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傀儡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 “我说过,在机关术的天赋上,我不输于墨栎,但“他”比我还要强得多……”墨彬迈进门内,用手抚着门上并不显眼的凹陷处,这门看似年代久远,且制作工艺略为粗糙,就像是初出茅庐的机关师所做的试验品,但上面这隐藏着的机关锁却是极为精密,与这门幼稚的模样形成反差。陶陌一时间不太明白,如今已是江湖之中声名鹊起的墨家三少爷为何会这么说,可白忘言的脸色显然也是不太好,可墨彬的下一句则是更让陶陌暗中奇怪。 “而我也不知此处机关门仍能使用。”墨三少爷这么说着,将双手拢进长袖中,像是看着幼年玩伴似得看着这机关门,目光之中竟闪动着微微地怀念。 白忘言淡淡说道:“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吧。” 墨彬没有回答他,只是使劲的摇了摇头,向前走去:“多年前,两个孩子在玩闹时无意间发现了这山庄之内的庞大密道,背着父兄,他们甚至将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密道进行扩充,凭借着机关术,他们更想将这遍及山庄各处的密道延伸进偃师阁之中,因为偃师阁中他们一直窥探着的庞大知识,他们知道,作为次子,必定不可能拥有这些财富,更不可能真正拿到偃师阁的钥匙……”说到这里,墨三少爷极为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我和墨杨共同开拓了延伸进偃师阁的密道,也就是通过这里的密道,我才得以第一次偷偷进入偃师阁之中,翻看到其中典籍。但我也知道,父亲或许早就看到了我们的小动作,在墨杨死后,我便将这段密道彻底封上。” “墨杨才是真正的傀儡术天才,我甚至比不上他的千分之一,再说,我也本是痴迷于机关术,若不是墨栎那家伙不顾父亲期望,执意舍弃墨家傀儡术,拜入公输门下,学习机关术的人,本应是我!”墨彬的声音在空荡的密道之中回响,回音如同虚无的影子,来回飘荡。 “二哥早夭,怀揣着他继承墨家傀儡术的梦想而去,大哥却不要这让二哥无比痴迷的家传傀儡术,那也只好让我来完成二哥的梦想……可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这段密道在我封后重新开启,还发生了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墨彬越说,激动地情绪越是渐渐消沉下去,甚至能听到轻声的抽气,“忘言,你说的对,我早就该有答案了……或许,二哥根本就没有死,但我不明白,为何他要害父亲,为何要栽赃陶少侠,为何要……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白忘言心里知道自己这番揣测会引起墨三少爷这样的失落悲伤,但见到友人如此哀痛,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将这些想法提出来,赶紧安慰道:“一切都只是猜测,你莫要过于激动……” 冷眼看着这两人,陶陌又开始厌烦起白忘言这种举动,在他看来,率先怀疑起墨彬那早夭二哥的人,就是白忘言,可如今却又开始故意躲避起来,还有,关于墨彬的这个说法,他实在是听不惯。 “有什么正确不正确的,人活在这世上,为何要遮着掩着?墨三少爷,你为何说是背负着你二哥的愿望活着呢?”陶陌说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啊,你做出的傀儡就像真人那般精巧,明明就是很热爱傀儡术,为何现在又要将你所有的成果推给你二哥?你是很出色的傀儡师,机关术同样优秀。” 陶陌话音还未落,墨彬惊讶的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甚至连白忘言都用白扇掩住口,目光之中饱含惊异与一丝极难察觉到的赞许。 “我、我还真是第一次听陶兄你说出这么多个字……”墨彬愣了愣,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叹了口气,缓缓继续说道:“原本对傀儡术并无兴趣,现在却也对它十分喜爱,可现在这么说,或许也是对它不尊重吧……陶兄所言极是。” 白忘言将目光移到了陶陌的身上,他对这沉默寡言的剑客又有一层新的认识,但当他与对方的目光交汇时,却被陶陌那略微冰冷的眼神拒与之外,心中顿时泛起一种惊慌,聪明如白忘言,猛然猜到了陶陌这态度的原因。直来直去的陶少侠,极为厌恶方才他那种怀疑后又转而缓和劝导的态度,即使那怀疑的对象并不是他们所见过的人。 还真是意外的耿直。
第23章 蜃香 “好了,我这牢骚也发的差不多了,”墨三少爷长舒了一口气,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对两人说道,“经过这扇门,就是通向傀儡室的暗门了,如果……有人后来又将它打开的话,我们应该是能直接到达那里。” 墨彬这话中的意思极为明显,他说过,这密道中通往偃师阁的大门已经被他封死了,现在若是能通过这条密道到达偃师阁,除去一直挂着“夭折”名头的墨二少爷,又能有谁来完成此事呢?墨三少爷的心中却是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见到自己当年所做的机关门时,却仍是不愿承认,自己那早夭多年的二哥,竟然还活着,甚至是杀死父亲的凶手。 密道冗长,且极为低矮难行,若是两名少年,大概能很快的通过这密道,但相对于三名成年男子,还是过为狭窄。尤其是陶陌,越往深处行进,他就要越发弯下腰才能不至于磕到头。这段密道与之前那铺着石砖的密道相比,更为粗糙,没有铺着石砖的密道地上,竟被踩出了一条小道,白忘言皱紧眉头,他不顾白衣被尘土所染,低下身去伸手抹了一把那地面上的泥土,用手细细的捻动,忽然,他像是猛地在地上发现了什么,伸手将那处泥土掸开,露出底下反着烛火光芒的碎片出来。 那是一片指尖大小的铁片,墨彬看白忘言这副样子,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但当他看到那铁片的时候,忽然“啊”的一声轻喊出来:“陨铁片!” 白忘言摸出丝帕,将这块铁片小心捏起来,上面还有些模糊不清的花纹,他冲墨彬使了个眼色。墨彬会意,点了点头,将怀中的那块手帕摊开,露出里面的另一块铁片。这块铁片是之前从鲛人傀儡的发丝上找到的,两人将碎片放在一起对比,竟发现这上面的花纹有所吻合,应该是从同一物件上剥落下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白忘言用手帕捏着那块小铁片,陷入了沉思。 “嗯……陨铁的话,一般都是制作神兵利器的,“墨彬也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他琢磨着这两块小小的铁片,猜测到:“会不会是剑?” 陶陌也走过来看了看那两块铁片,摇头道:“不是。” 既然善于用剑的人都这么说,墨彬顿时也就放弃了剑这个猜测,他叹了口气:“仅有这小小的两片,很难辨别出是何物所有,我也只能说,这两块碎片的材料确实是陨铁,但其他的就说不好了。” “我比较在意的,是它所在的位置,”白忘言指着上面的花纹,“这花纹脉络相同,应该是属于同一物件,只是那片在你鲛人傀儡的头发上,这片却在这里,这联系……”他揉了揉下巴,“你那傀儡之前存放在何处?或者说,那片湖水下莫非是……” “是啊,是天阁,”墨彬肯定的回答,“我借用偃师阁机关将鲛人傀儡从人阁运送出来,控制它从闲鹄院旁的湖水游过来——闲鹄院是分配所有从人阁途径天阁运送出来傀儡的地方,闲鹄院虽是隐在竹林之内,但湖水下确实是天阁的位置,只不过是湖面向竹林延伸而去罢了,与咱们初见那片湖面同属一处。” 听墨彬这么一解释,白忘言沉默不语,他似乎找寻到了这两块碎片的出处,但是又难于确认,一时间无法启齿。 “怎么了?听你话里有话,”墨彬问道,“你是觉得这东西……跟我那些傀儡有关系?” “但也仅仅停留在‘有关系’上……”白忘言叹了口气,他将陨铁片还给墨彬,自己将另一块收好,“继续往前走吧,我总觉得好像是忘掉了哪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上,或许到了天阁就能知道了吧。” “好。”墨彬点了点头。 三人通过这冗长的密道,在这期间,白忘言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踩过的地面,想找寻关于那些铁片的踪迹,只可惜,除去方才那一片之后,再无收获。越往前走,墨彬的脸色就越发差劲,之前他还在勉强摆出一副随意的态度,但现在,他所有的表情都仿佛枯竭了。父亲惨死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就已重如巨石,他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条密道是不通的,他可以对其他两人说,这里无法通向偃师阁,墨杨并非白忘言与自己怀疑的那样,可他越往前走,心就越发沉重。从之前那被来回走动而造成的土路来看,想必是有人经常在此穿梭,因此地面才会如此这般,而白忘言伸手去捻那泥土的时候,他也看到了,上面并没有积灰。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早已去世的墨杨,墨彬暗自咬着嘴唇,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前方就是死路,无法通行。 可事与愿违,当三人走到甬道尽头时,赫然出现了一方狭窄的小门,墨彬深吸了口气,他用手轻轻地触碰那暗门,终于是咬牙使劲推开,一时间机括转动,三人所站的地面顿时翻了个,毫无准备的白忘言险些就这么摔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可就在这么一瞬间,白衣书生就这么被及时落地的黑衣剑客抱住,以至于没有摔得那么惨。 “多谢陶少侠。”白忘言站稳,不慌不忙的从陶陌双手中退出来,冲他礼貌的道谢。而陶陌显然也没有什么表示,他将目光落在三人所处的地方,环视四方。 依旧是幽深冗长的走廊,两侧整整齐齐的站着面无表情的傀儡,那一双双毫无神采的琉璃眼睛却像是注视着突然出现在天阁大门前的三人,两侧烛火摇曳,映照在傀儡们煞白的脸上。而三人后方,就是天阁那扇高及屋顶的大门。 “这门是通往天阁门口的吗?”白忘言惊异道,“子文,你所说的能进入偃师阁之中,竟是直接进入天阁?” “并非如此,”墨三少爷还在观察着他们来时的暗门,此时,这暗门已经与周围墙壁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一扇门,而墨彬就在这墙壁上仔细摸索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机关,他叹了口气,回答:“之前我们所修的密道虽是通向偃师阁之内,但也仅仅是能进入除了天地人三阁之外未上锁的屋子,这三间只有持密室钥匙才能进入,应该是被人改过了,只是我看或许是咱们触动机关有什么问题,这通道似乎能直接通进天阁之内,可是这机关……”墨彬皱眉不语,他又开始继续观察起这暗门。 灯火摇曳,陶陌向两旁望去,忽然觉得这其中有点奇怪。他隐约记得,自己第一次误闯天阁时,周围那烛火与现在是一样的,均是这种…… 跳动拉长的烛火照亮了整条走廊,下一刻,那些傀儡的目光齐刷刷的向他看了过来。依旧是那一双双流转着烛火光芒的眸子,傀儡们从原本站着的地方走下来,向他一步步的迈了过来,就在这时,之前那倒在血泊之中的瘦高人影也像是扭曲的怪物似得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将捅在自己胸口的那柄剑猛地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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