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宠物店比较冷清,林永安在前台上班,正对着电脑认真地敲键盘,然后看到洛译,不自然地站起来打招呼。 林永安舌头打结地说:“洛、洛警官,怎么过来了?” 洛译摘下墨镜,扣在自己的衬衫领口处,另一只手将猫猫笼子抬起来,说:“这不我家闹闹有点积食,可能是吃撑了,带过来看看。” 这都什么烂借口? 洛译说完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林永安尴尬道:“我们这不是宠物医院,没办法给猫猫看病。” 洛译找补道:“啊那什么,也不是病,就是吃撑了,闹得慌,要不能叫闹闹呢!你说对吧,闹闹?” 那只叫闹闹的猫在猫笼子里心不甘情不愿地喵了一声。 洛译将猫笼顺手放在前台,然后开始打量起宠物店,问:“你们这有什么业务吗?比如给猫……洗澡剪指甲的。” 林永安有些懵圈:“有的有的,你感兴趣可以看看我们这的宠物美容服务。”说着递来一张宣传单。 洛译粗略地看了眼,就说:“来套这个吧。” 林永安很欣喜,大概这种业务也能给他一点分成,洛译倒是没所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猫猫送到里面准备洗澡,洛译在一旁候着。 他家的猫主子脾气好的时候很好,洗澡也不会闹,也可能是太胖了闹不动——前几年还是小不点的时候可闹腾了,洛译才会一气之下就叫它闹闹。 隔着不远,洛译看着猫,嘴里却说:“崔小月出事了。” 林永安一愣怔,整个人僵住:“啊?什么?” 洛译轻瞥一眼对方:“出来说吧。” 两人回到宠物店大厅,不少猫猫狗狗的笼子直接放在这里,倒是有些热闹,不过也不怕被听。 洛译说:“崔小月死了。” 林永安微瞪双眼:“什么?” 洛译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分尸的事情。他观察着林永安的表情,有一点震惊,情绪起伏并不大。他不确定林永安的这份镇定里,有多少来自对疏远关系的淡然。 按照林永安的说法,在姜哲拿冠军以后,他们三个的联系就淡了——这样算来也有一年多。而疏远了一年多的朋友传来死讯,确实不能要求人一定要特别震惊与悲伤,那样的话未免演技拙劣。 林永安说:“她不会是……殉情吧?” 洛译没有回答,静静看着他的表现。对方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很奇怪,带着一种轻蔑的感觉,因为说的很轻声,洛译听不真切。 崔小月的死,这件事如果对林永安来说,只是旧友的悲讯,那他怀疑是殉情的想法下,难道不应该感慨“此情可歌可泣”吗? 为什么是不屑,还带着一丝理所当然该死的意味。 洛译想,恐怕这三人的关系并不是林永安一面之词那么简单。 世人谈论三者关系时,总是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云云尔尔。 崔小月和姜哲无疑是互相喜欢的,但第三者林永安却是个未知数。他喜欢崔小月,因为求不得而生恨?还是他喜欢姜哲,因为嫉妒生恨? ——崔小月是被分尸的,指向凶手的粗糙画像,一定也是情绪化的,不然做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那种恨意,直到现在,都触目惊心。 所以林永安恨崔小月吗? 这种类似情敌的恨意真能促使眼前的年轻人杀人吗? 洛译并不是心理专家,所有的面对面问话,也是他将近十年的经验累积。忽然他想到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陈闻。 要是陈闻在这里,不知道能不能从只言片语里解构出不一样的信息。 洛译沉思久了,林永安不自然地想开口,又有些恍惚。 这么过了两分钟,对方才说:“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小月也会出事。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哎……” 洛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照例询问了3月12号演唱会前三天的行程。根据姜哲的短信,可以推断出崔小月的遇害时间段,林永安说自己照常上班下班,店内都有监控还有同事可以证明。 车轱辘话问完,收起录音笔,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陈闻最近有过来吗?” 林永安一脸懵:“陈闻?是……是上次那个帮我遛狗的吗?”见洛译点头,他继续说:“原来他叫陈闻啊,我一直跟着我哥喊小陈总,没反应过来。” 洛译的表情十分沉默。 林永安说:“大概一个多月前,我去过仙苑找我哥,是那时候遇到的吧。他问我关于养猫的事,我就让他有空来店里。所以那天他过来我还挺惊喜的,正好我要去遛狗,他就帮忙了一下。” 洛译问:“那后来就没再来过吗?” 林永安答:“没有。” 真是够了,陈闻居然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陈闻就能“刻意”地找到他,而他想找人,还得费老大劲都找不到呢?难不成陈闻在背地里跟踪他? 洛译还真往窗外看,外面是商场,三三两两的人群走来走去,对面店铺还标着大折扣甩卖。 陈闻啊陈闻,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第018章 洛译带着闹闹走出润发广场,打开胖大众后座,将猫笼子放进去。回身再看,夕阳透过商城楼顶的边际,散漫出一片晕染开的橙色,像打翻了颜料。四周都亮起七彩的灯,夜晚又要降临。 本来洛译想直接回局里,可一想到今天忙活了一天,跑东跑西,问这问那,到最后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连给凶手做最基础的画像都做不出来,又觉得有点不甘愿。 哪怕再让他试试,去找陈闻? 手机就在手里,可真要打电话说些什么? 就这么想着,他居然把车开到了仙苑外的街边。下车去便利店买了几瓶水和即食饭团,他干脆去看了眼在盯梢的同事们。 以自杀结案完全不是他本意,不管如何,仙苑这里他着重派了两拨人日夜盯着,生怕疏漏了什么。尤其是,他推断出监控原版应该还在仙苑,就更得防止陈家人“毁尸灭迹”。 姜哲一案以后,仙苑停业整顿,如今灰头土脸的,再没有曾经金碧辉煌的气势,从外面看黑乎乎的,死气沉沉。 盯久了之后,还是隐约能看见里面透出的灯光,不知道有谁,在那里面做些什么。洛译思考着,然后翻出一个黑口罩,戴上,下车。 真是多此一举,就他那张或许全江城人民不知道,但灯红酒绿娱乐场人员一定知道的脸,戴口罩进去也认得到啊。 洛译真就掩耳盗铃。 还好现实并没有给他发挥的机会,他还未走到仙苑门口,就看见陈闻从大门口里走出来——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或是刻意偶遇,就看见另外两个壮汉跟了出来,明显是跟着陈闻而去,隔着一段距离。 几乎是出于职业习惯的下意识判断,这些人要对陈闻不利。 他立马抛掉那些拘谨,跟在了那两个壮汉后面,并拿出手机拨打仙苑门口盯梢的同事,抓个人过来帮忙。 仙苑四楼,陈宏业的办公室冷冷清清,一如既往。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打开墙壁上的灯,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被那身黑色衬衫尽数吸收。 陈闻抿着唇,僵硬的脸上没有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四处打量,找寻的样子和先前在星娱如出一辙。只是这次,他似乎没有如愿。 他爹陈宏业也是个甩手掌柜,名义上是仙苑的老板,实际上这两年都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仙苑开了也有十来年,在陈宏业手底下不过五六年,经营的大差不差,因为酒水暴利,倒也小赚。 这半年,陈闻总爱往仙苑跑,所有人都认为,陈家的小公子是看上仙苑这块肥肉了,毕竟能躺着赚钱谁不爱? 办公室待客区的沙发都落灰了。 陈闻用指尖轻轻拂拭,再轻轻搓去,然后走到墙边,抬手敲了敲。墙体发出闷闷的咚咚声,似乎墙面有什么不对劲。他边走边敲,反回来的声音都表明墙体是实心的。 “很失望吗?” 忽然,他的身后传来声音,是阮泰。 阮泰还是那副暴发户混子的打扮,头发抹油锃光瓦亮,金链子金戒指财大气粗,仿佛下一秒就能拿出一把钞票砸人巴掌。 陈闻收回半悬的手,插进裤兜,站直身体,转身。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悄无声息出现的阮泰吓到,波澜不惊的脸上,眉毛都纹丝不动。 阮泰说:“小陈总想要找密室,我可以给你仙苑的平面图啊,何必这样辛苦,几个月了,总得悄摸摸避开所有人来找呢。” 陈闻在听到后半句时,眉头终于微微皱了皱。 陈闻的目光侧开,落在了对面办公桌上的电脑那里。曾经洛译坐在办公椅上,对着那台电脑看监控。 他说:“我听不懂。” 阮泰没耐心道:“你装什么呢,手机是你拿了吧。” 平时点头哈腰装孙子,眼下整个四楼只有阮泰与陈闻二人,孙子的腰杆终于弯不下去了。 阮泰怒道:“这件事原本不该你管,你要拿手机做什么当我不知道吗?自从浩爷派我跟着你做事,你就一直都看不惯我,视我为眼中钉,所以现在要拿着我的把柄去警局揭发我吗?” 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直白,陈闻微微皱眉说:“手机已经在警察手里了。” 阮泰惊讶道:“什么?!” 陈闻:“但眼下你不还好好的么。” 阮泰迟疑着:“什么意思?你拿了手机交给警察……又不说那手机原来在我这里?为什么?” 陈闻并不作答。 阮泰真的会怕手机落入警察手里吗?未必。从刚刚他那满是不屑的语气里听来,就算手机在警察手里,顶多也就是麻烦一点,倒不是真能敲死他的证据。阮泰之所以会担心手机的去向,关键是在于那首诗。 陈闻紧盯着对方,说:“那首诗是一首瘦词,也叫隐语。谜底我没有破解出来,所以我很好奇,那里面藏着些什么。” 阮泰皱眉道:“你别管这些,浩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陈闻微妙地半眯起眼:“你不想知道?那你还拖着东西不让陈总拿走,一直到他派人去你办公室才拿到?” 阮泰一听有些急眼:“别瞎说,我对浩爷忠心耿耿!我就是放在那、那比较安全,不然我还能随身带着走嘛。” 陈闻似是不信,但也没有反驳。他说:“既然如此,今天的事你也就当没看到吧。” 阮泰本以为陈闻拿手机是准备要挟,可手机已经交出去了,陈闻也说了目的是那首诗,自然双方间是误会一场。 但却没那么简单。 陈闻在两年前回国,接手星娱公司,陈浩初就派阮泰跟着陈闻,一来在事业上帮助陈闻,二来也有一种监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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