 后来队里私底下商议着大家放放水,把及格线拉低一点。但肖落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没尽全力,那天肖落还是按照第一名成绩作为及格线。 但是作为补偿,第一名的徐召同学被训得像条狗,一直到只有趴在在地上喘气的力气,肖落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慈爱地说:“班长,不错,我一眼就看出你还很有潜力。” 经此一役,杀鸡儆猴,之后的第一名也不敢放水了。肖教官非常满意。 徐召他们天天累得魂不守舍,也没有时间去闲话。 因此是一直到了即将去滨海演练场训练之前,所有方队集中,一起上理论课的时候,他们这个方队才听到了别的队的人对于他们的教官的评价。 肖落自己也觉得有点讽刺,他拿着谢柏群和他一起整理的教案,一直到走上讲台的时候都觉得好笑——竟然是让他来讲面对审讯应该怎么办。 其实这个安排没有什么不合理,肖落之前执行的任务的特殊性摆在那里,他上过很多节不同专家授课的审讯课程,甚至包括一些耐药性训练,他知道如何在面对审讯的时候能够保持清醒,也知道如何继续伪装下去,这些东西仿佛是身体的本能,就连同他的忠诚一并。 大教室不太安静,有些私底下交谈的窃窃私语。 肖落有一点耳鸣,今天早上的早餐太油腻了,他没吃几口有点反胃,这会儿简直像是低血糖犯了。 但肖落知道自己不是,昨晚谢柏群给他捎带了一小罐蜂蜜,给他泡在保温杯里,他起床之后喝了半杯,再怎么也不至于低血糖。 他只是想逃避而已。 徐召在底下也在皱眉头,他没有太关注过之前网上那些消息。 对于颇为轰动的那个直播投票的事件,徐召也一直当是谣言。毕竟一个法治社会里,法律的尊严是不会允许依靠投票就去决定人的生死的,徐召一直是非常单纯地这样相信着。 但是这会儿从铺天盖地的议论纷纷里,徐召才意识到好像之前那事儿是真的。 不仅是真的,而且他们的教官,就是那个事件的当事人。 徐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自己队伍里的白树期一眼,被称为百科全书的白树期,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但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白树期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轻轻点了点头。 讲台上的肖落握着水杯深呼吸了几次,其它教官用眼刀示意了自己管教的队伍,脾气爆的直接点了名,让那几位话多的下课之后去操场上大声朗诵我和我的祖国一个小时。 这会儿整个教室终于安静了下来,肖落朝其它几位教官点头致意,在谢柏群他们将案子收尾之后,这事儿在系统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同期的教官也大多听校长提了几句,对肖落算得上客气。但至于心里怎么想的,肖落也就无从得知了。 肖落按照原定的教学计划正常开始了授课,课程的时间有点长,讲到后来肖落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发虚,背后出了很多汗,他不着痕迹地靠在黑板上,说:“课程差不多结束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的举手提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了一会儿,有人慢慢举起了手,肖落不认识脸,是别的方队的。 “报告教官,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前面很多都是说要怎么保持清醒或者怎么发出求救信号等待救援,但是如果救援不会来了呢?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吗?” 肖落觉得自己喉头有些干涩,于是他缓慢地拧开了杯盖,战术地喝了几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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