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北川说:“我骑自行车带你回去,你坐前面可以吗?” 黄娟兰怔了怔,点点头,刑北川进了车库推出自己的山地车,“横梁不是平的,坐着可能有点辛苦。” 说完又泄气似的垂下头,顿了片刻,复又抬起头,苦笑道:“我还是带你打车回去吧。” 黄娟兰笑了一下,“打车的话还来回折腾什么?自行车就行,离着又不远。” 刑北川跨上自行车,“改天我买个配件,在后面安个后座,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用着。” 黄娟兰斜坐在横梁上,尽力趴在车把上,以免影响他的视线。 刑北川踩着自行车,送黄娟兰回了小区楼下。
第12章 刑思远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却见儿子在沙发上端正地坐着,面无表情,像是正在等着他。 刑思远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已经十一点了,问:“怎么还不睡?天这么晚了,明天不用上学吗?” 刑北川答非所问道:“我今天和同学出去的时候遇上妈妈了。” “哦?”刑思远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刑北川继续说:“她喝醉了,躺在永安街地下通道的入口处,是我同学把她带回来的。” 永安街是本市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地下通道还有一整条街的卖场,王燃竟然躺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只怕是被半个市的人都看到了,明天会登上网络热点也未可知。 刑北川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眼底压抑着汹涌的情绪,“爸,你为什么不跟她离婚?我希望你们离婚,在我心里,她从来不是我的母亲,还不如尚姨。” “儿子”,刑思远语气低沉,心痛至极。 刑北川隐约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还是坚持说道:“不要说什么为了我,我不想听这些话,我希望你们离婚,如果你不趁早做决定,等我高考完,就再也不回来了。” 脚步声哒哒哒的从楼梯上传来,王燃走到他身边,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刑思远见状,上前一推王燃,王燃摔倒在了地上,伏地大哭。 刑北川摸了摸脸,垂眼看着王燃说:“这一巴掌,算是我们两清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恨你。” 刑北川背上书包,准备离开,刑思远上前阻止了几次都没有阻止得住,他已经年近十八岁,身形已经长得很高大,力气也很足。 防盗门被狠狠地甩上,刑思远见了儿子这不容反驳的态度,对着地上嚎啕不止的王燃说:“明天民政局,我们去离婚,如果你不去,我会叫律师去法院起诉,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所以你最好听话一点。” “我不离婚!我死也不离婚”,王燃嚎叫着。 刑思远不屑地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尚姨躲在角落远远地看着,见刑思远一转身,她忙走上前去扶起王燃。 刑思远出门的时候,刑北川已经不见人影了,他急忙开上车,绕着他经常去的地方转了几圈,还是不见刑北川的人影。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急的刑思远差点报警。 刑北川骑着那辆二手摩托,连夜赶去了余晖的店里,到了店门口以后他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点,余晖早就关店回家了。于是他打电话给余晖,把正准备睡觉的余晖从困意中吵了起来。 刑北川问:“你在哪儿?” 余晖疑惑道:“我在家啊。” 刑北川说:“发个地址给我。” 余晖不明所以的将地址发了过去。 一刻钟以后,余晖的门就被敲响了,刑北川就站在门外。 门一开,刑北川就扑进了他怀里,抱紧了他。 余晖愣了片刻,拍着他的背,想着怎么安慰,于是说道:“你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么远过来,你明天怎么去上学?” 话音落下,余晖才察觉到,刑北川是压着声音哭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发生什么事了?” 刑北川不说话,将他抱得更紧。 等他的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余晖才拍拍他的背说:“好啦,这都是快成年的大人了,什么事哭成这样?问你也不说。怎么,失恋了?” 刑北川红肿着眼睛,白了他一眼,余晖笑笑说:“你的眼睛不好,不要老哭。这脸上红了一大块,是谁打你了吗?” 刑北川说:“我妈。”又说:“现在不是我妈了。” 余晖让开路,“你去沙发上休息一会,我去给你烧壶水。” 余晖转身去了厨房,刑北川换下鞋子,穿了一双闲着的凉拖,一步一挪地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身后是水壶接水的声音,晚上用水的人少,水流的声音格外大,刑北川喃喃道:“我逼着我爸,和我妈离婚。” 水流声戛然而止,像是吃了一惊似的,停顿片刻,水龙头才重新打开,只是声音变得格外的小,如涓涓细流,不一会就完全停止了,换成了燃气灶上火焰的呼呼声,像是一小缕呼啸着的北风,持续而平缓地擦过窗棂。 余晖从厨房走到客厅,坐在他旁边,问:“为什么?” 刑北川开始诉苦,“我本以为有她没她一样,全当个陌生人也就算了,但今天我才知道,我当她是陌生人,但我身边的人不会这么认为,她做的那些糗事照样会变成贴在我身上的污点。” 刑北川讲述了,今天他和同学们如何在路上捡到他的妈妈,他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又是如何的利用他,换取父亲的钱财,根本没有将他当做儿子看过。不自觉就讲到了当年的向日葵庄园上,刑北川的话音戛然而止,转头看向余晖,但余晖错开视线,什么也没说。 时间已经超过零点,余晖困得头疼,刑北川哭得眼疼,余晖站起身说:“你今天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吧,次卧我都没收拾,装的全是杂物,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去上学,你平时几点去上学?” 刑北川说:“七点半到校。” 余晖:“……我的妈呀,真是辛苦,要么你睡主卧吧,我给你收拾一下,房间有点乱。我睡沙发,我明天早起一点,我们吃过饭再走。” 余晖回到卧室,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还换了干净的床单和新的被子,这才出来,打着哈切说:“快去睡吧,我要困死了。” 刑北川不客气的进了卧室,半小时后,等他出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余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刑北川的手机已经被父亲打爆了,终于,他在手机快没电之前按下了接听,刑思远说:“怎么不接电话?我跟你妈说了,明天就去跟她离婚,她要是不同意,我就起诉离婚,你要实在不愿意见到她,爸爸给你申请学校住宿?还是给你在外面租个房子?” 刑北川眼睛一亮,果断道:“租个房子。” “好,爸爸明天就找人去安排,你好好休息,寄宿的同学家靠谱吗?” “靠谱,你放心。太晚了,我要睡了。” 刑北川合上眼睛,也不知道他爸之后说了些什么,精神很快游离起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手机不在身旁,刑北川习惯性的摸了摸床头,摸了个空,这才惊醒了,开始四处找手机。 他穿上衣服,走出房间,看到他的手机正在客厅的插座上充着电,刑北川微微一笑。 余晖从厨房里出来,将煎蛋端上桌,看到他说:“怎么醒的这么早?你还可以多睡十分钟的。” 刑北川打了个哈切,“不必了,这点精力够用了,中午午休在教室里打个盹就是。早上吃什么?” 余晖说:“吃三明治吧,我正要煎火腿片,你正好趁这个时间洗漱,次卧衣柜的抽屉里有一瓶漱口水,你将就一下。” 说完余晖回到了厨房里。 刑北川去了次卧,次卧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连床上都被摆满,怪不得他们昨晚需要有一个人睡沙发。 刑北川翻了翻抽屉,在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那瓶漱口水,还躺在快递的纸箱子里,包装都没拆。 余晖住的地方离江明市区偏远,房价自然也不会太高,这房子虽新,却似乎并没有仔细装修过,次卧没有太多的生活轨迹,这种未装修的痕迹就愈加明显。 早饭时间比较紧张,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匆匆吃完饭就出门了。余晖去小区停车位开出那辆白色的大众,普通的车型,被他打理的很是灵巧精致,刑北川摸了摸车,感慨:真不愧是开汽修店的。 余晖还有点困意在头上,打了个哈切,就发动车子开走了。 刑北川余光扫了他一眼,“你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工作的时候小心点,你那些维修器械,说起来都挺危险的。” 余晖道:“今天我闭店,就不开工了,正好需要去盘点货,等睡醒了,我去一趟厂家那里。” 刑北川没再说别的,对于麻烦余晖这件事,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麻烦得理所当然。 车子进入市区以后,陡然拥挤起来,在不断地开开停停之下,最后的那一点困意,也顺着头顶冒出去了。 终于到达校门口,刑北川背上书包与余晖作别,已经快迟到了,保安远远地吆喝了他一声,“要关门了!上学的快点!” 刑北川扯着书包带,匆匆跑进校门里,伸缩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回头一看,余晖的车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
第13章 学校里并没有什么风言风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传进他的耳朵里。 爸爸的秘书放学后在校门口等着他,说是给他在学校对面租了一间公寓,要领他过去看一下。 秘书叫陈正,是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瘦削男人,他穿的蓝色衬衫,衬出了他有点佝偻的背,“小少爷,因为是学区房,已经很多年了,所以房子有些老旧,我先带你去看看。刑总说,你要是不喜欢,就给你从里到外装修一下,因为时间紧张,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房子了。” 刑北川说:“我没那么讲究。” 又问:“我爸有没有说他打算怎么做?” 陈正叹了口气,说:“夫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律师下午去法院起诉了离婚,苦于证据不足,恐怕还要再多纠缠一段时间,邢总已经安排律师开始找证据了。” 刑北川冷笑一下,“她那么不想离婚,之后必定会老老实实的,不会让律师抓到任何把柄。” 陈正又说:“刑总说了,如果实在没办法,他打算也搬出去,分居两年,强制离婚。” 刑北川没再说话。 陈正看了看他的脸色,继续道:“其实刑总本来是打算等你高考完之后就离婚的,他不想影响你高考,却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事。” 两人步入到小区里,这个小区至少得有二十年了,多数陪考的家长,大概都会选择这个离着学校最近的小区,年复一年、人来人往,小区的地面修了又补、补了又修,高低不平,绿化带都被破坏殆尽,一楼的窗户上还贴着各种补习的广告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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