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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急事，先走了。” “我说你这不行，在子诚面前你也这么问一句蹦一句的？”赵仑雪怒其不争，“你们俩，一个脑子不好，一个嘴和脑子都不好，要追子诚，你不能在他面前也这个样知道吗？你要多说点，给他下套，这样才能让他明白你的意思啊。” “我……不太习惯，而且你这样太急了。” “能不急吗？从你大学毕业那会儿，你告诉我你暗恋子诚七年了，往前推七年，也就是你高一那会儿就开始了，你比一般的小孩上学早，还跳级，那会儿你十二，现在你都二十八了，十六年了，我能不急吗？得亏子诚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他要是哪天找了个女朋友让你叫嫂子，我看你怎么办。人家子诚要身高有身高，要颜值有颜值，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小伙子盯着呢，也就你能这么放心。” 唐禹扬愣是让亲妈说出了一身危机感，还有何召宣这个狗东西，老是半真不假瞎吃醋。 听了半天亲妈的《直男攻略》和《结婚多年如何保持甜蜜恋爱感》，唐禹扬觉得理论与实际情况不符，没有参考意义，就把亲妈买给亲爹放公司楼下的新车顺走了。 苏子诚一直没给他发消息，他看着定位APP，发现苏子诚又跑烈士陵园去了。 唉。唐禹扬瘫在沙发上，二北窝在他旁边，陪他一起看旧照片。 直到晚上八点，唐禹扬想看看苏子诚回没回家，却发现他在一家酒吧，已经待了三个多小时。 他拨了电话过去：“你喝了多少？” “挺……挺多的。”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哑，还有点飘，听得唐禹扬耳朵发烫。“你来接我吧，我开不了车……” 季北科嚷嚷着：“开不了不能叫代驾吗？净会找事儿。是子元还是女朋友？……” 唐禹扬：“好，我去接你，你等我一会儿。” 酒吧包厢里，三个大老爷们儿抱着酒瓶子瘫着，眼底带着红。骂也骂过了，哭也哭过了，走了的人，却是回不来了。三个小时的情绪宣泄，让苏子诚感觉疲惫，人也是，事也是。 季北科拍了拍他的肩膀，哑着嗓子问：“你让谁来接？” 于庆阳也凑过来看他。 “起来点儿，全是烟味儿。”苏子诚捏着鼻子躲远，道：“禹扬来接。” 这下两个人一齐瞪着他。 季北科按住他，问：“你们俩什么情况？” 苏子诚懵逼：“什么什么情况？” 于庆阳道：“听庆辉说，你们整个市局都传你俩是一对儿，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从我初中就有人传我俩是一对儿。”苏子诚一点也不意外，他从口袋里摸了根棒棒糖，拆开含进嘴里。“回去收拾于庆辉，臭小孩乱传。” 于庆阳踢他腿，道：下手轻点，别给我弟打死了。” 于庆阳跟苏子诚认识的晚一点，不太了解苏子诚的初高中生活，跟唐禹扬也不太熟，就问：“你俩传了那么久绯闻，你俩都知道啊？” 苏子诚：“知道啊，一直都知道。我也很纳闷儿，怎么走到哪都有人传我俩是一对儿。” “那传了那么久，你们俩有啥想法？” “能有啥想法。”苏子诚仰头盯着虚空一点，道：“他们愿意传就传呗，我们俩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季北科跟他俩一块长大，关系最近，他坐到苏子诚旁边，道：“子诚，现在出了蒋硕的事儿，我也挺担心你的。” “担心我干啥，你去担心蒋硕的男朋友和父母啊。” “我担心人家也没啥用啊，不是，我是说你的事儿。咱仨是一块长大的吧，咱俩才真真一块上学上到大呢，那怎么不传咱俩是一对儿，非得传你跟禹扬是一对儿呢？” 苏子诚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这张脸，配不上我。” “去你的，跟你说正经的呢。”季北科拿开他的手，“旁人说你俩是一对儿那是他们不了解你俩，我有时候也觉得你俩不对劲儿。蒋硕的事儿让人寒心吧，我就怕你俩……” 苏子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我们俩之间没什么，我也不会让他受那样的委屈。行了，我去洗把脸，省得一会儿禹扬来了嫌我身上净味儿。” “你们俩之间真没啥？”季北科怀疑自己喝酒之后倒地上的不是酒瓶而是智商，这话都说出来了，还说没什么？我也想相信你俩之间没什么，可是你让我怎么相信？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苏子诚跨过一地的酒瓶和烟头，手扶在门把手上，“虽然不太像，但我一直把禹扬当弟弟的……” 刚推开门就被烟味酒味呛到的唐禹扬：“…………” 苏子诚被他开门吓了一跳，门板差点拍脸上。“哎呦我去，你来得还挺快。” 跟另外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唐禹扬就专心应付这一个：“能看清路吗？用不用我扶？” “我是喝多了，又不是瞎了。哎你俩一会儿自己回吧，不送了。”苏子诚跟着唐禹扬离开包厢，瘫久了血液循环没跟上，眼前一黑就要往前栽。 唐禹扬立马把他捞起来，背他出去。 包间里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你信他刚刚说的不？” 季北科：“我以前信，现在不信了。” 于庆阳：“我一直都不信。” 然后一声长叹：“哎，糟心啊。”
第8章 触碰 唐禹扬把苏子诚扔副驾驶，苏子诚还从兜里找钥匙，瞪着眼摸兜，愣是手半天都没放进去。 “你找什么？”唐禹扬弯腰问他。 “找钥匙。你不开我的车吗？”苏子诚愣愣地看着他。 这无辜的小眼神。唐禹扬运了口气，把手伸他衣兜里找出车钥匙，道：“你的车叫代驾，你跟我走。” “叫代驾，把钥匙给他，他把我车开跑了怎么办？” 喝多了的苏子诚真是可爱的要命。唐禹扬撑着车门打电话叫代驾，给苏子诚扣好安全带，道：“你是警察，他不敢不还你的。” 于是代驾过来的时候，苏子诚甩着自己的警察证，指了指自己的车：“请你把我的车开回市刑警大队，钥匙给门口的警员就行。不可以开跑，不然我会逮捕你的。” 唐禹扬哭笑不得，开车带他回自己家。 “喂，喝了多少，难不难受？” 刚把他放床上，苏子诚又自己缩到了床边，坐到地毯上，抱住膝盖，眼眶又湿了。 唐禹扬也跟着他一起坐下，拿纸给他擦眼泪，让他靠着自己，轻声问：“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过了一会儿，苏子诚才小声回道：“蒋硕，蒋硕你记得吧？我高中的同桌。” 唐禹扬点点头，虽然苏子诚高中的时候他已经去上大学了，但是有空他就会回来看苏子诚，认识不少苏子诚的同学。他想到了那个高高瘦瘦挺可爱的男生，跟苏子诚关系挺好。 “蒋硕在前线牺牲了，却不给他封烈士，就因为他对象也是男的。”苏子诚又委屈起来，眼泪哗哗直流，“凭什么啊，他有什么错？好好一个人，没了，那些人不肯给他烈士称号。这时候嫌人家对象是个男的，之前出任务托人家男朋友帮忙怎么没嫌那是个男的？” 唐禹扬心下一沉，觉得很可惜。印象里的那个眨着大眼睛的男孩儿白白净净的，成绩不错，总跟苏子诚打打闹闹，摁着苏子诚让他叫哥。为此，唐禹扬还吃了两年半的醋。前年苏子诚他们一个聚会，唐禹扬去接他，还见了蒋硕一面。二十七八岁的人一张娃娃脸，在部队里晒黑了不少，神情坚毅，但还跟小孩儿似的，抱着苏子诚不撒手。 怪不得苏子诚接到电话那么慌，哭那么狠。那么好的朋友，这么让人难过。 唐禹扬没办法安慰他，只能把他搂在怀里，给他擦眼泪。 是啊，这个世界还是这么不公平，开放至极，也虚伪至极。多数人追求利益，却没回头看看，是牺牲了什么人才换来了现在的高度。而有时候短短一句话，又能否定了别人为正义付出的一切。 “蒋硕进了烈士陵园了吗？我看你今天去过。” “嗯，最后进了。”苏子诚哽咽着，“北科和于庆阳找他们上级要说法，被罚禁闭反省，他们几个战友拽着我不让进，我就只能，只能给我爸和季叔打电话……” 苏子诚的父亲和季北科的父亲都是部队出来的，级别比罚季北科他们的那几个高，两个老干部赶过去气得骂了半天，最后决定封给蒋硕烈士称号。 “总有人说，人都死了，争取这些虚无的名头有什么意义，再高的荣誉本人也享受不到了。”苏子诚抹了把眼泪，仰头看着天花板，“是啊，所有的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但是，有些人的死是该被铭记的，烈士不仅仅是荣誉，更是该被铭记的资格，也是对所有随时准备献出生命的人的激励和对他们亲人朋友的告慰。对已经死了的人来说，意义的确没多大，可对活着的人来说，有很大的意义。” “对，蒋硕是他父母的、对象的，所有人的骄傲，能认识他我很荣幸。”唐禹扬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爱也没有错，无论蒋硕找了男朋友还是女朋友，都不是那些人不尊重他、否认他的理由。好多人都冠冕堂皇，把别人跟自己的不同当作是异类，只是他们肤浅封建又不自知。心里有爱的人，才会义无反顾，才会爱别人，也会让别人爱。逝者已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抚好蒋硕的父母和爱人，过好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他用手指抹掉苏子诚的眼泪，刮了刮他的脸，倾注了一点自己的私心，道：“珍惜眼前人。” 苏子诚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会的。” 他说的郑重，却让唐禹扬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装作不经意问：“你喜欢蒋硕吗？” 苏子诚：“哪种喜欢？” “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有过吗？” 苏子诚捂住了脸，无奈道：“我说你们一群人怎么回事啊，北科他们怀疑咱俩，你又怀疑我跟蒋硕，人蒋硕有男朋友，他不喜欢我这型的。”他伸手点了点，“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唐禹扬顺着问他：“那你到现在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什么人吗？”他知道自己在苏子诚喝多了没什么防备的时候问这种隐私问题不好，算得上趁人之危，但他忍了太久，实在是忍的难受。在酒吧包厢门口苏子诚的那句话他听到了，他也怕。 苏子诚沉默了。唐禹扬呼吸都重了一些，那就是，有……？苏子诚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禹扬总感觉他眼神里有些别的意味，但是他不敢妄自猜测。 “嗯？”他听到自己声音颤着，恐惧的，残忍的。 苏子诚看着他，眼睛朦朦胧胧，“这个问题……再说吧。困了。” 呼。没判刑也没宣布无罪。感觉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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